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師妹說雲端之上沒有神女

洛清塵睜開眼的瞬間，一張嬌俏面容便直接侵佔了全部的視野，令得他不由皺眉，總覺得這個小師妹有點莫名其妙。

明明方圓數丈的空間都瀰漫著劍氣，對方偏偏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他身前，好在並沒有感受到惡意，甚至心裡提不起警戒心，不能理解。

不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小師妹上山一個多月時間，每日每日都就往他這裡跑，也差不多習慣了，懶得去追究。

四柄靈劍歸匣，寂靜無聲，少女自覺地後退了幾步，俏生生立在那裡。

「師妹今天有什麼事嗎？」

本來師父不在天溪峰，這位小師妹的修行應該是交給大師兄安排的，不巧的是大師兄匆匆閉關，只能讓洛清塵來做指導了。

真是的，那個懶鬼師父到底跑哪去了，收了徒弟就好好負責教導啊，整年整年不見人影算什麼事！

抱怨歸抱怨，小師妹古怪歸古怪，洛清塵終究不是修無情道之人，怎麼說都是自家小師妹，他也不會怠慢，總不能讓自家小師妹學藝不精以後出去被人欺負吧。

少年少女相對而坐，洛清塵例行為師妹講解修行之道，並演化道術以做示範。

少女目光盈盈，偶爾走神引來師兄板栗敲打倒也沒有抱怨，只是委屈巴巴的低頭認錯，顯得格外乖巧，令人心生憐意。

這一個多月下來，洛清塵是發現，自家這位小師妹天賦好得出奇。

雖然過去一直未被師父帶回天溪峰，但洛仙的修行基礎相當紮實，洛神殿的基礎心法領悟得也半點不差，看樣子都快要踏入通玄境了。

也不知道師父什麼運氣，大師兄如今是洛神殿最璀璨的天才之一，眼下這個小師妹恐怕也將是修道天才，奇了怪哉。

另外，洛清塵自己主修的心法並非出自洛神殿，而是不知來歷的《青蓮造化經》，據師父所說不會弱於洛神殿的最高經文《洛神賦》。

不過大師兄葉飛羽一直都說洛清塵的修行就像是一鍋大雜燴一般，覺得有趣的東西都會修行著玩，琴棋書畫無不有涉獵，雖然多通而不精。

「師弟若是將精力都放在修行上，修行速度還能提高三分之一，成為洛神殿當下最年輕的開源境弟子根本不是問題。」葉飛羽曾經這麼說。

洛清塵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修道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自己也年輕，並沒有必要逼著自己去提升修為，優哉游哉就夠了。

給小師妹的授課結束，洛仙就在不遠處打坐修行，洛清塵看了看便悄悄離遠了些。

天溪峰比起洛神殿另外七峰是比較小的，但就他們幾個人住，可以說寬敞過頭了，所以住處都是隨自己喜歡的選。

洛清塵的住處算是天溪峰的後山，數年前搭建的小木屋經過不斷的添磚加瓦，倒是頗為舒適，追求享受這一點天溪峰的弟子出奇的一致。

木屋前有著一片不大不小的魚塘，周邊則是種滿了各種花樹，倒也不珍貴，就是好看。

洛清塵在水塘邊坐下，手一招，青蓮劍匣便徑直飛到身旁，穩穩立在那裡。

手指輕苟，劍匣開啟，一柄銀白色的精緻靈劍自主飛出，繞著洛清塵盤旋，靈動異常，更有種親昵之意。

不愧是先天靈寶，這一套劍匣的價值不可估量。

劍名白蓮，蘊斬道之意。

洛清塵將白蓮劍橫放在膝上，人與劍的氣機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閉目再睜開，洛清塵眼眸之中神光璀璨，氣息在一瞬間攀升至頂點，更前方似有無形的隔膜阻在那裡，破開便入開源境。

