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華山北峰頂上，陸徵收起剛和陸征聯繫過的玉符，打量著手中把玩的一件小鍾。只見這鐘不過拳頭大小，通體玄黑，其上黑白雙龍盤繞，遊走不休，下半部則是銘刻真形圖。

這小鍾正是以黑山本體煉就得至寶，不滅靈光鎮壓黑山元神，這些時日來已將其消磨乾淨，只剩一道純凈真靈孕養在寶鍾之內，留待後用。而後陸淵便游，取山嶽根源之焏融入寶材，又有天冥兩界本源之焏相合，乃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煉器神物。

此鍾練成，上合陰陽，下，內里更是暗含時空之道，自成一方空間。一旦祭出，可以陰神光護身殺敵，更兼具鎮壓之妙用，乃是一件攻守兼備的上乘法寶。而那黑山本就是此方冥界誕生的先天生靈，其本體也算是先天之物，再以洪荒世界的先天不滅靈光入主其中，兩者相合卻是造就了一件另類的先天靈寶。

至於說另類，卻是因為黑山本體的品質還是太低了些，到底聊齋只是一方小世界，天然限制就擺在這裡，能有此結果已然算是不錯了。

而那道先天不滅靈光隨陸淵穿梭諸世，兩者氣息交融渾然一體，如今以其為主煉就法寶，這寶鍾與陸淵天然相合，更是成了陸淵如同伴生之寶一般的存在。

陸淵打量著寶鍾，心念浮動之下，太極二字浮現在鐘體之上，卻是陸淵為這寶鍾取得名字為陰陽之質，陰陽之氣。氣非質不立，質非氣不行。兩者相輔相成，恰如太極之理，以太極為寶鍾之名正是恰如其分。

反手收起太極寶鍾，陸淵飛身下了華山，直往大周京師而去，此行正是為了解決慈航普渡，以成大業。

而陸征也早已抵達京師，領了詔命，正啟程往大同宣府而去。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何本尊會讓自己儘快調離京師。卻是此番入京，藉助陸淵留給自己的一些小手段，他已然發現不論是天壽帝還是朝中的諸多大臣，已然被人暗中侵蝕了軀殼，眼下尚不嚴重，但時日已久，必然會變成電影中的那般模樣，成了一道只有人皮的傀儡而已。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知天壽帝是何想法，竟主動讓自己前方宣府大同坐鎮，正好讓陸征省了一番功夫。陸征不知道的是，這其中卻是慈航普渡在暗中出力。

慈航普渡欲藉助大周龍氣修成龍身，又怕糟了龍氣反噬，這才託身入了朝堂，藉助國師尊位掩護自身，暗地裡行偷天換日之舉，加之大周已然到了王朝末期，國運衰弱，王朝龍氣自然也受到了影響，正好給了慈航普渡可乘之機。

但陸征橫空出世，先是平了中原流寇，又接連擊退了東虜大軍，竟是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大周國運，甚至還有反彈之勢，這讓慈航普渡如何能忍。他原本想要下手除掉陸征，但剛起此念，心中便警鈴大作，似是一旦出手便會橫遭災禍。

慈航普渡以蜈蚣之身修行到這種地步，憑的就是小心謹慎，自然不會冒這種風險，這才藉助天壽帝將陸征遠遠的打發了出去，以免影響了自己的計劃，也算是歪打正著，正合了陸征想法。

京師在華山東北方向，不過數百里路途，陸淵一日功夫便已到了京師所在。陸淵扮作一遊方算命的落魄道士混入京城之中，探查詳情。

放眼望去，只見入目皆是一片祥和繁華之景象，但在陸淵法眼之下，卻見絲絲妖氣混雜著佛法之力瀰漫在京城上空，編織成一面大網，氣機牽連之下，覆蓋了京城內的所有人，上至天子，下至乞兒，無一人逃過。

這大網會不斷地抽取一個人的命數生機，化作慈航普渡化龍時的助力，畢竟真龍乃天生祥瑞，命格高貴，慈航普渡即便只得真龍之形，也能於冥冥中多幾分氣運加身，自然會有災劫降世考驗。慈航普渡自知就憑自身罪孽絕無度過的可能性，便以此牽機之法，使這滿城人命為自己消災擋劫。

而皇宮之內，更是可見一股妖氣衝天而起，一條虛弱的氣運金龍盤踞在皇宮上空，而那妖氣便在無聲無息的消磨吞噬著這條氣運金龍。

陸淵收起法眼，冷笑一聲。隨後便打著鐵口直斷的幡遊走在京城之中，為人算命解簽。七日功夫，陸淵踏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陸淵走過的每個地方下都有數道靈符潛藏地下，而這所有的靈符匯合起來便是一座大陣。

這京城當初建造的時候便有風水一道的大家為其堪輿設計，其中自是別有玄妙，而陸淵便是以其地下的諸多地脈節點為根，以靈符為引，布下了一道遮掩天機的大陣。此陣沒別的功效，只能為人遮蔽天機命數。

慈航普渡能以牽機之法牽連京師所有的百姓，非是其道行有多高深，而是藉助了國朝氣運之力，而陸淵此陣便是將百姓的命數氣機盡數遮蔽，使國朝氣運再難探查，這牽機之法自然也就失效。

大陣布下，解了後顧之憂，陸淵便思索著該如何將慈航普渡這條老蜈蚣給引出城外。畢竟依著兩人的修為，若是在這京城內大打出手，一個不慎便是滿城死絕的代價，慈航普渡身為妖魔自是不會在意，說不定還會以此來要挾陸淵，故而還是引起出城更為妥帖。

一餛飩攤旁，久未嘗過這等小吃的陸淵在路過之時被勾起了饞蟲，剛要了碗餛飩正準備一解口腹之慾的時候，卻見兩個衙役也來到餛飩攤，各自要了碗餛飩，坐在陸淵旁邊的桌子上。

就聽其中一個衙役道：「這好端端的為何要讓我等出城去尋勞什子童男童女，這城中這麼多人家，哪裡湊不出來，還需要去城外尋找？」

另一個衙役壓低聲音湊到其耳旁道：「你這就不清楚了，我聽人說，這是國師大人下的命令，說是要搜童男童女，取其心頭血為咱們陛下煉製那長生不老之葯，這等事怎好大張旗鼓的在城內動手。如今城外這麼多流民，隨隨便便就能湊齊，還沒人在意。」

那衙役聞言驚呼道：「這等駭人聽聞之事，陛下也能答應？朝堂諸公也能答應？」

另一衙役連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嚷嚷什麼，不想要命了。這可是長生不死啊，誰會不心動，不過死些賤民而已，不說陛下了，那些大老爺們都不會在意，誰讓這世道就是這個樣子。」說著拍了拍那個衙役的肩膀道：「行了，想這些作甚，平白給自己添些煩惱，安心做事便行了。」

那衙役沉默不語，顯然對方才之事還是難以接受，兩人幾口吃完了餛飩，隨手將幾枚銅錢扔在桌上，便起身朝城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