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西關小姐,咒言之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西關小姐,咒言之道

「凶點的?」

喃喃自語了一句,老漢徒然升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還不等他細細體會,那種隨時會丟了性命的感覺又徒然退了下去。

伸手拂拭了一下後背冷汗,老漢又瞄了眼姜玄。

見他依舊負手站在船頭,老漢伸了伸手指又想打什麼手勢。

可不等他將手勢打完,他又感覺到了一股寒意自天靈而落,直灌尾椎。

打了個寒顫后,老漢眉目如絲般看了眼姜玄,隨後悄聲開口道:

「老爺可知關西小姐?」

回頭看了眼有些不對勁的老漢,姜玄摸了摸下巴后若有所思道:

「西關富地,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老爺倒是好見識。」

「我還以為老爺是外鄉人,不知道這些呢。」

贊了一句姜玄,老漢接著說道:

「西關小姐,說著就是住在西關大屋豪宅裡邊那些富家千金。」

「您隨處問問,那些個西關小姐哪個不是知書識禮,風情萬種,嬌俏無比?」

「再加上其家境富裕,動輒有使媽、婢女貼身照顧,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

「我跟您說,前些天我還載過柳家三小姐。」

「嘿,那模樣,那身段,還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說著,老漢還咂了咂嘴巴,好似在回味那柳家三小姐的樣貌。

片刻后,又見姜玄不為所動,老漢才接著開口道:

「廣州西關富商無數,身姿窈窕的西關小姐也無數。」

「不過若說容顏最甚者,當數潘家大女,潘美。」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潘家雖然財權皆有,但又哪能抵禦天災人禍?」

「15年7月13號上午,忽有如鼓大潮遽漲,當無數民眾從水勢中驚醒時,大禍已然臨頭。」

「洪水奔流而下,越過堤壩,漲至膝蓋,浸過門楣,衝倒屋牆。」

「平民窟的房子成片倒塌,光泮塘一帶,房屋就倒塌了五六成不止。」

「逃難的民眾們聚集於寺廟空地,高丘之頂,可謂驚魂落魄。」

「來不及逃往高處的民眾則躲於樹上、房頂。」

「總之洪水一來,眾生皆等。」

「哪怕有傳說中的修士出面救死扶傷,但被洪水沖走者依舊無數。」

說到這裡,老漢又看了眼姜玄,見他還是不為所動,不由抓了兩把船槳,在其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單說大水,自然不會衝垮潘家那種豪門大宅。」

「畢竟豪宅跟普通貧民的房子都被稱為屋子,但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可有道是水火無情。」

「大約在13號下午4時,正當水勢浩蕩之際,西關十三行有店鋪失火。」

「恰巧此時雨停風起,火勢迅速蔓延。」

「更不巧的是十三行邊上的同興街,剛好是一條經營火油、汽油、洋蠟燭的商業街。」

「火勢蔓延到同興街以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滿街的火油箱子在烈火中爆炸,火油帶著火焰在洪水中四處飄蕩。」

「油到之處,房屋悉數被引燃。」

「火苗甚至飄過了百米寬的珠江,燒到了河南江邊的船艇跟廬舍。」

「那時候我還小,又恰巧跟著祖母上山祭拜媽祖,恰巧躲過了一劫。」

「在山上的時候,我看到了成千上萬的房屋在火海之中化為灰盡,也看到了無數在樓頂避水的災民在烈火中嘶吼,最終忍受不了烈火焚身之痛,跳入滾滾洪水,葬身於澤國之中。」

「這場大火一直燒啊燒,直到最後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燒了,才在15日凌晨停下。」

「不過火是15日凌晨停下的,大水卻是在18日那天才慢慢退去的。」

「事後統計,大火焚了25條街,焚去店鋪近3000間,燒死一萬多人。」

「這還只是死在火里的,沒有算死在洪水中的。」

「至於洪水裡死了多少人?」

老漢說到這裡,掏出了腰間的煙槍點上后抽了一口,接著搖了搖頭:

「太多了,算不過來。」

見『老漢』自顧自地抽起了大煙,姜玄皺了皺眉頭后一拂袖袍直接用法力折斷了他的煙槍:

