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餘震
這條黃狗，不論是速度，力氣，都不是一般的鄉下土狗可比，兩口就咬斷了胖女人的脖子，一般的狼也做不到，這根本就是一隻怪物。
兩人一路狂奔，突然後方遠處傳來了光頭青年的慘叫，緊跟著是連聲的怒吼，嘶嚎……程羽和李天龍聽在耳中，汗流夾背，卻根本不敢回頭去看，而是咬牙拚命的逃得更快，將光頭青年慘叫嘶吼聲拋得遠遠的。
突然，這嘶吼嚎叫聲嘎然而止，一切變得靜悄悄。
逃跑中的程羽和李天龍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人臉色都十分難看，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深處的恐懼。
「我……我跑不動了……」李天龍突然重重一跤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一條死狗。
四十來歲的他，經歷了這半夜的折騰，早已虛脫，全都是憑著一股精神力量在支撐著，現在終於支撐不住，徹底脫力，連站都站不穩，倒地后，大口喘氣，雙眼翻白，如同要立刻斷氣一樣。
程羽也不比他好多少，軟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雙手撐在地上，一雙腿沉重的像灌滿了鉛，渾身都汗透了，這種感覺，比死還要難受。
兩人完全跑虛脫了，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遠，也顧不得會不會有屍變怪物出來，躺在地上，好半晌程羽才恢復了一點過來，口乾舌燥，胃部餓得開始抽搐，勉強伸出一隻手壓住了胃，抬頭去看，猛地一怔。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逃出了那看守所的建築物廢墟地帶，在他們前方几十米遠處的地方，有一條大路，不遠處倒塌了一幢樓房，下面還壓扁了一輛轎車。
「路……這是通往市裡的路——」程羽嘶叫起來，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興奮激動。
龍江市第一看守所建落在近郊，有一條路直通往市區，不過平日來往車輛極少，現在大地震之後，這條大路上更是荒無人煙，沒看到車輛通行。
聽得程羽的叫聲，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李天龍也有了動靜，一下子弓起身來，抬頭看去，然後狂叫一聲：「奶奶的，老子終於逃出來了——」
原本虛脫了的身體里，湧出一股力量，李天龍爬了起來，興奮的叫道：「我們得救了，走，快走，先離開那該死的看守所——」
程羽也興奮的站了起來，兩人一路小跑的奔到了大路上，卻發覺這條路損毀嚴重。
這場大地震的力量很可怕，這條柏油澆築的道路上，橫七豎八，顯出一條條的大小不等的裂縫，路邊的燈柱也倒了，不遠處還看到了一輛側翻的小轎車，有大半卡進了裂縫裡。
不知道轎車裡面的人是死是活。
「有車，走。」程羽剛想要過去看看，突然大地再一次震動起來。
兩人臉色大變。
「這是餘震，快遠離建築物，快——」程羽失聲叫了起來，說是餘震，但這大地震實在太可怕了，地面一塊塊的裂開，更有原本裂開來的裂縫，在這震動中竟然往中間擠壓，不遠處那輛卡在裂縫中的轎車，便在這擠奪中，直接被壓扁形成了一堆廢鐵。
肉眼所能看到的大片建築物殘骸，在這恐怖震動中，開始了第二次的搖晃，倒塌，轟隆隆——塵土飛揚，天驚地動，程羽和李天龍跑到空曠的地方，心驚肉跳，感受著這大自然的威力，人類與之相比，實在太渺小了。
程羽第一次強烈的擔心起了自己的家人。
這場大地震，是只是發生在近郊這一帶，還是連整個龍江市都波及到了？
龍江市的情況，嚴不嚴重？
想到了這地震的威力，程羽心中早有不詳的預感，只是，他不敢往這方面想，只是單純的讓自己相信，這場地震一定沒有波及到龍江市，只是發生在近郊往下面的各縣這一片。
這餘震持續時間很短，前後不過幾秒，等震動停了下來，程羽和李天龍臉上都露出了難看的苦笑，再次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覺。
「這次活下來后，老子一定不去販毒了，我要好好去找份工作，好好善待我家那口子，好好教育孩子……老天爺……我李天龍知道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做販毒這樣的勾當了……給我們一條生路吧……給我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李天龍，突然跪在地上了，雙手合什，一臉認真，嘴裡喃喃念叨著。
