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計定

韓燁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景軒道：「先在這裡住下吧，這裡離京城千里之遙，一時半會兒，消息傳不到宮裡，不會有危險。」

韓燁道：「你們還打算回京城么？」

景軒沉吟片刻，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妍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介面道：「大仇未報，我一定回去的。」

韓燁嘆息道：「只是，妍兒，你可知此番你消失，世子為了找你，差點把京城捅出窟窿來。我還聽說，因為沒有找到你，世子將自己在房間中關了三天，出來之後頭髮全白了。」

「他······他的頭髮······白······白了？」花妍顫聲問。

「是的，全白了！」韓燁回答。

花妍的心彷佛一下子墜入萬丈深淵，渾身冰冷。

韓燁見花妍此狀，便知花妍對景清用情極深，今番離開實是萬不得已，於是道：「夜深了，你們早些休息，其他的事，我們改日再商議，我先告辭了。」

花妍突然抬眸道：「韓燁哥哥？」

韓燁道：「嗯？還有事？」

花妍看了看一旁的景軒，將話又咽了下去，說道：「還是改日再說吧，奔波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韓燁點點頭，又向景軒抱拳示意離開。

景軒道：「我送你。」遂與韓燁一同出去。

這時，小眉進來道：「小姐，閔掌柜在隔壁給您準備了房間，我服侍您休息吧。」

花妍道：「好。」遂與小眉去了隔壁房間。

過了幾日，花妍派人去韓燁府中探聽消息，來人回話說：「托米還未抓到。」

小眉又悄悄的在花妍耳邊耳語幾句。

花妍道：「此話當真？」

小眉道：「千真萬確。」

花妍道：「派人去將軍府中傳信，讓韓將軍得空的時候，務必來一趟錢莊，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小眉道：「是。」

當天晚上，韓燁便來了。

一進門，韓燁便直奔主題，「妍兒，你找我何事？」

花妍看了一眼小眉，道：「小眉，你去沏一壺茶來。」

其實，屋中的茶剛剛沏好。

小眉會意，道聲：「是。」便退下了。

屋中只有花妍與韓燁兩人。

花妍道：「韓燁哥哥，有關苒兒的消息，你·····你早已知道了吧？」

韓燁眼神一黯，聲音低沉道：「是，我知道了。」停頓片刻之後，又道：「父親在家書中有所提及，但是語焉不詳，你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花妍嘆口氣，說道：「那時爹爹娘親被抓，姑姑被囚冷宮，皇后對姑姑心懷怨恨已久，整日去折磨姑姑，將姑姑容貌盡毀。苒兒聽聞后，心下不忍，便派青兒去給姑姑送葯，不成想被皇后逮了個正著，皇后便趁機治了苒兒的罪，罰苒兒在院中跪著。

那時正是寒冬臘月，苒兒又身懷六甲，怎麼經得起這番折騰。跪下沒多久，便動了胎氣，早產生下小皇子，小皇子倒是平安無事，可是苒兒卻因失血過多而亡。待我知道這個消息時，苒兒已經被草草埋葬，我·····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說到這，花妍不禁垂下淚來。

韓燁後退了一步，從懷中拿出當日柳苒贈與的荷包，那荷包綉了已經一年有餘，可是卻宛如新的一般，一看便知主人極其珍愛。

韓燁痴痴的看著那荷包，口中喃喃道：「苒兒······苒兒······」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花妍從未見過如此失魂落魄的韓燁，開口道：「韓燁哥哥······」

韓燁仿若未聞，只是獃獃的看著那荷包，隨後將荷包捂在胸口，慟哭起來，哭聲壓抑而痛苦。

韓燁是朝中最年輕的將帥，是軍士和百姓心中的英雄，無論受多麼重的傷，從不見他皺一下眉頭，可在得知心愛之人離世的緣由之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慟哭出聲。

自古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花妍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花妍能做的，只是靜靜的陪在韓燁身邊，任由他慟哭。

過了許久，韓燁才收住淚。

花妍倒了一杯茶，遞給韓燁。

韓燁揮揮手，示意自己不想喝。

花妍只得將茶杯放下。

韓燁低聲道：「妍兒，你想報仇么？」

花妍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韓燁道：「我幫你。」

花妍趕緊說道：「韓燁哥哥，我告訴你苒兒的事，並不是想讓你幫我報仇，只是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確實想報仇，可是不是現在，更不想將你牽涉其中。」

韓燁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花妍道：「韓燁哥哥，你是邊關將領，你的一舉一動都牽涉甚廣，只要你在邊關一日，邊關便可太平無事，老百姓便能安居樂業。這才是最重要的。而我需要等待時機，待時機成熟之際，我會與三哥哥重新回到京城，為爹爹他們報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抓到托米。」

韓燁道：「你說的對，只是，這幾日，我派人挨家挨戶的排查，竟然沒有一點消息。」

花妍道：「看來托米在榆關的根基很深。」

韓燁道：「不錯，正因為如此，必須要儘快抓住他才行，免的引起城中混亂。」

花妍道：「我倒是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韓燁道：「說來聽聽。」

花妍道：「我聽說······迪婭公主馬上就要臨盆了？」

韓燁輕嘆一聲，道：「還有一個月。」

花妍道：「在迪婭公主快要生的時候，稍稍放鬆對托米的追查，然後對外放出消息說將軍夫人要生孩子，將軍十分高興，讓他們誤以為你是因此而放鬆了警惕，減少他們的戒心。」

韓燁道：「這倒不難，只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花妍道：「迪婭公主是托米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得知迪婭公主產子，無論多麼危險，托米也會尋機去見迪婭公主一面的。你暗中派人放鬆府中防備，給托米探望迪婭公主的機會，到時將他一舉擒拿。若是托米不露面，也必定會派人多方打聽將軍府的消息，到時派人暗中盯著，根據這些蛛絲馬跡，找到托米的老巢，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韓燁遲疑道：「若是托米沒有來，也沒有差人打聽怎麼辦？」

花妍道：「那就只能賭一把了。」

「賭一把？」韓燁問。

花妍道：「賭托米對迪婭公主到底有幾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