「當初廣州城遭遇大水大火我也略有耳聞,不過這跟潘家大女有什麼關係?」

『老漢』看著手裡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煙槍笑了笑,隨後接著開口道:

「潘家就在十三行,火災自十三行而起,潘家能好?」

「潘家老夫人還有幾個侍女被洪水淹死,潘家老爺跟大少爺,在大火時因進屋救財被大火燒死。」

「只餘下潘家大小姐、二小姐被繩子拉到樹上,火也沒蔓延過去,餓了兩天一夜后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一大家子只生下兩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在這人吃人的廣州城裡能好?」

「大小姐潘美讀過十年私塾,能吟詩作對,其妹潘嬌機靈漂亮,善於吹拉彈唱。」

「這不,大火才剛過去兩天,兩人就被人販子給盯上了,被人在花言巧語之下賣到了半私明。」

「半私明是什麼,老爺您知道么?」

姜玄聞言點頭:

「半私明,又叫半掩子,是廣州城特有的妓寨。」

「只不過跟那種大張旗鼓,掛明招牌的妓寨不同,半私明不設招牌,半掩著門,只接待『貴客』。」

「老爺懂行。」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姜玄,老漢接著說道:

「兩個嬌俏的女子,進了半私明這種地方能好?」

「打罵,堂跪,頂磚,木驢,總有一款是曾經的富家小姐吃不消的。」

「不久后,潘美改名席文,潘嬌改名桂娟,就在半私明裡接起了客。」

姜玄聽到這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廣州遭遇大水大火,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慘絕人寰,潘家兩姐妹遭遇也稱得上是可憐。」

「但這跟我說得凶沒關係吧?」

「老漢我還沒說完呢,急什麼?」

敲了敲手裡那半支煙槍,已經行至珠江中段的老漢索性一把扔了船槳,仰卧在了船尾:

「老爺見多識廣,應該知道自先秦之時就已經被天下人所追求的修士吧?」

見姜玄點頭,老漢又接著道:

「人有好壞之分,修士之中亦有正邪差別。」

「廣州城大災后不久,就有邪修夜來,想要取那亂葬崗之中的無數屍身,修鍊祭煉邪鬼。」

「可惜正道之人早就知道了邪修的性子,所以早在亂葬崗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邪修註定是自投羅網。」

「不過邪修到底是邪修。」

「雖然不敵正道,但正道最終也沒留下邪修,還是讓他給跑了。」

「接下去的故事,老爺您能猜到么?」

轉身低頭。

看了眼一舉一動間竟有些嬌媚的老漢,姜玄不由挑了挑眉頭:

「邪修受傷后躲進了廣州城,意外之下來到了半私明,接著又發現了半私明內的潘家姐妹。」

「潘家姐妹或許有什麼特殊之處,最終被邪修盯上,然後被祭煉成了邪鬼。」

「不過邪修還是小瞧了潘家姐妹變成邪鬼后的強大,最終被兩姐妹反噬而死?」

「除此之外,因為心中怨恨,兩姐妹在反噬了邪修以後應該還殺死了半私明裡的人,那些賣了她們的人販子,還有那些光顧過她們的嫖客。」

「甚至因為心中嗜血之念,她們還大鬧過廣州城,只不過最終被強者封印?」

隨著姜玄話音落下,仰躺在船尾的『老漢』頓時發出了嬌媚的笑聲:

