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你女朋友怎麼樣
「錢給你轉過去了，查收一下。」
「沒問題，那我先走了，有事您說話。」
供貨商開著車嘟嘟嘟留下一串尾氣，沈周想著要不要下次和他商量商量換個排量低的車，路邊石縫裡的雜草黑著臉，沖著騎車尾燈不停搖晃，想來嘴裡沒什麼好話。
雜草也有情，你可以剷除我，但不能羞辱我……老子不要吃尾氣！
這一次沒進太多新書，沈周很清楚自己的書店受眾就是對面秋露中學的學生，所以在進貨的時候就剔掉了銷量不理想的類型，更多的選擇了當下比較流行的國內外暢銷書，當然輔導資料習題之類的是書店的主打。
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主。
五點半左右，幾個女生挽著手唧唧喳喳進店，其中一個問道：「老闆，最新一期的漫畫到了嗎？」
沈周認出來她正是中午預定的那個女生，指了指漫畫區，說道：「到了到了，進了一大堆。」
時間很寶貴，女孩們買了一本便匆匆離開。
沈周不由得想到高中時代，自己和朋友們也正和這幾個女生一樣，經常幾個人湊錢買一本書，輪流著看。
又在店裡坐了一會兒，沈周的肚子咕嚕嚕開始發出抗議。
該回家吃飯了！
做生意什麼的，見鬼去吧！
沈周一躍而起，檢查好店內設施，確認沒有問題后，輕鬆愉快地鎖上大門。
一轉頭，背後一人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沈周嚇得不輕，差點沒忍住一拳打上去。語氣不善地說道：「你是鬼嗎？走路沒聲的……」
「我知道你要這個時間下班回家，所以我就來了呀。」女孩微微側頭，笑意闌珊。
怎麼回事？我有說自己什麼時候下班嗎？沈周皺著眉，好吧，我是每天都想著早點下班……
這娘們兒真邪門兒……
「你要做什麼？」沈周抬頭看了一眼，此時天光大亮，並不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我想請你吃飯。」
這算是嚇到我的補償嗎？
「核酸檢測結果我看看……」沈周靠在牆上，狐疑地看著她，如果是人類，這個時間一定是做過核酸檢測的。
「………」
女孩掏出手機，把綠碼杵到沈周臉上。
………
隔壁街的一家火鍋店裡，沈周和女孩相對而坐，直到服務員端來鴛鴦鍋底，沈周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我第一次見你就聽你說什麼再見到很高興的話，真的很奇怪……你好像認識我，但我怎麼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女孩輕哼一聲，才不是第一次見。
她眼睛里流露回憶，隔著冒著火鍋騰騰而起的熱霧，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不要問那麼多啦，以後你會知道的。」
沈周久久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人畜無害的可愛臉頰，出聲說道：「總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多一個朋友。」
朋友嗎？那就從這裡開始吧！
「我叫秋子，夏城人。」
夏城？沈周更疑惑了，他完全對這個來自夏城的新朋友沒任何印象，而且他也從未去過夏城。
把疑問收進心裡，沈周舉起裝滿橙汁的杯子，沖她說道：「我叫沈周，認識你很……很高興。」
秋子輕輕和他碰杯，心想我知道你叫什麼，關於你的所有我都知道，也永遠記得那一天。
杯中酒空，沈周多了一個來自夏城的神秘朋友。
沈周不說話，心想該不該把肥牛卷全下到紅湯里，好像夏城人也比較能吃辣。
秋子隔著火鍋騰騰升起的熱霧靜靜看著他，認真思考的樣子也很好看呢。
沈周看不清她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是傻子嗎？面對如此美味的毛肚千層，她居然無動於衷，好像比起食材，我更香一點，她該不會吃人吧？
秋子終於低頭從清湯里夾了個蝦滑，q彈鮮嫩刺激著味蕾，她享受得眯著眼睛。
沉默著把飯吃完，秋子問能不能在陪她走走，沈周本就無事，身邊又有美女作陪，自然爽快答應。
秋分大道兩側都是高樓大廈，像一個巨大的機器日夜不息地運作。
無數形形色色的人類就是維持機器運轉的最重要的齒輪，不論他們願不願意，可終究還是逃不掉。
秋子微微抬頭，路燈昏黃的光就輕柔地鋪在她臉上，溫暖又美麗。
「這裡變化好大。」
快到秋子要很努力才能在這繁華的地段找到一些過去的痕迹，一個改變她人生的決定。
「你以前來過這裡？」沈周側頭看著她，女孩眼中是追憶，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是呀，來過一次。」
不僅來過，還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只是這裡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樣子了，人和物都在機器的轟鳴聲中歸於塵土。
只來過一次怎麼好像對這裡很懷念的樣子，難不成在這裡發生過什麼難忘的事？
沈周雖然是本地人，可生活範圍並不大，一方面是因為宅，另一方面則是懶。
他記得秋分大道十幾年前還很舊，生了銹的牌匾，坑坑窪窪的馬路是這條路上的常見物。那時沈家剛在春城定居不久，隨著沈周的長大，學習生活等問題都讓這個家庭捉襟見肘。沈媽為了減輕家庭負擔，開始到處找工作，也正是這期間，沈周跟著媽媽來過一次這裡，這也是後來他聽媽媽說的。
沈媽說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和自己做好事有關，菩薩顯靈給她帶來了好運，如此才能找到很不錯的工作。
沈周不信佛，自然也不關心老媽的說法，她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找了個銷售員的工作，雖說工資要比一般人高，可總有些大材小用。
「這裡以前還是很荒涼的，連帶電梯的樓都沒有幾個，馬路也找不著平整的……」
「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秋子低著頭，眼裡是沒人看到的期待。
沈周搖搖頭，十幾年前他才七八歲，腦子裡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記得。
失望一閃而過，秋子又恢復了平靜的美麗姿態，嘴角一彎，說道：「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是該謝謝我，說好請我吃飯，結果你沒帶錢……想著明天還要請竹西吃飯，沈周就是一陣牙疼，兩頓飯下去，一天白乾。
「不用客氣，我活該的。」
「嗯？」
「我是說，請漂亮女孩子吃飯是應該的。」
秋子臉上笑意更勝：「我好不好看？」
「好看。」
「那……我做你女朋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