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個貼貼

「小陣平，」萩原研二敲了敲卧室門，「我進來咯。」

「不，等等——」

彷彿完全沒有聽到裡面的人拒絕一樣，萩原心情愉悅地推開了門。

雖然屋內的窗帘全都拉上了，但是床頭橘黃的燈光保證了足夠的光線，隱約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將對方此刻身體周圍的輪廓完全顯露出來。

「哇哦——」

萩原吹了一聲口哨，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放在床上的貓耳貓尾以及一些零散的物件，又看向站在床邊滿臉寫著煩躁在跟某件衣物作鬥爭的自家幼馴染。

似乎是在套衣服的時候弄亂了頭髮，對方原本打理得整齊的黑色捲髮此刻變得亂糟糟的，但脖子以下才是讓人忍不住出口稱讚的美妙風景。

胸口上方的黑色蕾絲連肩布條與腹部腰間及下方的衣物相接，中間完全鏤空，正好由半透的純白褶皺抹胸所遮蓋，上方則由兩根細軟白色的小繩子打結繫上。

似乎是由於衣服主人耐心極其不足，看得出打結的手法非常粗糙，只是為了達到不讓衣服掉下來的目的，鬆鬆的繩結中間依舊能看見若隱若現的的肌膚。

「小陣平，」萩原的目光動了動，看似十分貼心地提議道，「研二醬可以幫忙喔。」

「……不用。」

松田陣平皺眉，滿臉寫著不情願，拽了拽身上陌生的衣物。

貼身的黑色布料似乎完美顯現了對方平日訓練后的極佳身材，腰間貼身陷進去的弧度足以讓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伸手，用自己的掌心去觸碰丈量。

只是一些粗糙的布料總是時不時在不經意觸碰著皮膚，松田只覺得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

再向下的部分則隱在了前方半圓弧度的白色褶皺圍裙之中，整套服裝並不長，松田抓著布料試圖往下扯，另只手則向後抬起去尋背後的衣服。

但背部並沒有任何衣物遮掩，除了連肩周圍及至腰間的黑色布料，中間露出一大片白皙。

「小陣平，」萩原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暗光，他勾了勾唇角，將身後的卧室門關上，「雖然貓咪醬確實不用穿鞋子，但是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容易著涼喔。」

「哈？」松田陣平滿臉不爽地放下手，警惕地看著輕快走過來的某人，補了一句，「別用那種噁心的稱呼。」

只留下一雙乾淨白皙的赤足踩在地板上。

「嗨嗨，」萩原彎下腰將放在一旁的拖鞋放到松田的腳邊，「明明是很可愛的稱呼嘛。」

「那你找別人說去。」

「現在腦子裡全是小陣平，哪有那份閑心，」萩原耐心地蹲跪下來，從一旁床上拿過兩雙顏色截然相反的***，糾結了片刻，「小陣平喜歡哪個顏色？」

「…都不喜歡。」

「唔…那就白色好了。」

萩原自作主張道，伸手把自家不情不願的戀人摁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給對方繼續套上白色半透明的***。

「……癢死了。」

看著對方十分自如的動作，松田頓了頓，默默撇過腦袋，但餘光依舊注視著對方。

這種時候完全沒必要的認真……

橘色的光暈下，似乎將對方專註的雙眸照得熠熠發光。

因為位置的原因，對方的臉湊得很近，甚至腳背上能感覺到對方噴出的微涼鼻息，在這種安靜只剩下衣料摩擦聲音的環境中，松田忍不住縮了縮腳，卻被對方穩穩抓住腳腕不讓亂動。

「小陣平放鬆點。」

萩原故意捏了捏全程緊繃著的腳心，在小腿的位置落下一個輕吻。

松田有點不自在。

雖然對方確實規規矩矩地在幫忙，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當***被對方從小腿處不斷往上拉的時候，總有種自己的領域在不斷被對方一點點吞噬的錯覺。

