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兩個選擇

「喂！有人嗎？」

漆黑的走廊上傳來帶著哆嗦的呼喊聲。

燒裂的地板上殘留著許多發黑的污漬，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怪味，也不像是木炭的味道，卻莫名勾起了人心中的不安。

「該死，我們剛才不還在KTV唱歌嗎？怎麼突然來到了這個鬼地方？」高木良介將滑下來的眼鏡重新推回鼻樑，煩躁地看著手機光源照射到的牆壁。

這地方壓抑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我們的確還在KTV。」一旁的石田川上眉心緊皺，目光投向了高木良介照亮的牆壁，骯髒黯淡的背後隱約露出些許花紋。

「我記得那個樣式——浮世繪風格的浪花，上學期的藝術品鑒課上老師還專門介紹過。」

「現在不是欣賞浮世繪的時候，先想想怎麼離開吧！」高木良介簡直要瘋了，那麼壓抑的環境下石田這傢伙居然還有心情去看花紋？

一個每天只關心棒球的傢伙，某一天忽然跑過來說想受藝術熏陶，並張嘴說出一堆專業名詞。

換作平時他肯定會被逗笑，再毫不客氣地嘲笑一番。

可站在詭異斑駁的走廊中間，高田良介笑不出來。

隨著他們向走廊前方探索，光線似乎一直沒有發生變化，只是牆壁的顏色加深，裡面好像粘黏著血絲。

「其他人都去哪了?難道只有我們兩個進來嗎？」石田川上神態自然，肌肉放鬆，悠閑地踩在嘎吱作響的地板上。

包廂里除了表面上說是去廁所，實際上不知道去哪廝混的新野礫和梨子，還剩下五個人。

外面的雨聲和汽笛、甚至遠處的電車聲音都能隱約聽見，說明這裡依然是KTV，只是不小心誤入了某個隱藏空間。

在自己經營的KTV出現客人神秘失蹤的怪事，老闆現在恐怕已經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憑藉著瀏覽怪談網站上靈異傳說的經驗，身為無神論者的他表現格外淡定。

「誰知道啊，我記得自己當時正要去點歌台切《不死鳥》，然後就來到了這裡。」高木良介一邊回話，一邊警惕地沿走廊中間走。

踩在高低不平的地板上，聞著那股混雜著多種奇怪味道的怪味，感覺就像是鑽進了食人族的巢穴，心裡開始發毛。

「前面那間包廂似乎沒有上鎖，我們進去看看吧。」

順著石田川上手臂延伸的方向，高田良介擺正手機，昏暗的亮光下，一扇半開著幾近破裂的木門在微微搖曳。

僅存一半的門框中隱匿著噬人的黑暗，彷彿在誘惑他們過去。

「喂！石田你是瘋了嗎？那裡面說不定有什麼恐怖的東西！」高田良介臉上露出一副十分詫異的表情，揮舞著手臂想要勸阻。

人類的恐懼源於黑暗，這句話此刻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詮釋。

「反正在走廊亂轉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不如試著突破一下。」石田川上活動了兩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反而嘴角流露出一抹譏諷：

「你不會也和相信美女變成螳螂的大倉一樣，變得那麼不中用了吧？」

「大倉他......」高田良介想要出言反駁，心臟砰砰直跳，脖子憋得通紅，也說不出話來。

二人無言地隔著黑暗對視了幾分鐘。

石田川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電量不多了，也沒有強求：「切，你個膽小鬼就抱著腦袋在外面哭吧。」

說完他舉著手機獨自推開木門，轉眼就被黑暗淹沒。

看著石田川上自信漫步的背影，高田良介的心理防線驟然拉緊，握著手機的手掌變得汗津津的，持續發抖。

沒有了說話聲，走廊里發出的雜音越來越大，雨聲里隱隱多出了其他聲音。

像是有人在跳舞，又像是無力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