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徐州牧劉玄德

戰火還在燃燒，可從未輕易結束。儘管實力懸殊，可不放棄的那份勇氣，絕對不能丟掉。

劉備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放棄。關羽、張飛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會妥協。堅持——就會有希望。

「大哥，我們要打到什麼時候？」張飛拿著矛，在滿是曹軍的陣仗里穿梭，卻絲毫沒有恐懼，反而越來越興奮。

「直到我們再也站不起來了為止！」劉備是這麼說的。

「因為我們兄弟三人，在並肩作戰啊！我們所有軍民同心，在一起戰鬥啊！」

曹操就在遠處，十分震撼。明明處於完全劣勢，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還有士兵，徐州的士兵為了保衛家園在死戰就算了，竟然劉備自己的軍隊也沒有一個逃走的。

「這就是統帥力嗎？還是說，所謂的仁義串聯起來的一個整體？」曹操沉思著，「但他們到底在堅持什麼，還在拖延時間？萬一他們什麼也等不到怎麼辦，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哼，」曹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說，「劉玄德，看來我稍微了解些你了，我還真想有一天能夠何必旗鼓相當的打一仗——如果這一仗你還能活下來的話！」

陶謙聽得到城外的響聲，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不顧手下的阻攔，執意想跑上城牆。可當他真正到達時，卻發現城牆上滿是曹軍。

血，染紅了城牆。

卻還仍然有少許徐州士兵在拚死抵抗。

陶謙見狀，仰天長嘯:「我這是做的什麼孽啊！都是我，都是我錯！都怪我非要去招惹曹操，都怪我不自量力。不行，我、我要出去，哪怕是求，也要求曹操放過百姓。」

「別傻了！」突然，一個高大的身軀擋在陶謙面前，「曹操是不會放過徐州的任何一個人的，不要做白白犧牲。而身為太守，不管這場戰爭的發生是不是你的錯，你都不應該丟掉勇氣，別給徐州丟臉！」

關羽轉過身，凌然矗立。

陶謙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到底能不能等來希望呢？

「報——」

一聲報告，打斷了曹操的思緒，定睛一看，卻是陳留的報告兵。曹操突然有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報告兵氣喘吁吁快斷氣的樣子，怕是除了日夜兼程的勞苦還有什麼事讓他嚇破了膽，扼住了咽喉。

「陳留，被叛軍佔領了！」

「什麼！」曹操大驚，轉而立即變為了憤怒，怒氣衝天的憤怒，「是哪個混蛋？」

「陳宮，是陳宮！陳宮和張邈聯合，共同邀請呂布進入了陳留主持叛亂！」

「呂布？」曹操大驚，卻很快又大笑起來，「有勇無謀的匹夫，李傕、郭汜的教訓還不夠嗎？只不過一個無頭蒼蠅，竟敢招惹我！」

曹仁看到曹操的狀態，連忙上前:「孟德，陳留是我們的根據地，我們得火速回去啊！」

曹操點了點頭，卻又看向郯城的方向。

夏侯惇好像也看出了曹操的心思，說道:「郯城遲早會失守，但劉備等人拚死在抵抗，到底要用多少時間，很難說。」

曹操聽罷，猛的錘了一下桌子。「傳我命令，剩下一個時辰里，全力進攻郯城。如果一個時辰還沒攻下郯城，就立即撤退趕往陳留。」

說罷，曹操便上馬，示意曹仁等人走了。

可劉備會知道這一情況嗎？

按理來說是不知道的，但關羽看到了。他站在城頭，無意間看到了曹操正在很遠處觀望，可就這時，卻很久看不到他的人人影了。

「大哥、三弟，曹操好像撤了。」

劉備聽到，看了看四周，發現四周的兵力卻越來越多了。

「哈哈哈！」張飛大笑，舉矛大喊:「聽到沒有弟兄們，給我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住手！」劉備卻叫停了這一行動，「從現在開始，全力保護城門，來一個，殺一個！」

