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 蒼鶴的蹤跡
楚天驕深吸一口捲煙,借著吐出煙圈的機會,呼出長時期緊張而壓抑著的一股濁氣,眺望遠方的說道:「延安那邊什麼情況?」
潘漢年伸手輕搖一下走廊的欄杆,似乎判斷它的年歲與承受力,隨後半靠著欄杆說道:「餘姚的特科總部來消息。十幾個小時前,*同志向西方記者與共產國際出了《致國民黨書》。天亮之後,我與周恩來,博古同志就會分別攜黨zhongyang的信件,約見宋慶齡,鄒韜奮等黨外愛國人士。他們會向蔣介石施壓,全國抗rì統一戰線的形成應該不容逆轉了。」
楚天驕說道:「確實,目前國民黨特務已經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激起民變,如今的宣傳抗rì可以半公開的進行。周恩來同志未來幾天的行程沒有改變嗎?還是決定那樣做?」
潘漢年點點頭,說道:「國民黨應該不會明著破壞,迫於形勢,甚至還要保護周恩來與博古同志,倒是rì本特高課與偽滿洲國的狂熱分子要格外留心了。不過,你的身手,我是絕對信任的。當年要不是我挖人,你現在在特科三科一定幹得風生水起吧。」
1927年,蔣介石,汪jīng衛反革命事變之後,蔣,汪實行殘酷的清黨政策,**被迫轉入地下。在這樣的形勢下,周恩來提議,組建了第一支地下保護黨的核心隊伍--zhongyang特科。
zhongyang特科下屬四個機構,一科負責總務,一些聯絡,布置,活動組織之類。二科則是情報科,負責情報,糾察,針對漢jian與叛徒,對敵滲透,是最驚心動魄也是智力的最高搏殺的部門。
三科為保衛科,別稱『紅隊』。都是一些身手驚人的絕對jīng英。他們負責黨的領導人的保衛工作,以及鎮壓叛徒特務,是一支武力驚人的特殊隊伍。『紅隊』一出,任何一方的敵人都聞風喪膽。
四科為無線電聯絡科,確保黨組織全國的聯絡網暢通,保管黨的機密通訊密碼以及破譯敵方機密密碼,匯聚眾多的解碼jīng英。
楚天驕與他大哥都是洪門的武術世家出身,楚天驕的一手飛刀與所向披靡的拳腳功夫可以說是zhongyang特科的第一致命武器。可是所有人都沒弄明白,五年前,他為何突然執意要求調入二科情報科,成為一個情報分析師。
楚天驕望著煙頭半明半滅的火星,說道:「怎麼?聽你的語氣,還想回來領導我不成?三年了,還忘不掉這種刺激生活嗎?」
潘漢年在楚天驕胸口擂一拳,笑道:「我可是回不去了,當年,我接替陳賡總管二科。那時候,三科的康生老是針對你,你才離開三科的。三年前,我離開zhongyang特科,康生也跟王明去了蘇聯,你現在回三科,應該沒人攔得住吧。」
楚天驕嘆了口氣,他雖然對自己的身手充滿自信,但他有堅決留在情報科的理由,而這理由,連生死之交潘漢年也不能說。
潘漢年見楚天驕不置可否,也不逼他,轉換話題道:「武懷讓去了蘇聯,這段時間情報科都是凌靜月那丫頭獨撐場面,怎麼樣,被女人鉗制的感覺好受嗎?不過放心吧,武懷讓只是到蘇聯去傳達遵義會議的jīng神,年底應該就回國了。」
楚天驕聽到林靜月的名字,也就難得的調笑道:「想知道被女人壓制的感覺,你娶一個母老虎不就清楚了嗎?武老大回來的話,我們確實就輕鬆多了。就怕遵義會議的jīng神一傳達,康生那傢伙比武老大回來的更快。」
潘漢年聽到康生,臉sè也變得有些yīn郁。他斟酌的說道:「遵義會議,使我黨有了自己的dú1ì路線。共產國際對我黨的控制減弱,依靠蘇聯的王明必然失勢。以康生的反骨仔xìng格,一定會拋棄王明,回來奪權。不過這些都沒有如今的極力督促蔣介石成立全國抗rì統一戰線來得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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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華不敢停,儘管左臂的血水還在不斷滲出,但跗骨之蛆般的危機感,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停頓。他只能越本能的亡命狂奔。
近了,只要拐進前面的暗巷,翻過那道牆,就出了霞飛路的範圍了。
今夜自己從偽滿的諜網內部逃出之後,考慮到rì本人不敢在法租界公然行動的弱點,特意選擇法租界最繁華的霞飛路逃匿。
可是意外的是,rì本人沒有追來,國民黨的藍衣社卻與整個上海的地下黑幫都活動了起來。以藍衣社人敏銳的特務嗅覺,以上海青幫在法租界根深蒂固的人脈,自己隱於市井的構想只能化為泡影。
終於拐進了暗巷,周圍稀稀鬆松的民房燈火,使得自己的面容變得明暗交織起來。奮力一躍,雙手在圍牆頂端一撐,洛華整個身體仿如折斷的枯枝般從圍牆摔落,幸虧最後的力氣使得自己摔落在圍牆的另一側,自己總算脫離了繁華的霞飛路。
最後的那一撐使得左臂的傷口再次爆裂,洛華將整個左袖扯下,隨意在左臂一包,就翻起身隱入周圍的暗夜裡。
牆角下,摔下的懷錶永遠的定格在1:28。
洛華一路半蹲著身子謹慎的跑跑停停,變化著度,姿態,視野。最後,轉入一條衚衕之內。
洛華一面往衚衕深處狂奔,一面將僅余的右袖撕了下來,纏在右拳之上。
拐過衚衕內的暗角,洛華蓄滿全力,重重一拳轟在自己腰部高度的一塊磚牆之上。
碎石紛飛,洛華不顧及包裹右拳的衣袖上滲出的血絲,從碎磚塊中取出一把鑰匙,向衚衕深處的第二間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