第六章 私房菜

方城垂喪的低著頭走出律師樓，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診所而去，他沒發現後面有輛黑色的賓士車，正在緊跟著計程車後面。不一會方城到了診所，他將捲簾門打開，向四周觀望了一下，然後迅速進了診所，並將捲簾門反鎖。

方城緩慢的走到最裡面，這是他專門隔出來的一間房，作為獨立的辦公和休息地方，在他辦公桌旁邊有個書櫃，書櫃頂層掛了一面紅色的錦旗，錦旗上寫著「妙手回春，人間華佗」四個大字，這個錦旗其實是他自己找人做的。他踩在墊腳的板凳上，一把掀起了錦旗，錦旗後邊是一塊擋板，他把擋板往右邊滑動，竟然是一個密碼箱，方城按了幾下密碼轉了幾圈后，密碼箱的門被打開。

他取出了兩個黑色的包裝袋，放在辦公桌上，方城眼睛盯著包裝袋，彷彿有些不舍。然後拿出打火機點上了香煙，深深地吸了幾口。然後將兩個包裝袋都打開，各拿出二根金條又放進了保險柜。舉起包裝袋將裡面所有金條，一股腦倒在辦公桌上。彎腰拿起地下一個旅行包，將所有東西都放進了包里。他將香煙抽完，咬咬牙背起了包走向門口。

方城將捲簾門打開后，眼前出現了滿面笑容的刀疤臉江濤。方城說道:「你們一直在跟著我？怕我拿著金條跑了嗎？」江濤搖頭說:「方醫生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不守信用的，我只是怕你再帶回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方城將手中的包緩緩遞到江濤手上，江濤好像並不太在意這包金條，只是打開手電筒看了一下，直接交給手下的人。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方城，說道:「你明天到這裡來拿錢，名片上這個人會給你的，等你表哥案子了解了，就帶家人立刻離開楚江，明白了嗎？」方城點點頭將名片收到口袋裡。江濤帶著手下的人一起上了賓士車，方城看著呼嘯而去的車，臉上充滿忿忿不平的表情。他又回到了診所辦公室，拿出口袋裡的名片，只見名片上的印著張國亮，職位是經理，地址是朝鳳大酒店。

方城站到板凳上打開保險柜，將剛才放進去的四根金條拿了出來，獃獃地坐了一會兒，思來想去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這麼貴重的金條，為何刀疤臉只是看了一下，也沒有點數量就拿走，好像根本不太在乎的樣子。他低頭看著手裡的金條，在燈下金光閃閃，他看到金條上刻的「龍」字。也猜不透這個字的含義。

他把金條放回保險柜后回到了家中，賈麗萍並沒有問他出去幹什麼，只是給他端了一碗熱騰騰湯，略帶心疼的說道:「這兩天你為表哥的事東奔西跑，儘力就行了，不要累壞了身體。」方城看著妻子賈麗萍充滿關心的表情，內心突然有了些許愧疚。嘶啞著說:你們都吃過了嗎？小君情緒穩定了吧，他已經睡了嗎？」賈麗萍點點頭說:「他已經睡了。剛才我去卧室看過他，好像做了噩夢，慶君這孩子命真苦，母親死了，父親也坐牢了，他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方城握著妻子的手說:「這孩子很懂事，過段時間慢慢就會好起來。他大學也快畢業了吧，以後我們替表哥表嫂好好照顧他，對了，我朋友今天和我說，臨海那邊醫療器械生意非常不錯，他在那邊也有路子，希望我和他一起創業。」賈麗萍詫異的說:「診所開的好好的，幹嘛要去那邊？你哪個朋友做這個行業的？以前沒聽你說過。」方城說:「一個老朋友，他在臨海做這個項目很多年了，做的很大，我的診所太小了，也沒太大的作為，我想讓你們過的更好，等表哥的案子結案后，我們就一起過去吧，而且慶君在那邊上大學，我們在臨海市也能照應他。」

