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偷襲

不一會鳳飛天聽到了外邊的走動聲，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打開，鳳飛天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原來是酒店張經理張國亮回來了。只見他顯得十分疲憊，眼睛因為長期熬夜充滿了血絲，鳳飛天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雖然很想讓你好好休息一陣子，但是我身邊值得信任的人很少，很多需要接待的貴客和重要的事都想讓你去辦，不過你放心，跟著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短短的幾句話，卻讓張經理像打了雞血一樣，疲憊的神情都不見了，面帶感動的笑容說道:「天哥比我更辛苦，我應該讓你多睡一會，明天再來和你彙報工作就好了。鳳飛天也微笑著說道:「我也是從底層打拚起來的，現在發展到這個局面，更需要我加倍努力才行，放心吧，我是鐵打的，商場上的遊戲動的是腦子，這些工作量累不倒我的。」說完擼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肌肉。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張經理坐了下來，喝了一口鳳飛天遞過來的咖啡說道:「三位領導都各自安全送回去了，張局長和陳局長在下車后都拆開了信封，看他們表情應該很滿意，還在暗地裡和我說，讓我回來和鳳總表示一下謝意，只是劉處長沒動信封，也沒有說什麼話。」鳳飛天說:老劉這隻老狐狸胃口很大，他在外面幾個老情人開銷很大，不是我一直支援他，就憑他那點工資夠幹什麼？過兩天再給他安排一些，一次不能給太多了，不然以後他的胃口會越來越大的。」鳳飛天放下咖啡杯，打了一個哈欠接著說:「明天的事安排好了嗎？」張經理點點頭道:「天哥放心，區區一個小醫生而已，想從我們手裡拿錢，哼哼，明天來了就讓他後悔不該來。」鳳飛天點點頭道:「給他點懲戒就行了，目前正在風頭上，不要把事情搞大，時間不早了國亮，回去休息吧，琳琳回來了，明天我要好好陪陪她，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胡峰蹲在拘留室角落裡默默不語，他這兩天幾乎都沒睡覺，身心都已經疲憊不堪，這兩天警察除了讓他認罪，壓根就沒有審問他案情的事，兒子也沒來看他，他感覺自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每天給他送飯的警察也不和他交流，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被關到什麼時候。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聽著雨聲他低頭默默的揉著腿，他的腿受過傷，每當陰雨天都會有點疼痛，胡峰坐著揉搓了一會兒，又捲起了褲腿，看著腿上一個傷疤，他的表情起了變化，突然想到一個人，他站起來對著拘留室的鐵欄杆門，用力大聲喊著:「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喊了五六遍拘留室的門外一個人走了過來，胡峰一看原來是那個胖胖的劉所長。

胡峰抓住鐵欄杆說:「劉所長，我想要見我兒子，麻煩你通融一下，讓他白天來看看我好嗎？謝謝你了。」劉所長卻搖搖頭帶著一絲奸笑道:「目前不行，不過你如果在案卷上簽字，無論你想見誰，我都會把他帶來，而且也會幫你向法官求情，你看如何？」胡峰大聲喊道:「我沒有殺人，為什麼要認罪？你這是在故意冤枉我。」劉所長打開門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一把抓住了胡峰的頭髮，在他肚子上重重的連打了兩拳，胡峰感覺一陣劇痛，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劉明彎下腰輕聲說道:「就是冤枉你又怎麼樣？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乖乖的認罪，其他沒有出路。」這時劉所長電話響了，他放開胡峰的頭髮，走到拐角處接聽了起來，還不停地在點頭。