……

「穿好了，」萩原極其自然地順手從下至上最後撫平理整齊，「手感超好的。」

松田面無表情地抬足踩在萩原的肩膀上，阻住對方想要進一步的意圖。

萩原雙手抬起表示自己的無辜。

「然後還剩下——」萩原看向床上的貓耳跟貓尾，舔了舔唇，「要幫忙嗎？」

「我自己……」

「某些可愛的道具，小陣平如果想要自己來的話，」萩原打斷道，將不懷好意的心思藏在看似體貼的話語之後，「可能會有點困難。」

「不過，哪怕是現在超可愛的小陣平，也要注意形象喔。」

看著自家戀人一臉糾結，萩原意有所指地又補了一句，

「……」松田沉默了片刻，俯下身，居高臨下盯著對方，「你是變態嗎？」

萩原的臉變紅了。

——————————————————拉燈———————————————————

第十天。

疲憊睡醒，逐步恢復意識后，松田陣平茫然地看著窗外透露的一絲光亮，記憶漸漸被喚回，下一秒，在意識到現在的時間后，一股慌亂的情緒席捲了全身。

他下意識摸向身旁的位置，然而卻沒有一絲餘溫。

「萩——」

松田皺眉張口喊出對方的名字，但喉嚨處的疼痛與干啞卻難以支持發出正常的聲音。

昨晚，他一開始確實打算事後跟對方說，但是——

他錯估了對方的狀態，他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

松田想到昨晚一張開口就只能吐露的……

說不出到底是刺激到了對方哪一點，與表面以及言語中的體貼與溫柔也完全不符……

雖然整個過程之中他確實抱有彌補的心情，但萩原也趁機抓住了他的縱容與遷就——

結果便是，在沒來得及告訴對方之前便失去了意識。

但是，萩現在人呢？

松田努力將前一晚的記憶全部打包扔掉，手心微微發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

他拉開系統，目光立刻鎖定任務那一欄。

心中倏然一沉，冷意悄然爬上後背。

松田盯著任務後方標上[已完成]的綠色。

所以，萩的記憶已經——

不再多想，松田強撐身體，顧不上難受匆忙掀開被子就想衝出去找人，卻發現卧室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悄然打開。

整個人被擁入懷抱之中。

但這個懷抱只持續了幾秒不到，便被對方扶回床上。

「小陣平，不再休息會兒嗎？」

逆光看不清萩原的神色，聲音非常平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是松田卻聞到了對方身上極濃的煙味。

萩這段時間一直在抓著他戒煙。

「萩，」松田抓住萩原的衣服，嗓子發乾，他沉聲道，「你聽我說——」

「關於小陣平變成貓咪陪著我的那三年記憶嗎？」萩原任由自家戀人抓著他，甚至貼心地湊近了一些，方便對方施力的動作，留下輕飄飄的一句，直接將話完全打開，「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松田的話被堵住，他頓了頓，在適應光線后，抬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方臉上此刻的神色。

「小陣平特意跑去陪過去的那個我，我很感動，」萩原放任對方的目光不斷在他的臉上掃視，抬手握住松田的手腕，「…我去幫小陣平找幾件衣服。」

松田遲疑了片刻，沒有動。

但萩原的臉上沒有一絲異常，無懈可擊。

真的…沒事嗎？

松田緩緩鬆開手。

萩原起身拉開柜子扒拉了幾件包括貼身衣物在內的衣物。

松田無意識地盯向自己的手腕，上面還殘留著自家戀人微冷的體溫。

「小陣平，抬下手？」

「給我就行。」

但萩原卻躲過了松田伸過來想要接過衣服的手，像是照顧行動不便的人一般，一件一件非常仔細貼心地幫松田穿上。

「萩原，」松田有些不適應對方突然對他事無巨細的照顧，「你不用這樣。」

「小陣平離不開我的吧？」

萩原輕巧地避開了松田的話語，彎身扶著對方的肩膀，湊近在松田的額間印下一個熨帖的吻，轉而又問道。

「待會兒出門兜兜風，還是想在家裡休息？」

「…出門。」

萩的話，也需要散散心吧。

「身體沒問題嗎？」

「…放心。」

「既然小陣平都這麼說了……」萩原應了一聲，「今天的任務呢？」

松田頓了頓，拉開系統看向今日的任務欄，在看到某個字眼的時候，目光停了下來。

「小陣平？」

「……告白。」松田抿了抿唇。

[告白大作戰！跟您的戀人互相對視並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的真心大告白吧☆]

「告白嗎，」萩原直起身體，捏著下巴認真思索，「有指定的話語嗎？」

松田看著自家幼馴染，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莫名又有一些不知從哪來的火氣跟煩躁。