張飛聽到也沒再說什麼，立刻帶人又殺回了城門。

「翼德，看來曹操軍中真出問題了，」劉備看著張飛，帶著微笑。「哈哈哈！」

「哈哈哈！」

「守住城門！」

劉備叫將士們圍成一個半圓，死死圍住了城門。前面的將士死了，後面的補上，前赴後繼，堅定不移。

曹軍一擁而上，卻感覺殺不完一樣，一直沒能前進一步。

血，染紅了地面，染紅了城牆，染紅了、染熱了將士們的心。

黎明，出現了。

曹軍一個個後退，最終退出了郯城以外。

只留下一群在血里坐著的、笑著的將士。

勝利了！

徐州軍民一齊慶祝，無不感到驕傲。這是一場勝利，卻是一場不平凡的勝利。

可陶謙卻在此時病倒了。

「不是劉備就不能安定豫州！」隨即表奏朝廷封劉備為豫州刺史（這就是劉豫州的來歷），駐紮在小沛。

陶謙這麼做是想讓劉備能夠一直留在小沛，一直留在陶謙身邊，畢竟他此時病重，必須要有人擔任起維持徐州遠轉的人。

那他的子孫們呢？陶謙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的孩子能力。

可陶謙的病一天天病重，沒有絲毫要好的跡象。按理來說現在該召集子孫確認繼承人的問題，可陶謙卻遲遲不採取行動。

這一切，都被陳登看在眼裡。

陳登，字元龍，是徐州的典農校尉。陳登博覽群書，有大志，為人豪爽，精通各種技術。可以說，徐州的經濟發展陳登發揮了很大作用，是徐州必不可少的人物。

徐州另一個核心人物是糜竺（字子仲），他是徐州最有名的富商，且為人忠厚舉止文雅，是為數不多備受百姓愛戴的地主豪強之一，威望極高。

陳登看出了陶謙的心思，便找到了糜竺。

「子仲啊，主公病重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陳登直接進入主題。

「知道。」糜竺一面為陳登倒茶，一面嘆息，「唉！可是陶公卻遲遲不決定後繼人，這該如何是好啊！偌大的徐州城，不可一日沒有領導啊。」

陳登看著糜竺一如既往的憂國憂民的樣子，笑著說:「子仲，那你認為主公這是什麼心思？」

糜竺顯然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陳登如此直接。當然，回應這種說話方式的方法就是也直接一點:「劉備，劉玄德！」

陳登一笑，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可是我等怎麼能妄談陶公的想法，如果不是這樣——可是大醉！」

陳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問道:「那你認為，這個劉玄德如何？」

「玄德有勇有謀，重情重義，尤其仁義之譽，這大家都看在眼裡。況且玄德剛剛幫助徐州度過了難關，無疑是徐州牧的不二人選。」

「那還猶豫什麼？」陳登聽罷，突然就站了起來，轉身便走。

「可是……」

「我們做臣子的，就是為了主公。主公的願望是什麼？就是徐州變得更好，我們現在做的事，無疑就是這樣的。有這些，就夠了。」

糜竺愣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可是元龍，為什麼找我？」

「因為劉玄德畢竟是一個外來人，就算剛剛救了徐州也沒有足夠的威望，而如果有你的支持，就足夠了！」

糜竺聽到，不禁笑了，心裡這麼想著:「如果事成了，我一定要和玄德好好談一談。他的理想，他的內心，我真的好想知道。」

「哦對了，還有一個人！」陳登卻又說道，「好像就在前面！」

糜竺向前看去——是孔融！孔融是北海國相，也參與了保衛徐州的戰役。孔融是天下有名的名士（孔融讓梨想必大家都知道，就是他），這樣一來，劉備的威望是過多了。

所以就當陳登帶著這些人來見陶謙時，陶謙也能猜到陳登的心思了。

沒等陳登開口，陶謙就先說了:「我的時日不多了！得有個人來接班，可我的孩子們都難以勝任這個位置，元龍，你有什麼看法？」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陳登很快的分析了情況。

