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屠場初探

等幾天後再去看時，只見保溫箱里一群蝌蚪正頭頂著箱壁拚命地朝著北方遊動，這些蝌蚪的模樣有點詭異，渾身黑得發亮，不似常見的普通蝌蚪那般是深褐色的，而且力氣也大得有些不正常了，一下下的用頭撞得箱壁「咚咚」作響。

張賓喜出望外地脫口誇讚道：「這個灰熊貓還當真有幾分本事，他教的這個辦法果然有用，待會兒我給看守所的同事打電話給他加個菜」。

「你給不給他加菜不關我事」，田三一笑眯眯地調侃著，「別忘了說好請我吃的那頓干鍋蛙腿就行」。

張賓給田三一翻個白眼沒搭理他，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幾隻溯蹤獸撈進事先準備好的玻璃魚缸里，叫田三一捧在手裡指路，自己則按著田三一的指引開車出發而去。

兩人駕車慢慢駛離了主城區，路兩邊越來越荒涼，最後來到了一處城鄉結合部的院落前，田三一捧著魚缸下車圍著院落繞了一圈后皺眉道：「應該就是這兒了，無論我怎麼變換方位，溯蹤獸始終是指向這個院子的方向遊動的」。

張賓伸頭往魚缸望去，裡面的幾隻溯蹤獸在臨近院子后愈發活躍了，就像是毒癮發作的癮君子一樣，瘋狂地撞擊著魚缸壁，他都有點擔心魚缸會被這幾隻小蝌蚪給撞破了。

周圍全是長滿雜草的荒田，院子孤零零的佇立在中間，從裡面飄出陣陣濃重的血腥味，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覺，張賓從車上抱出陳子龍附身的灰貓，拍拍貓頭說到：「待會兒我先進去，你悄悄跟著我，萬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可要記得趕緊出來救我」。

「我才不進去，這地方陰氣重得很，裡面肯定有危險」，田三一不知道陳子龍附身在灰貓上的事情，還以為張賓是在和他說話，「我剛替你起了一卦，算來當無性命之憂，不過我沒法替自己算卦，不知道我自己今天到底有沒有危險，所以……嘿嘿，我還是就在外面等你吧」。

張賓撇撇嘴不理田三一，自顧自的走到院門前，又在心中默默回憶了遍這段時間陳子龍每晚夢裡傳授的《太上法籙》中的道術，然後才心懷揣揣地敲了敲院門。

敲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張賓乾脆一橫心翻過院牆進到裡面，雙腳剛一著地，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只見滿地的泥濘中混雜著牲畜的糞便和血水，成群的綠頭蒼蠅「嗡嗡」的飛來繞去，讓他不由得趕緊掩住口鼻，強壓住胃裡泛起的陣陣反酸。

「有人在嗎，我是派出所的」，張賓高喊了幾聲卻沒人應聲，只得輕輕踮著腳盡量避開地上的污泥繼續往院子深處走進去，院里四周在靠牆處修滿了圈欄，一頭頭肥豬聽見人聲后以為是要餵食，立即爭先恐後的隔著欄杆伸出頭來。

「原來這地方是個殺豬的屠宰場」，張賓掏出一把糯米往地上的血水中一扔，糯米立刻就「茲茲」作響，變黑焦化了，「果然有問題，只是不知道這裡的血水為何會沾染上怨氣，而怨氣的宿主究竟又在哪裡」。

張賓扭頭打量起豬圈中的豬來，心想既然豬血是由豬的身上而來，會不會問題就出在豬身上，他慢慢走近圈欄想查看一下裡面的豬是否有異常。

「你是誰，幹嘛的？」院子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只見一個膘肥體壯的壯漢光著膀子，上半身只穿了一條沾滿血跡的圍腰，不知何時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尖刃殺豬刀站在了張賓的背後。

張賓吃了一驚，但多年的公安工作經驗使得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他掏出警官證在壯漢眼前快速地晃了兩下，然後故意用略帶不滿的語氣說到：「我是轄區派出所的，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應聲，你沒聽見嗎？」

壯漢細看起來實際上年齡並不大，大概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只是因為留了厚厚的絡腮鬍的緣故，看上去顯得比較老成，他頭髮亂蓬蓬的像個鳥窩，幾隻蒼蠅正繞著這顆大腦袋飛來飛去，腳下的筒靴上全是豬糞，不用問就知道是這裡的殺豬匠。

「派出所的？」壯漢疑惑地上下打量起張賓來，「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隨便闖進來啊」。

「有人報警說這裡有人打架，我敲門沒人應，怕出事就只好翻牆進來了」，張賓隨口胡謅，「你叫什麼名字，是這屠宰場的老闆嗎，你們這兒經營了多長時間啦？」

「我叫裴大軍，這屠宰場原本是我爸的，我才剛接手不到半年」，裴大軍雖然面相長得兇惡，聽說話卻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似乎對張賓的警察身份有些畏懼，倒豆子般的極力解釋起來，「這裡就我自己一個人，哪有人打架呀，警官你可別冤枉好人啦」。

裴大軍在滿臉的橫肉上硬擠出個勉強的笑容，一副唯恐警察找他麻煩的樣子，張賓強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到：「你帶我四處走走看看，可別是你把別人打暈藏起來了」。

「警官你放心，我是老實人，不敢打人，更不會騙人的」，裴大軍忙不迭地引著張賓在屠宰場里轉了起來，「我這裡地方小，藏不住人的，你想看哪裡儘管說」。

張賓邊看邊和裴大軍閑扯起來，很快就把他的底細摸清楚了，原來裴大軍中學畢業就到沿海打工去了，這家屠宰場本來是由他父親裴建國打理的，不巧的是裴建國半年前喝醉酒，竟然跌倒在地上積的污泥里起不來，被活生生地憋死了。

裴大軍體壯如牛卻性子懦弱，在外地打工常常受人欺負，回家給父親料理完喪事後，乾脆辭工接了父親的生意繼續來做，但是他經營無方，才不到半年時間生意就一落千丈。

裴大軍光棍一條沒有家室之累，本打算就此歇了生意外出繼續打工，可巧附近突然發了豬瘟，豬肉價格暴漲，而他收的豬卻一隻也沒遭瘟，狠狠地賺了一大筆，往後的生意就越做越上手，每月的進項也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