賈麗萍說:「那麼急著要走？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方城說道:不要胡思亂想了，沒有什麼事情，這兩天表哥的事情，弄得我心情比較亂，昨天給一個患者開藥寫錯了處方，還好我發現及時，沒有造成什麼麻煩，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半天，做這個社區診所做的確實沒勁，也想換個環境奮鬥一下，不想一輩子只待在這個診所里。」賈麗萍沉默了一會說:那也好，其實我們目前生活的還算不錯了。不過只要你能開心，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的能力，當初從醫院下來，你就想到廣東去創業，那時是我不讓你去，才開了這個社區診所，這些年也委屈你了，決定了就做吧，到臨海市其實也不錯，距離楚江也不遠，隨時都可以回來看二老，如果以後做的好，我再把爸媽也接過去，而且還能照顧著小君。」方城聽到這裡，內心突然一陣感動，緊握著賈麗萍的手說不出話來。

朝鳳大酒店是楚江為數不多的五星級酒店，酒店仿歐式建築，地理位置非常好，坐落在市中心的繁華大道上，而在酒店的後邊，是一棟豪庭cbd大樓，這棟樓一般不對外開放，因為區政府的會議室也在這裡。很多在這種樓辦公的人，卻不知道五樓卻有一家私房菜館，沒有任何招牌和廣告，這也是鳳飛天招待貴賓的場所。此時在私房菜館包廂里，剛才在辦公室坐著的三位領導滿面紅光的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后，十分富態的陳局長說:「鳳總啊，這裡的口味好像和你的朝鳳大酒店不同，這份澳龍燒的就和我上次吃的不一樣，肉質更嫩，還有一種特別的法國紅酒香味。」鳳飛天微笑著說:「知道陳局長的口味獨特，果然與眾不同，這個廚師是我高薪從廣州有名的潮汕海鮮城聘請的，前幾天剛到楚江，今天請幾個大領導來試試菜，看看合不合大家的口味。」那個穿消防制服的人已經換成了便裝，舉起酒杯，笑眯眯的說:「鳳總這個私房菜弄的不錯，知道我們幾個不能輕易去高檔酒店消費，在這裡可就沒問題了，難怪你生意做的那麼好，想的可真周到啊哈哈，別看我戴著眼鏡，其實我老張是個大老粗，對海鮮紅酒這樣的東西沒興趣，不過這個東坡肉做的非常合我的胃口。」說完又夾起了一塊放進了嘴裡。鳳飛天向旁邊坐著的張經理說道:「讓后廚再給燒一份，打包給張局長帶回去明天吃。」席間只有那個年齡比較大的人一直在陪著笑，並沒有說話。

酒足飯飽以後，他們幾個人滿足的起身，和鳳飛天握手告別，這時領著三位領導來的酒店張經理，從身上拿出三個信封，分別塞在三位領導的手上。鳳飛天笑眯眯的說:「我女兒過些天生日，請了一些好朋友來聚聚，各位領導如果方便的話歡迎過來一起小聚，不過我提前說好，不許帶任何禮物，這個請帖請大家收好。」說到「請帖」兩個字，特別加重了語氣。消防局的張局長拎著東坡肉拿著信封說道:「沒問題，大家都是多年的好朋友，琳琳也喊我叔叔，小時候還喜歡摸我的鬍子呢哈哈，劉處也經常誇獎琳琳聰明漂亮，到時我和劉處一起來祝賀祝賀。」那個年齡大的人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我也好久沒見到小丫頭了，到時一定來。」財政局陳局長也會心一笑，用力在信封上捏了一下，笑容顯得更加燦爛，說道:「一定一定，前幾天高市長開會時還在誇讚你，說鳳董事長是我市納稅大戶，年輕有為，讓我們向其他企業多多宣傳，好好學習經驗，楚江市如果多幾個像鳳董事長這樣的人才該有多好。」

鳳飛天搖搖手:「我也是機緣巧合而已，哪有什麼真才實幹，來楚江創業這些年，多虧各位領導的抬愛，張局長是負責全市消防，陳局長負責市裡的財政，劉處分管政法，有你們這些好朋友的幫助，才有我鳳飛天的今天，這個我永遠不會忘記，大家也不用那麼客套了，都是自己人。」三位領導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起來。鳳飛天和張經理將他們送上門口停的商務車以後，張經理進了駕駛室，走時向鳳飛天點點頭。鳳飛天看著車走遠后，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轉身回到朝鳳大酒店的辦公室，只見辦公室里刀疤臉江濤正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而在他手邊放著一個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