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林

鬱鬱蔥蔥，樹葉沙沙。

越往裡走，越幽靜。

用林青果的話來講，她這是無意間鑽進了一個升級版的原始森林。

比起二十一世紀，這裡連空氣都要濃郁得多。

難怪人們可以修鍊靈力。

雲巔大陸的萬物，實打實的被靈氣育養著。

樹木花草，飛禽走獸。

就連路過的螞蟻，都有林青果拇指的那般大小。

兩人徒步了約莫半日。

樹影婆娑，風吟花開。

眼前，巴掌大的紅蘑菇成堆生長，散發出獨特的鮮香味。

引人垂涎欲滴。

幾個呼吸間，林青果吸入了些許薄煙。

眼前的場景發生了意外的改變。

畫面來自現代。

過了包墳山的那個山頭。

林家老屋的門沿邊，一老一少坐成一排。

「奶奶，下雨了，我們去林里撿菇吧。」小孩搖晃著老人的胳膊，央求著。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輕輕捏著小孩的鼻子，滿口答應，「好好好，等你爺爺回家，我們一起去。」

「好耶！」小孩滿足得像一個小傻子，手舞足蹈。

老人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鏡，端看著小孩，不由得笑罵道：「小饞鬼。」

經過秋雨洗滌后的山林，各種蘑菇從鋪滿竹葉的濕地里冒出頭來，生機盎然。

其中，有一種菌類之王。

肉質肥厚，質細絲白，脆嫩爽口。

它所熬出來的肉片湯，清香鮮美，營養豐富。

這種蘑菇，既難尋又難辨。

「奶奶…」兒時記憶毫無防備的襲來。

林青果無以言表，卻不知早已淚眼矇矓。

這，是在哪裡？

這，是夢？

爺爺回來了…

她可以陪著爺爺奶奶去山林撿菇了…

她的爺爺最厲害，每次都能給她撿到最好吃的菇。

奶奶很愛很愛她，總是縱容著她的小脾氣。

奶奶說，不能碰鮮艷的蘑菇，越艷的蘑菇越毒。

林青果反覆自語著。

「越鮮艷的蘑菇越有毒…」

那是小時候，奶奶曾對她說過的話。

「砰」的一聲。她的腦海中，緊繃的那一根弦斷裂。

「叮。」福豬系統的小童音同時響起。

兩道聲音不謀而合。

困擾著林青果的畫面，逐漸消散。

不夜森林回歸。

「福豬系統溫馨提示：前方危險地段，請宿主注意安全。鑒於宿主的能力較弱，系統已自動開啟保護機制。」

保護機制？

林青果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花兒，丟掉手中不知何時撿起來的紅蘑菇。

如果到現在還沒發現罪魁禍首，那她就太傻了。

這毒蘑菇好生霸道！光是氣味就能夠致幻。

她眼角不經意間的掃向那片紅蘑菇，不料系統自動彈出了一道透明的屏幕。

智能化的模式，如同一張卡片的收集。

「名字：臭紅菇。

毒性：中等強度，含神經毒素。

解毒方法：服用紅陀丹。」

這臭紅菇…

林青果實在不敢恭維，名字與實物相差千里。

而且，如她猜想的那般，這種紅蘑菇確實含有某種神經系統的毒性。

看樣子，他們已經接近這不夜森林的中心地帶了。

隨即，林青果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心底暗道一聲，「糟糕。」

環顧四周，身側無人。

李歲和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林青果四下呼喊，沿著臭紅菇生長的方向探去。

她中毒的這一小段時間裡，李歲和斷然走不了太遠。

一陣輕微沙沙的聲音，自一顆蒼天大樹後方傳來。

林青果停下腳步，心中的警鐘瞬間敲響。

她收斂起氣息，鹿伏鶴行。

卻見到李歲和。

「歲和。」林青果輕喚了一聲。

沒有得到回應。

只見歲和弟弟手舞足蹈著，對著空氣一頓比劃。

那一顆大樹下，有一個新刨的坑。

歲和弟弟髒兮兮的雙手，還有著泥。

他彎腰摘了一把空氣，又轉身把空氣放入坑裡。

如此狀況，搞得林青果略為懵逼。

待她走近，聽見歲和弟弟嘴裡念念有詞道：「蘑菇！蘑菇要吃蘑菇…煮蘑菇吃蘑菇…」

煮蘑菇？

？？？

摘空氣，在坑裡煮空氣，裝模作樣炒空氣。

歲和弟弟就著這套動作，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幾遍。

林青果眼瞅著，他這副一本正經翻炒的樣子，確實有點煮蘑菇那味兒。

「小兔子！你再過來我就把你烤了！」李歲和急忙制止兔子靠近他的地盤。

這隻從樹后鑽出來的小兔子已經修鍊成說人話的境界，喊著他的名字。

大概，她要搶他的蘑菇。

被當做兔子的林青果：「……」

鍋里的水沸騰著，李歲和又摘了好幾朵又大又紅的蘑菇。

添了一些柴火，蘑菇煮出來的味道香滋滋的。

林青果目瞪口呆之際，李歲和突然望向了天空，著急道：「下雨了，下雪了…我要回家了…」

「……」

這個季節。

下雨，她可以理解。下雪，她難以理解。

李歲和雙腳併攏，雙手護著頭頂，一蹦一跳地。

蹦到了樹底。

接著，他爬起了樹，可怎麼也爬不上去。

「下雨了下雨了，我要長在樹子里。」

明明一片陽光明朗。

哪來下雨下雪的徵兆？

「歲和，你快下來！」林青果想笑又怕他摔著，連忙把人攙扶著。

這踏馬中毒都出現幻視了。

林青果撫摸脖頸弔掛的豬頭，做了交易：「豬豬，兌換一枚紅陀丹。」

透明的屏幕顯示，二十枚金幣兌換一枚紅陀丹。

迅速扯下李歲和的錢袋子，林青果跟系統兌換了丹藥。

她自己的金幣不夠。

先前在城內，一百個金幣差不多花個精光。

過來好半響兒。

服藥后的李歲和才悠悠醒來。

「青果姐？」李歲和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有些不舒服。

「我倆中了毒，這菇有毒。」林青果指著眼前的大片紅蘑菇，解釋道。

李歲和反應過來，道了謝。

「你不用謝我。」這孩子估計還未發現他的錢袋子變輕了。

林青果看向茫然的李歲和，壞心思一笑：「歲和弟弟，你記得你剛剛乾過什麼嗎？」

李歲和聽見林青果的這話，耳根子肉眼可見的泛紅。一陣困窘，發出蚊子般小聲的聲音，「嗯嗯…嗯…我好像，忘記了。」

他不但刨了坑，他還爬了樹！

而且樹都沒爬上去…

林青果本還打算逗一逗，見狀便沒再繼續調侃。

她沒有拆穿李歲和，轉而叮囑道：「歲和弟弟，我們已經到達了不夜森林的中心地帶。接下來的路，小心些。」

這開頭便是毒蘑菇，保不齊還有其他更致命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