「小陣平？」

「沒有。」

這個任務，為什麼出現在今天？

「是嗎？」萩原注視著松田的雙眸，「我自然很相信小陣平……」

「喜歡小陣平哦。」

萩原的語氣依舊非常輕快，松田回視著對方，雖然他同樣能感受到這句話中飽含的情感，但是——

為了完成任務而告白……

不是萩會做的事情。

之前察覺到的那絲不對勁無形之中再次放大，松田盯著任務欄中亮起的半個完成的標誌，皺眉咬住嘴唇，下一秒，唇上傳來了按壓的感覺。

萩原的拇指摁在松田的唇上，沒有做多餘曖昧的動作，似乎只是為了逼迫對方鬆開口。

「不要咬。」

萩原俯身含住松田的唇，按住對方的後腦，指尖輕輕繞著微卷的髮絲。

語氣十分平靜。

「最近不是太想看到小陣平流血的模樣。」

……

熟悉的氣息伴隨著煙味一同渡了過來。

雖然雙唇如親密無間的戀人般緊密貼著，但是松田的心中卻隱隱泛起了一絲涼意。

不對勁。

萩不對勁。

松田清晰地記得自己最後在離開那個世界前，對方臉上的神色彷彿整個人破碎了一般的崩潰與絕望。

這也是他不願對方回憶起來的原因。

但是哪怕意識到了那時候的記憶會影響到現在的萩原，再加上當時的萩原還處於被洗腦的狀態……

他不確定現在的萩原是否還受藥物控制，也不確定兩者相加的衝擊對萩原的精神來說產生有多大的影響。

但是，現在的他又能做什麼？

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

當時的事情，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

帶著煙味的吻結束。

「抱歉，萩。」

「…什麼啊，意味不明，」萩原頓了頓，「小陣平不回研二醬的告白反而道歉，果然是看到過去的我之後失望了，厭煩我了？」

「哈？」松田一時間沒明白對方的腦迴路，「怎麼可能啊？」

「但是厭煩也無所謂了，」彷彿沒聽到松田的反駁，萩原垂眸道，「反正小陣平承諾過不會離開。」

……

早上的氣氛非常詭異。

無論做什麼事情，松田都能感覺到時有時無粘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雖然萩原的態度似乎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明顯能夠發現，除了剛開始醒來的時候，萩原就沒有讓自己離開過他的視線範圍。

松田思索過對方記憶回來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現。

無論是抱著他哭，還是跟之前某次一樣整天黏在他身邊……

又或是像那天離開前的痛苦絕望……

他都能夠找出應對的辦法。

只是對方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主動關心他昨夜的身體，甚至會開幾句平日里的玩笑。

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就像是想要努力維持著之前的模樣。

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那副平靜的表面之下，是一種讓他完全無法忽視的沉悶與緊迫。

彷彿神經永遠處於緊繃、無法透氣的無聲壓抑。

對方的內心在哭泣、在滴血。

碎裂的東西，如何才能完整地拼回去？

但這一次，無論他如何試圖提起相關話題，都會被對方簡單地一帶而過。

萩原根本不願提起。

就像是一拳砸在了沒有任何反應的棉花上。

可惡，這個笨蛋。

……

雖然想著出門兜風至少也能讓對方散散心，但是不代表兜風的含義是這種不要命的飆車。

松田死死抓著上方的扶手，依舊酸軟的身體隨著慣性倒來倒去，但他卻沒有任何心思關注自己身體的狀況。

他能感受到，自家戀人處於瀕臨崩潰邊緣的理智與情緒。

「萩原！！」

在即將衝出懸崖的瞬間，又一個大幅度的急轉彎。

「好像，」松田的耳邊傳來輕飄飄的聲音，「跟小陣平一起死掉也很不錯呢。」

松田猛地抬眼看過去。

不是錯覺。

似乎注意到了自家戀人的目光，萩原轉過頭，臉上與往常一樣的笑容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安撫。

「開玩笑的啦。」

「我是捨不得小陣平的。」

松田陣平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把人拽下車好好揍一頓。

……

但最終還是揍不下手。

回到家，松田咬牙看著對方自知認錯，一副狼狽垂頭、失魂落魄似乎任他動手的模樣，根本無法將拳頭砸下去。

這種軟硬不吃的態度，到底從哪學的？！

「小陣平不動手嗎？」

「你這副模樣，」松田冷聲，「我怎麼動手？」

「既然小陣平不動手的話，那就……」萩原垂著腦袋緩緩站起身，向松田伸出了雙手，「可以抱我一下嗎？」

終於知道好好說話了？

松田臉色稍霽，張開手臂抱住對方。

但等來的卻是「咔嚓」一聲。

松田的身體頓住了，瞳孔微縮。

萩原鬆手退後一步，視線集中在某個位置。

松田愣了片刻，略微遲鈍地低下頭，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的位置。

「小陣平，」萩原輕聲道，「我今天掙扎了很久。」

「……果然還是忍不住。」

金屬的質感，略緊，但也不會有任何窒息的感覺。

上面似乎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

這是……

萩原抓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自家戀人，將人拉入自己的懷中。

輕輕撫摸頭髮，向下……

指腹在髮根與頸部邊緣摩挲徘徊。

「小陣平，我想你了。」

萩原像是終於得到滿足一般地嘆了一聲。

「但是你總是在我眼前突然消失。」

他捧起松田的臉，親昵地親了親雙唇。

這一次，松田看清了對方眸中濃郁的暗色，或許是因為燈光的問題，原本清澈的紫色在此刻變得無比晦澀。

「我想了很多種辦法，但還是不忍心傷害到小陣平。」

「小陣平是可愛的貓咪吧？」萩原湊到松田耳邊自言自語，「果然還是要鎖上項圈才行。」

「這樣就不會再把小陣平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