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2毛
看著逃遁而走的人形妖怪,崔文遠鬆了口氣,然後朝房頂看去。
房頂之上,那道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是如此飄逸脫塵。
這是一位年輕男子,背後一隻手倒握拂塵,另一隻手在胸前掐著指訣,道袍隨風來回飄蕩,眼中炯炯有神,稜角分明的臉龐就好似從玄幻小說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男子好像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只不過一直這樣站著,腿也有些麻了,剛準備換個姿勢,腳踩的瓦片突然碎了,腳下一滑,「哎呀」一聲直接從樓頂滑落。
不過此人確實有些本事,下落的身體在空中旋轉一圈,右腳點在牆壁之上,在即將落地的剎那,向前一個驢打滾,然後穩穩的起身,一氣呵成,然後換個姿勢繼續擺poss。
崔文遠的眼神產生了變化,從起初的震驚到現在看白痴的眼神,只用了不到十幾秒。懶得再理會這個中二病,直接朝二樓跑去,現在還不知道張屠夫的媳婦和孩子有沒有出事。
來到了二樓房間,張屠夫懷抱妻子不斷的呼喚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在一旁無助的哭泣著,眼神中滿是恐慌。
張屠夫轉頭,看是崔文遠,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快來看看我媳婦怎麼了,喊都喊不醒。」
崔文遠走上前,觀氣術看向昏迷不醒的林太太,除了黑色氣運特別濃烈外,在房間的角落,還飄著一個和林太太一模一樣的人,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想必這應該是林太太三魂七魄之一了。
還沒等崔文遠開口回答,身後已經有人開口:「依貧道看,這位女施主三魂七魄被嚇跑一個,所以才昏迷不醒。只需要將其魂魄喚回,即可無礙。可否借女施主頭髮一用?」
張屠夫見又跑出來個年輕道士,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了,今晚發生的蹊蹺事太多,也沒在意,點了點頭,從林太太身上拔下一根頭髮遞了過去。
青年道士將拂塵別在腰間,一手握著林太太的髮絲,一手掐著法訣,口中念念有詞:「湛湛青天紫雲開,朱李二仙送魂來。三魂回來歸本體,七魄回來護本身,青帝護魂,白帝侍魄,赤帝養氣,黑帝通血,黃帝中主,萬神無越,生魂速來,死魂速去,下次有請,又來赴會,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崔文遠就見牆角林太太的魂魄緩緩向自己身體飛去,然後二者重合,消失於無形。
只是片刻,張屠夫懷中的林太太就睜開了眼。此時她還很虛弱,渾身不住的顫抖,眼神在房內四處打量,當看到兩個陌生的年輕人,有些疑惑:「你們是誰?剛才那個妖怪是什麼東西?」
張屠夫見老婆醒了,放下了心,對著年輕道士拱手拜謝:「多謝道長出手相救,只是我也很納悶,這個妖怪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到我家來?」
年輕道士盯著張屠夫,一字一句說道:「俗話說有因必有果,這個妖物為何會纏著你,你自己應該更清楚。」
張屠夫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我咋會知道。我整天就在屠宰場殺殺畜牲,難不成這妖怪還是那些畜牲變得不成?」
「施主只說對了一半。」道士若有深意的看著張屠夫,將他盯著渾身不自在,繼續說道:「天下屠夫眾多,可唯獨你被妖物襲擾,你可知道為何?」
張屠夫聽完,好像想到了什麼,低下頭沉思不語。
林太太見丈夫這個樣子,心中焦急,直接從他懷中掙脫「姓張的,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麼,
現在妖怪都找上門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我和你兩個孩子的死活你也不管嗎?」
想到老婆孩子差點被妖怪害死,張屠夫心中愧疚,嘆了口氣。「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原來,張屠夫小時候生性頑皮,經常逗弄村中的野貓野狗,有一次像往常一樣,見一條野狗在路上啃著骨頭,無所事事的他拿起一塊石子就砸了過去,只是沒想到這野狗不但沒跑開,反而衝上來對著他大腿就咬了一口。
張屠夫疼得嘶牙咧嘴,看見路邊上有塊板磚,撿起來就狠狠的拍在狗腦袋之上。這一下將野狗的腦袋都砸凹陷了,野狗連慘叫都沒直接給砸死了。
自那以後,張屠夫只要見到野貓野狗,就會抄傢伙將它們一一打死,每次看見地上的屍體,心中都無比暢快。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的心態也產生了變化。成年之後張屠夫開始騎著摩托去各個村鎮偷狗,將狗打死後就賣給飯館,不僅能賺錢還能滿足自己畸形的慾望。
過了沒多久,村裡的狗都被鎖在了院子里,無從下手的張屠夫正好聽聞鎮上的屠宰場在招人,便開始了自己的屠夫生涯。
在屠宰場,張屠夫每殺一頭畜牲之前,都會先折磨一番,看到這些牲畜竟然還會流眼淚,他不但沒感到愧疚,反而更加亢奮。這麼多年下來,不知多少生命就被他這樣殘忍的奪去。
聽完他的講述,幾人心裡都不大好受。林太太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光,聲音響亮。
「你個挨千刀的,本來你當屠夫就夠損陰德的了,當初我還勸你多念念經,沒想到你反而做出這種喪天良的事,你想讓我和孩子陪你一起遭受報應嗎?」
挨了一巴掌,張屠夫沒敢抬頭,此刻他才明白,該來的報應還是來了。
沒理會他們的家庭恩怨,年輕道士走到崔文遠面前作揖行禮:「貧道茅山青雲子,敢問道友名諱?」
崔文遠最不喜歡這麼文鄒鄒的說話了,雖說這青雲子確實有些道行,可明明和自己年紀差不多,還非要擺出一副高人姿態,難道忘了剛才從樓頂摔下的尷尬了嗎?
「我叫崔文遠,話說你有沒有俗名,咱別搞那套有的沒的,說起話來都難受。」
青雲子沒想到崔文遠說話這麼洒脫直白,聽起來如此親切,瞬間就把師傅交代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哥們你也這麼覺得?我打一眼就看你親近,要不是我師傅非要我幫他為茅山樹立形象,我才懶得搞這一出呢,剛才差點沒摔死我。我叫張二毛,你叫我二毛也行,老張也行。」
崔文遠石化在當場,這貨的反差也忒大了些,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