開源境作為修道第三境，但很多人視其為修道之始，開道之源，也是開大道之門。

引靈與通玄境都是修力，打磨軀殼，使之勾連天地靈氣，生命本質並沒有發生改變，在壽命方面也只是有限的延年益壽，終屬於凡人範疇。

開源境則必須選定自身道途，開始構建自身大道的基石，是名副其實的修道。

同時，開源境便已經打破了壽命的天然桎梏，足有三百年壽元。

洛清塵在一年前便已然通玄境圓滿，按理說邁入開源境應是水到渠成之事，他對於大道的領悟也早已入門，不該有瓶頸。

但洛清塵至今依舊停留在通玄境圓滿，終不得入開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瓶頸的存在。

自白蓮劍上攝取一縷斬道劍意，洛清塵並指斬向眼前虛空，劍光一閃而逝，卻被擋了下來，未能破開那一層冥冥之中的枷鎖。

「果然不行，這層層的枷鎖是什麼？」

洛清塵收回手指，不出所料的失敗他倒並未太過在意，只是當初覺得瓶頸是個新奇玩意兒，現在新鮮勁頭過去了，他自是不想再留它。

奈何他斬不開開源境的枷鎖，自己雖不擅鬥法，但這劍還是銳利，情況有些奇怪。

禁錮他境界的枷鎖微妙的與他自身力量極限形成平衡，詭異的絲毫不多，絲毫不減，明明只要有一絲多餘的力量介入就足以引起失衡，從而打開禁錮。

但洛清塵自身力量提升，那枷鎖的力量極限也相應的提升，始終維持在微妙的平衡狀態，簡直就像是某人性質惡劣的玩笑。

手一揚，靈劍自主歸匣，輕微顫鳴聲倒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乖，我並沒有難過，當下的境界還是有些趣味可尋，徹底厭倦了我自是能夠進階的，這大道枷鎖我也差不多搞明白了，玄奧倒是玄奧，但也就那樣。」

洛清塵拍了拍劍匣，頓時劍匣安靜了下來。

之後的時間洛清塵也沒興緻繼續嘗試突破，就那麼仰躺著盯著天空發獃，久久不能回神。

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呢？想不起來啊，意識深處籠罩著無法驅散的迷霧，每次將要想起什麼之時，卻總有迷霧適時翻湧，終不得窺。

微風裹挾著花香，陽光溫柔得彷彿神女縴手深情撫摸，隱隱似有仙子於遠端守望，輕聲呢喃著他的名……

不對，洛清塵猛地睜大了眼睛，剛才恍惚之間他似乎真的看見了雲端之上的身影，朦朦朧朧之中，那一雙鳳目卻是格外清晰，使人一眼難忘。

但洛清塵再去細看之時，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陽光映著雲霞，哪有什麼身影存在。

是錯覺嗎？

「師兄，你在看什麼呢？」結束打坐的洛仙來到洛清塵身旁，一臉好奇的詢問道。

「看雲啊，你看天上那一朵雲像不像身披霞光的神女？」

「哪呢？師兄騙人，那不管怎麼看都更像是一隻趴在地上的狗！」

「誒？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的，那絕對更像狗哦，還是難看的癩皮狗！」洛仙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洛清塵一時無言，他不明白雲霞這麼美麗的事物，小師妹這麼就往癩皮狗身上遐想呢？

「咦？那雲好像聽到你罵它，被氣炸了。」洛清塵看著天空上那一團四散開的雲，玩笑道。

陽光似乎猛烈了幾分是錯覺吧。

「一隻癩皮狗變成了一群癩皮狗，更難看了。好了，師兄該去做晚飯了，雲有什麼好看的。」這麼說著，洛仙推著洛清塵回了屋。

入門前，洛仙回頭對著天空偷偷做了個鬼臉，得意地哼了兩聲，進門順手將陽光關在了屋外。

落日不遺餘力的散發著火與熱，染紅了成片的雲霞，似熊熊燃燒的烈焰，鋪陳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