天地之威，加上這一夜連著遭受的驚嚇和恐怖詭異的事，李天龍，突然間如同醒悟一樣，決定痛改前非，如能活著回家，他決定再也不做違法犯罪的事，再也不去販毒了。
程羽在一邊看著，腦海中浮現的是父母的臉孔，當然，也閃過了唐鳳的漂亮臉蛋，但很快，又被他強迫自己忘掉。
「她現在怎麼樣了？」
剛有這個念頭，程羽就感覺心口一陣疼痛，對自己胸膛狠狠捶了一拳，咬牙切齒：「程羽，你這個懦夫，你還想著她幹什麼，她可是想要置你於死地啊，哈，哈哈。」
李天龍對著天空連著拜了三下，被程羽的笑聲嚇了一跳，忙著扭頭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警棍，一臉驚惶：「你……你怎麼了？」生怕程羽也突然變成了怪物。
程羽搖搖頭，苦笑道：「只是想起了一個陷害我的該死女人，有些情不自禁。」
李天龍鬆了一口氣，有點哭喪著臉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晚這鬼地方有多嚇人。」
程羽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道：「走吧。」
兩人順著大路，小心的繞過一條條不規則的裂縫，至於那被裂縫壓扁吞噬了的汽車，也不用去看了，就算裡面有活人，最後那一下劇烈擠壓，也是死定了。
順著往市裡的方向，只走了一會，兩人被迫停了下來，因為前方的路面裂開了一條極為巨大裂縫，寬度超過三米，底下深不見底。
跨不過去，唯有繞路。
程羽猶豫道：「離天亮也不遠了，要不我們待在這裡，等天亮了，一定有救援隊來救我們。」
李天龍苦笑了一下，看了程羽一眼才道：「救我們？我看是來抓我們的吧，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身份。」
程羽沉默了下去，不錯，他們是被關押在看守所里的嫌疑犯，他又想到了唐鳳的栽臟陷害和那些警察審問自己的嘴臉，眼眸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這場大地震，整個看守所里幾乎所有人都死絕了，那些屍體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根本分不清誰對誰，我們悄悄逃走，以後隱姓埋名，鬼曉得少了我們兩個人。」
李天龍的語氣中，有些興奮，他犯的是販毒重罪，一旦被抓，至少都是十幾年的徒刑，現在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他當然要挺而走險。
程羽也被他說得心動了，咬了咬牙，先不管了，至少先回去看看家裡父母是否平安再說。
「對了，先將外面這號服脫掉，現在上了大路，隨時有可能碰到其它人，再穿著號服就麻煩了。」李天龍想到了一件事，忙將身上穿著的號服馬夾脫掉，直接丟進了前面深不見底的裂縫裡。
程羽也脫掉丟了進去，長長對著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走。」
兩人跨不過前面的裂縫，便順著裂縫往右邊走去，裂縫一路延伸，看不到頭尾，但中間裂開來的距離，不可能都超過三米，等到找到裂縫中的距離縮短些，他們就可以跨過去。
右邊不遠處是一片農田，這條巨大的裂縫，婉延著穿過了農田，往遠方延伸。
大路左邊遠方是一片倒塌了的鄉下房屋，兩人不願接近，生恐裡面又有屍變怪物冒出來，所以選擇了往右邊農田處繞過去。
兩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在黑夜中穿過農田，穿過這片農田后，走了很久，那婉延著的巨型裂縫中間的距離一直都在三米以上，讓兩人有些無奈，只能繼續往遠方走去。
終於穿過這片廣闊農田，前方有一株株大樹，大樹中間有一條黑色瀝青鋪著的鄉路，路不寬，不超過五米，勉強夠兩輛車交會。
瀝青鄉路上也多見密密麻麻的裂縫，道路兩邊的樹木，也東倒西歪。
兩人剛踏這條瀝青路，便看到了遠處有一輛轎車橫在路上，上面壓著一株倒下來的大樹，令轎車有些變型。
「有動靜？」兩人很快就聽到了那轎車裡隱約有聲音傳來。
「看來有活人，走，去看看。」程羽上前兩步，李天龍卻抓緊了手中一直沒有丟下的警棍，道：「小心點，也許會……」
程羽心中一凜，想到了屍變怪物，點點頭，提著手中那根帶著一塊混凝土的鋼筋，放慢腳步。
「如果有人，我們搬開上面的樹，也許這車子還可以發動。」程羽看中那輛車雖然被樹壓住，卻損壞不嚴重，心中卻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李天龍道：「就算車子可以發動，這路面破壞這麼嚴重，也開不了了。」
不過見程羽要執意上去看看，也沒有阻止，只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