「老爺只說對了一半。」

「當初被邪修鍊化的,只有姐姐潘美。」

「至於潘嬌,則被邪修抽魂煉魄,煉製成了彌補潘美缺陷的大葯。」

「而潘美反噬了邪修以後,鬧得不僅僅是廣州城,還是整個神州大地。」

說到這裡,珠江之上突然無風起浪,明媚的陽光也被厚重陰雲所遮掩。

「那日我盡起東海之水,攜無盡鬼火,用海水淹沒了千里大地,用鬼火燒死無盡生靈。」

「神州,只能在我的威嚴下苦苦掙扎。」

「那一日,神州生靈死傷無數。」

「你說,我凶不凶?」

聽著耳邊傳來的層層疊疊的聲音,看著船尾那已然變成了婀娜女子的老漢,姜玄搖了搖頭后伸出了右手,隨意的擺了幾下。

下一刻,風停了,雲散了,陽光再次照落到了江面上。

老漢依舊是老漢,小船已經行過珠江三分之二的河面。

只不過此刻的小船未能繼續前進。

因為有六艘比小船大上三分之二的船隻已經緊緊地圍住了小船,那六艘船上皆有紋龍壯漢抽出袖刀,如貓戲老鼠般地看向姜玄。

「老爺,考慮得怎麼樣了?」

「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總比丟了性命好。」

「只要你交出錢財,脫下這身衣袍,我等就讓你下船自己游過去。」

老漢話音一落,隨之而來的就是那些壯漢的一聲鬨笑。

好似在它們的認知里,看富人被剝光后在江里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而姜玄只是澹澹的看了眼老漢,隨後低頭看向了越發幽深的珠江:

「你說你很兇,可是你有多凶?」

「你說你當初水淹神州千里之地,可別說神州無災,連這小小的廣州城都依舊繁華。」

「世間一切,好像配不上你的所言所語?」

老漢見姜玄自說自話,忍不住心裡一季。

可環視了一圈風平浪靜的珠江,他還是心中一橫,對著那些壯漢招了招手:

「裝神弄鬼,弄他。」

「注意別弄死了,這副模樣賣到鳳館去,可值不少銀子。」

隨著老漢話音落下,立刻有三個壯漢越過船舷,想要落到姜玄所在小船上。

而已經探查清楚了『潘美』狀態的姜玄,則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原來是被封印了。」

「我就說怎麼感覺狀態有些不對勁呢?」

「不過已經可以將一絲力量透出封印了,想來破開封印也用不了多久了。」

「不過讓我好奇的是這個世界你的實力應該算是最強,有誰可以封印你?」

「還是說你是被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強者所封印的?」

「也不知道你所在這世界,到底有多少個神州大地。」

感慨中,姜玄手裡就多出了一條黑色桃杖。

伸手使用桃杖輕點甲板,那三道跳過船舷越向姜玄的身影頓時就被凝固在了半空中。

扭頭看了眼雙眼之中儘是驚恐,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老漢,姜玄又用手指彈了彈桃杖:

「載人渡河卻又半路劫持,甚至還要把船客賣到鳳樓去當鴨子。」

「咋,就這麼肯定走夜路不會遇到鬼?」

又走到老漢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姜玄突然搖了搖頭:

「算了,今天心情好,就補咒你千秋萬代,無盡子孫了。」

言罷,姜玄抬起黑桃杖后敲了兩下甲板:

「咒,血脈姻親,魂飛魄散,屍骨飛灰。」

隨著姜玄話音落下,一圈圈常人無法看到的黑色波紋以姜玄手中黑桃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片刻后,又有一陣微風以姜玄為中心,掠過神州大地。

隨著微風吹過,站在船尾的老漢,三個被凝固在半空的壯漢,表情似在鬨笑,眼中儘是絕望的其餘壯漢,盡皆化作了一捧飛灰飄散在了天地間。

除此之外,這無形的微風還透過血脈姻親之聯繫,不斷周轉於神州大地之上,將一個個姜玄所咒之人,盡皆吹拂成了飛灰。

當然,姜玄並非只要有一絲血脈關係就咒,也不是沒有一絲血脈關係就不咒。

血脈姻親,拆開了有四字。

血是以血為紐帶,脈是以學為傳承,姻是嫁娶聯姻,親是親近好友。

以血脈姻親為咒,咒的是那些知曉這些人所做之事,並且因此受益者。

咒言大道之下,姜玄不擔心自己咒死任何一個真正的好人。

隨手咒死這些攔江匪后,姜玄又把視線落到了珠江江底的封印上。

毫無疑問,已經化作邪魔,並且極度接近融道的潘美是這個神州最為強大的存在,沒有之一。

那她為什麼會被封印在珠江江底,就是一個很值得探究的事情了。

「既然碰到了,就算你運氣好。」

「暫且把你放出來,探一探這個世界的虛實。」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才是。」

自語聲落下,姜玄又用桃杖戳了戳江面。

下一刻,原本平靜東流的珠江,開始泛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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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種田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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