「快傳我命令，召劉玄德來見我！」

「我去吧！」陳登自告奮勇，沒等陶謙回答，陳登就踏出了門。

陶謙看著陳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糜竺知道，這是陶謙安心的表現。

劉備聽說陳登前來，連忙帶著關羽、張飛出門迎接。必要的客套后，劉備便問道:「元龍此次前來，可是陶公有事？」

「當然，陶公有急事要召見玄德。」

「我即刻啟程！」

「嗯？」陳登有些意外，連忙攔下劉備，「玄德不問問是什麼事嗎？」

劉備想都沒想:「陶公病重的信息我已經聽說了，現在召見我肯定是急事，這時間可耽誤不得！」

陳登聽罷，大笑。

這些可勾起了劉備的好奇，連忙問道:「所為何事？」

陳登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陶公要玄德你繼任徐州牧！」

「什麼！」劉備大驚，不自覺後退幾步。「劉備只是一個外人，怎會有私吞徐州的想法！」

「玄德誤會了，是陶公自己想讓位給玄德。」

「那又怎麼行？劉備對徐州無功無德，怎能勝任這個職位？」

「怎麼無功無德，徐州能恢復現在的平靜，可都是玄德你的功勞！」

「元龍此言謬矣！劉備只不過出了一個對策，真正保住徐州的，是將士們啊！況且劉備抗敵只是為了報陶公的知遇之恩，怎會有二心！」

「看來玄德真的是誤會了，」陳登靠近劉備，認真的說道，「我說，是陶公想要讓位給玄德！為什麼？因為陶公相信你能把徐州治理的很好，這是陶公的願望，玄德，你要明白。」

劉備聽罷，沉吟許久，卻還是沒有答應。

「你走吧，我劉備是絕不會答應吧！」

陳登聽到這，終於防不住了:「玄德你……」

「不要再說了，來人，送客！」

這一切，全被關羽、張飛看在眼裡。

待陳登走後，張飛也忍不住了:「人陶公誠心要把徐州送給咱，大哥你為什麼就是不要呢？」

劉備見張飛很激動，也沒有轉變態度，反而更堅定:「徐州剛剛安全，陶公就病危了，這個時候我答應當徐州牧，是陷我於不義之地啊！」

「可陶公這麼說，不就是認為自己的孩子沒有能勝任徐州牧嗎！大哥當徐州牧，是為了徐州啊！」關羽也勸道。

劉備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帶他們走進屋，指著地圖說道:「袁術就在徐州附近的壽春，恐怕覬覦徐州已久。袁術雖無才，但實力雄厚。袁術如果看到一個外來人接管徐州，必然是心裡不平衡，認為我劉備能當他袁術為何不能，然後派兵來攻。徐州剛剛從戰火中脫離出來，又就此捲入戰火，這是萬萬不可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徐州百姓對袁術是什麼看法。」

關羽、張飛聽罷，久久無言。

「可是，在這個亂世，相爭是很平常的事。徐州遲早要被捲入戰火中，如果不是大哥這樣的人，恐怕徐州會損失更大。就說曹操，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關羽終於打破了沉默。

劉備當然知道這一點，可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可他必須要面對。

因為陶謙，去世了。

再一次，陳登又來了。但這次不同，陳登帶了很多人。為首的正是陳登、糜竺和孔融。

這一次，可沒給劉備任何反駁的機會，直接就將官印強塞到了劉備手裡。劉備當然不是輕易從命，又交回給了陳登:「雲龍雄才大略，可比劉備更勝任徐州牧啊！」

陳登大笑:「元龍只是一介書生，且平日里懶散待事，可不敢接受這麼一大重任！」

劉備又將其轉送給了孔融。

孔融也拒絕了:「我是北海國相，怎能再接受這？玄德就不要推辭了。」

見劉備還是猶豫不決，陳登又發話了:現在漢室衰微，天下動亂時，要建立功業成就大事就在於今日了。豫州富足，有上百萬人口，希望您能管理州中事務。」

劉備則就此說起了袁術，來下最後的決定:「袁公路就在近處的壽春，他家四代以來有五任公卿，都是天下人所依附的，您可以將徐州託付給他。」

陳登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一看就是十分厭惡袁術的樣子：「袁公路驕傲豪橫，不是治理動亂的人主，現在想要給您招募十萬步兵、騎兵，對上可以匡扶朝廷，振濟百姓，成就春秋五霸那樣的功業，對下也能割地守郡，將功業記錄在史冊之上。如果您不允許，那陳登也不也不會接受您的意見。」

北海的國相孔融對先主說：「袁公路怎麼是一個憂心國家而忘記自身的人呢？他不過是冢中的枯骨，有什麼需要介意的。現在的形勢，百姓是擁戴賢能的人，如果上天賜給卻不接受，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劉備受寵若驚，他們如此誇讚他劉備，如此信任劉備，是劉備沒想到的。

如果再不答應，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陶公的，願望嗎？」劉備這麼想著，似乎變得了堅決起來。

劉備終於如此回答道:「備當肝腦塗地，不負陶公信任，不負諸位信任，不負所有徐州百姓的信任！」

從此，劉備接管了徐州。

他便是徐州牧。

－－－－－－題外話－－－－－－

以上關於保衛徐州的故事均為小說創意，但劉備確確實實是為保衛徐州立下了大功，不然陶謙是不會讓位給劉備的。另外，關於陶謙到底有沒有殺曹操的父親，眾說紛紜。大部分文獻都說是陶謙指使的，但也有一些文獻說和陶謙沒有關係。所以我在文中也沒有寫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