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畫中的少女
拽著鐵鏈，威布爾憋紅了臉，用力拉開了遮蓋地窖的鐵板，咔的一聲，下面的軸承斷裂，鐵板重重砸在了地面。
嚇得他跳的老高，生怕砸了腳。
黑漆漆的地窖散發出腐爛潮濕的氣味，威布爾苦著臉咳嗽了兩聲，他正想回莊園找盞燈，卻看到下方的牆壁上正掛著一盞掛滿蜘蛛網的油燈。
倒是不用跑一趟了。
威布爾如猴子撈月一般取出油燈，用火柴點上，而後慢慢踩著石制台階走了下去。
台階上生長著許多苔蘚，昨晚的雨水也滲了下來，濕濕滑滑的很不好走，威布爾一路扶著牆壁才能安穩行進。
大概走了十二階，他便來到了地窖的底部，地窖只有半個卧室大小的空間，四周的牆壁上掛著農具，牆邊堆著大大小小的編製筐，裡面都是黑漆漆的發霉物。
威布爾舉著油燈慢慢往裡走，不時還要看一眼腳下，到了盡頭，他看到那裡堆著一些皮革，似乎在遮著什麼東西。
他走過去，用腳尖輕輕挑開皮革，露出了遮蓋著的事物。
這一看，威布爾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立即蹲下，將油燈隨手放到一邊，準備動手檢查。
油燈的光漸漸有些微弱。
在威布爾身後的黑暗中，慢慢露出一個男人的輪廓，他的動作很輕，手裡還握著被威布爾丟在地窖外的鐵鍬！
「嘿！切瑞！」
兩個多小時后的倫敦，艾林正妖嬈的倚靠在一家畫廊的門旁，向畫廊裡面露難色的老人勾了勾食指。
老人十分不情願的丟下畫筆，走到艾林面前大聲道：「討人厭的艾林！不要嘗試向我借錢，你要知道，藝術家的生活都是很苦的，你不要老是逮著我一個薅羊毛，行嗎？」
「我的老朋友，剛見面就提這些掃興的事情，我來只是聽說你瞞著我專門賣畫給那些權貴，還要價很高，6000英鎊？」
「哦，我的上帝，那得是二十多年前的行情了，現在最多最多只有1000。」
二十多年前？難怪子爵夫人說自己記不住購買的時間。
想著，艾林突然一把摟住老切瑞的肩膀，熱情的往畫廊里走。
「切瑞，你的記憶力還好嗎？」
「你要尊重老年人的年紀，我已經七十歲了。」
「香草莊園，霍利·因維爾子爵有沒有印象？」
老切瑞掙脫開艾林的束縛。
「完全沒印象。」
也是，二十多年時間過去，切瑞畫了無數張畫，以他的年紀，想記起來二十年前的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艾林換了個思路，問道：「帶我去你的珍藏畫室，我知道你的習慣，從來都是給僱主畫一張，回家之後再畫一張珍藏。」
「帶你去可以，但是我可找不到那位子爵的畫。」
「放心吧，只管帶路。」
老切瑞的珍藏畫室在他的店後面，說是畫室，其實跟倉庫差不多，裡面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但是每一幅畫都規整的碼放在一起，用油紙包住。
「事先說好，你可不能一個一個拆開來找，那樣我收拾起來會累成狗的！」
艾林打了個OK的手勢，隨後小心的走到倉庫中間偏後的地方，他知道老切瑞的畫年份越久遠，放的地方就越深。
就像往煙斗里裝煙葉，肯定都是從底部開始填起。
而老切瑞從30歲開始以給人畫畫謀生，到現在正好四十年，艾林將整個倉庫劃分為四個區域，
每個區域十年，子爵的畫在二十年前，所以理應該在中間偏後的區域。
不過隨後艾林又在這片區域開始大範圍觀察。
這是因為老切瑞的巔峰是在二十多年前，正是給子爵畫畫的那個時間段，在這之前是低迷，在這之後是平穩，也就是說這個時間段的畫作產生的量會非常多！
並且之前他也說了，能拿到6000英鎊的高額報酬，這種能為主人帶來高額利益的畫作，老切瑞會為自己的畫自豪，就像是成名作一樣，應該會用特殊包裝紀念，那怕不會這樣做，也得多包兩層油紙。
老切瑞也幫著他找，不了解為什麼特意在這個區域尋找，艾林便簡單解釋了一下。
「我的天，臭小子，你簡直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要是讓我來找少說也要一個月！」
艾林查看著一幅幅畫，無奈道：「還不是你太懶惰，如果把每個畫作外面的油紙都標上時間、地點、名字，我還用得著這麼費勁？」
老切瑞聞言放下油紙剛要發作，艾林立馬認錯。
「嘿嘿，老頭子，你還畫這種東西啊？」
艾林說著話，把手裡的作品託了起來，上面畫的是一個一絲不掛的美女，坐在鞦韆上蕩漾，甚至連女性的細微之處都畫的惟妙惟肖，不得不說老切瑞的水平是真的高！
「咳咳，年輕時愛畫也愛看，你把它包起來，這都是藝術，有什麼好笑的！」
年邁的藝術家老臉一紅。
十分鐘匆匆而過，畫作的數量遠遠超出艾林的預期，就在他準備埋頭繼續拆油紙的時候，突然看到距離他只有半米的地方，有一個比較大的油紙包。
他想了想，邁出一步將那幅畫抽了出來，隨後拆開油紙。
色彩依舊艷麗的畫重新面世，與子爵夫人描述的一樣，一名少女端坐於農田邊上，手裡拿著一塊麵包和一杯茶，少女雖然年輕，卻美艷動人，臉上的笑容更是惹人心醉。
越看越不是能夠憑空想象出來的樣貌，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個真人的肖像畫，就像剛剛那幅藝術畫一樣，是由真人當作模特而來。
艾林舉起畫問老切瑞：「切瑞，這幅畫你有印象嗎？」
出乎意料的，老切瑞平靜的接過艾林手中的畫，手掌輕輕摩挲著畫面，然後將畫翻了過來，只見在畫背面的框上，寫著一個名字。
「瑪利·安。」
老人似乎很懷念，獃獃的盯著那個名字面色逐漸悲傷起來。
「老師，您認識畫中的人？」艾林第一次端正態度問道。
老切瑞點點頭，緩緩說道。
「這是我老戰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