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課業合集

下節課是語文課。這是一門有極佳觀感的課程，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儘管後來發揮失常，但他對這門課程也沒什麼差評。語文老師年輕，隨和，常開玩笑，喊人省姓，極其寬容，未見生氣。如果是同齡對比，應該也稱得上是活潑機敏，倒流十幾年肯定是很好看的。

最後幾節語文課都是自由複習，大家坐在教室里，願意背書的背書，願意練字的練字，願意說點閑話告別那也行。若是什麼都不想干，可以只坐在那裡發獃。

倘若有心看某一個人，這最後幾節課算是最後的機會，往後恐怕都再也不能仔細注視他們認真學習了。這一程到最終，每個人走不同的人生路，不會有誰還能再倒回來，重遇、重逢。

回想起來，早在四月初，生物課就變成了大半節課做試卷，然後花幾分鐘講試卷。從高中二年下半學期開始，生物試卷的講法就變了，老師會問哪一道題不會，不會的同學舉手，人多就講，人少則不講，這是老師的說法。但其實只要有人舉手，哪怕只有一個，那道題也得講。這個問法只針對選擇題，而選擇題就那麼多，要真是第一題不會了，有人舉手了，講一下也就一兩分鐘，不耽誤什麼功夫。之所以要問會還是不會，可能是因為老師想看看誰做錯了吧。

對他來說，生物課的觀感也不錯，滿分90分，直到最後都能拿到80多。一節課45分鐘，速度快些，甚至能做完兩張那樣的90分試卷，這大約算是熟能生巧了。

物理課也是這類似的做法，不過物理老師會看一看題目的正確率，那是全校的正確率。這比舉手來得準確一些，比如說某些人出於某些原因，就算做錯了也沒有舉手。他就是這某些人之中的一位。八錯四個半，實在不好意思舉手。如果有一道題正確率低於1/3，那必然是要細講的。

然而物理試卷卻不如生物那般快捷，白天一節課45分鐘，只能做完大半。花兩節課，先做再講，這樣的時間花費也對得起這滿分110的科目了，但很多時候，只兩節課還是不太夠用，因為講最後一道大題可能要花十分鐘，講最後一道選擇題可能要花五分鐘。

化學試卷用的時間也不太多，甚至都不用詳細地講。一節課做完，花十幾分鐘講一講，然後開始下一張試卷。

從這一點上看，化學的難度介於生物和物理之間，講生物大題時，除了遺傳變異和能量傳遞涉及一些數據計算，剩下的大多是照本宣科。講化學大題時可以有一些跳躍性，比如只講工藝流程的某個步驟或者是其中一個填空題里的方程式，省時、省力。

物理要複雜得多，簡單題直接對答案，困難題要一步一步講。更有一點不同的是，物理有多選，除了目測排除的少量錯誤選項之外，剩下的選項都要講解。但不管怎麼說，這三門科目都是能在夜自習完成兩個甚至三個完整流程的。

夜自習從19：00開始，19：00-19：30，通常沒有老師監督，只有班主任時時探察。19：30-20：10，各科老師來到，一周有6個夜自習，剛好均分，夜間第一節課開始。第二節課，20：20-21：00，第三節課，21：10-21：50，此時，老師離開，但也可以不離開。然後，夜自習再次開始，22：00-22：40，最後，23：00，教學樓熄燈。高一高二時，21：50即可退場，後面那一段視個人條件而定，高三時不許退場。

英語試卷更為麻煩，後來主要是英語報紙，但那也是試卷。兩節半課做，一節課講。不錯，這超過三節課了，但這不奇怪，因為夜自習允許提前和加時，但即便如此，多數英語試卷都不是在課堂上完成的。

最麻煩的應該就是數學試卷了。為了講完最後一道題，可能就得洋洋洒洒用去半節課和整面黑板。做卷子要花很多時間，但多數時候也都不佔用上課時間。有時為了省事，直接用詳細答案替代了講解。

語文試卷極少，幾乎不存在，因為變故很多啊。古文、應用文、古詩、作文、病句分析、文化常識、成語釋義、必備古詩文，都是分有具體的時間段練習。整張語文試卷中可掌握的部分並不多，像後面那幾道關於成語、文化常識、病句的選擇題，這是可以專項訓練的。再多了那恐怕就要涉及到押題了，當然，押題對高考生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在語文這一科目上，押題大多表現於作文。

那一年裡真的付出了一些努力。紅卷、藍卷、綠卷、黃卷、准考卷、押題卷、黑白卷、金榜卷、最後一卷，選擇題專練、大題專練、科目專練，真是極其絢爛的色彩。然而這些絢爛色彩中基本上沒有語文和英語的餘地，這兩科照著老師的進度來就可以了，比如說英語，一周四五張試卷，足夠多了。

「你的聯想這麼多，用不用我現在給你模擬一套試卷，你做一做？」

「不用了。做不出來。對了，你構建出的人物和真實人物差別也太大了吧？他根本就不那麼說話。」

「儘管有差別，但這就是你期待的結果。你給的是真實的，我給的是另一種真實。」

永恆之舊日的話讓他頗為心動，期待的結果嗎？這一年首屈一指的大事必定就是那兩天了，但在那之前之後還有不少「小事」穿插。

最開始應該是百日誓師，不過那一年學期短，根本就沒到100天，就是走個形式。百日誓師大約能鼓動半個月的心情，之後一個月調整一次座位，這可真是很讓人頭痛。每次月考都要調換座位，有時是小變動，有時卻是大變動。後來還有好多重要時刻，拍畢業照、畢業典禮、撕書扔紙片、擺地攤賣書，都是值得留戀的珍貴回憶。

如果他們都還活著，要考研的應該考上了吧？要找工作的也該找了吧？但願如此。倘若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該成家立業頤養天年了？以前那些小學、初中同學之中，已有成家立業的。是不是也有同學英年早逝呢？是不是也有同學罪惡纏身呢？那些在十一二歲時遇到的同學，現在應該也都三十上下了吧？原本貧困的是否更加貧窮？原本富裕的是否也更加富足？

時間過得這麼快，真的很想知道，在一次次離別之後，他們的人生到底迎來了怎樣的走向，嗯哼，好像哪裡不對勁？如果是這個想法……又回到了那個出發點上。

「你已經意識到了，我來提問吧：你創作的目的是什麼？」

「最為了解我的永恆之舊日啊，真是久違的回憶，呵哈哈哈……我這位老人可能真是記性差了，怎麼能把那樣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我想創造一個有他們的世界，我想……我想見到……他們的未來，以及，過去。」

「我模擬的場景給了你許多啟發。接下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再次經歷那些重要的時刻吧。如果可以不再失去，你是否想得到更多？」

「能被你選中，真是幸運。讓我重新體驗那些溫暖與竊喜吧，我太久沒有見到舊時的我了，都快要忘記其中的一些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