掛完電話后劉明又走到躺在地上的胡峰身邊，重重的踢了胡峰一腳說:「你想見兒子是吧？我答應你，明天就把你兒子帶來，不過你千萬要記住，不要亂說話，見過兒子以後在認罪書上乖乖簽字，早點定案，不要浪費時間，不然我讓你兒子都沒好日子過。」說完轉身走出了拘留室，將門鎖好把門外的廊燈也關了。胡峰眼前一片黑暗，他忍著痛，慢慢爬起來，靠坐在牆角，慢慢撫摸著腿上的傷疤，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的十一月份，楚江市已經進入初冬，雖然不像北方那麼寒冷，但是秋風蕭瑟，大街上滿是落葉，傍晚時分寒意逼人，胡峰像往常一樣，在值班室換好了工作服，拿著口袋裡的工資條，進入辦公樓直接到了財務室，財務科長馬大姐看到是他后，表情顯得很不耐煩。胡峰滿臉堆笑的拿出工資條說:「馬科長你好，我是倉庫胡峰……」馬大姐打斷了他的話，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每次發完工資，你都會跑來找我？廠里工人要都像你這樣，那我的工作量可太大了。」胡峰陪笑著說道:「不好意思，給馬科長添麻煩，我剛才看的工資表，上個月我加班了九天，為何沒有計算加班費呢？」馬科長頭也沒抬說道:「廠里最近效益不好，能給大家發正常工資就不錯了，我們廠今年開始是沒有加班費的，廠長沒有告訴你們嗎？」胡峰一聽非常生氣的說道:「這樣不合理啊，孫廠長安排加班時可不是這樣說的。」馬科長抬起頭說:「感覺不合理，你可以辭職啊，外面還有很多人到處托關係，想進我們江南紡織廠都進不來呢，如果想辭職，可以立刻辦手續，但是工齡獎和壓金一分錢沒有。」胡峰也生氣了，大聲和馬科長吵了起來。

這時保衛科的幾個凶神惡煞似的保安闖了進來，胡峰看到他們，氣勢立馬弱了下來，給馬科長賠禮道歉后，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當時怒氣上頭本想說辭職，但是想想上大學兒子的學費，還有老婆平時輕蔑的眼神，又忍下了這口氣。他低著頭慢慢走到廠門口，看見了一個戴帽子口罩，身材瘦高還戴個眼鏡的男人，不停的在廠門口轉悠。起初胡峰沒有在意，他蹲在廠門口抽了一根煙，看這個男人還在門口來回徘徊著，胡峰開始留意打量這個男人，而這個人好像發現了胡峰的注視，也在不經意間帶著警惕性的喵著他。這個口罩男雖然看不清五官，但感覺倒也文質彬彬，胡峰把煙頭一丟，起身走了過去，對這個男人說:「你在等人嗎？你找誰？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喊。」這個人並沒回答他，只是沖他微微一笑。胡峰剛受過委屈，從這個笑容里感覺出一絲溫暖和善意，他想這個人估計是在等女朋友，不好意思和他說名字罷了。他也向這個人微笑了一下。

廠門口一輛電動車騎了過來，原來是他的同事兼好朋友劉長發，劉長發和他是對班，也在江南紡織廠倉庫幹了很多年，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胡峰給劉長發遞了一根煙，憤憤的說到了加班費的事，劉長發安慰他說:「算了吧，你鬥不過他們的，保衛科都是一幫牛鬼蛇神，江科長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多了不但拿不到錢，小心他們再揍你一頓，不要糾結了，明天休息我請你喝酒去。」兩個人正在門口嘮著嗑，只見董事長咖啡色的保時捷緩緩向廠門口開了過來，胡峰在廠里多年，但除了工廠開年會以外，很少能見到董事長本人，除了有幾次向董事長問好，和董事長基本沒有說過話。

保時捷開到門口停了下來，車窗被打開，董事長鳳飛天探出頭來，和門衛交代一些事情，這時胡峰突然看見那個戴口罩的男人，飛快向車這邊走了過去，當他飛奔到車門口時，鳳飛天才發現了這個人。這個人走到車門口時將口罩摘下，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這個人充滿憤怒的表情，鳳飛天突然愣住了。胡峰看到戴口罩的這個男人濃眉大眼，五官十分清秀，但此刻這個人手裡竟然還拿著一把刀，狠狠向鳳飛天刺去，鳳飛天好像被定住了一樣，獃獃的坐在車上，眼見刀將要刺到鳳飛天，只見剛才和董事長說話的保安，飛撲著向刀迎了過去，刀子不偏不倚插進了保安的手臂，門衛小偉和劉長發見狀也都沖了過去，鳳飛天此刻好像也緩過神來，將車窗關上然後迅速鎖上車門。

胡峰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獃獃地站在廠門口看著這一切，戴口罩的男人見一擊未中，立刻丟下手中的刀，轉身向前方跑去，這時只見門衛室衝出來幾個人，手裡都拿著鐵棍向這個男人追了過去，其中有一個保安將手裡的一塊磚頭用力的向前方砸去，只聽一聲悶響，這個男人好像被打中腦袋，胡峰藉助路燈卻看見，有鮮血從逃跑的口罩男帽子里慢慢滲了出來，這個男人咬緊牙一聲都沒吭，迅速向黑暗中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