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謝護平

東方安回歸了正常的校園生活，因為身體的原因，平時同學們也對他照顧有加，倒也沒有人提這件事揭他的傷疤。

少年仍然是以前那副寡言少語卻又善良的樣子。除了他會時不時發獃之外，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不會有人會早起為他準備早餐，不會有人來接他上放學，不會有人在他的耳邊反覆叮囑安全，不會有人在周末放學后喜滋滋的沏上一壺茶拉著他下棋，不會有人拉著他到處瘋玩美名其曰「走出陰影」……

世界上不會有那個成天笑嘻嘻卻又關心東方安的傻老頭了。

想到這，東方安隨手把做完的作業扔給同桌，趴在桌上就睡了。反正這節課是自習課，做完作業就可以自由活動。

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了。

放學了，東方安離開教室，準備到附近的小吃街湊合一頓晚飯。

有時候當個瘸子也有好處的，比如好心的老闆娘會給他多夾一個蛋。

苦笑一聲，東方安邊嗦米粉，邊努力回憶著閆鎮先前報的那個地址：「好像離這挺近的，吃完可以去看看。」

「哐當」，是椅子被踢倒的聲音，東方安抬頭，看到幾個彪形大漢和一個倒在地上滿臉驚恐的男人，借著鄰座的議論拼湊出事情的大致：那個男的因為賭博欠了高利貸，但還不起錢，這群人來催債來了。

「嘖嘖，造孽喲。」東風安放下碗，控制著輪椅朝門口走。誰知卻被一個男人拉住了輪子：「兒子！你別走！幾位大哥，我把我兒子壓在你們這，寬限幾天吧，求求您了！」

東方安看看周圍，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眾人議論紛紛，討論起這個男人怎麼還有個兒子。事情大條了。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強忍心中的不滿……

「兒子！爸不會害你，一定會把你贖回來的！」

瑪德！忍不住了！

「趁早把你脖子上面那個長得像腦袋一樣的腫瘤割了吧，就你那埋汰樣，女人看見你都要自動繞遠路，咋生出來的兒子，就算是土裡蹦出來的你一靠近也給熏死了！起開！我這沒父母的都嫌你晦氣！」東方安還是克制了一下自己，沒說髒字。

男人被罵得呆住，被幾大漢拖走了，估計有一頓毒打。

東方安卻感覺不妙，因為他發現有一個大漢悄悄跟在了他身後！

繞了幾圈路，但那人仍不放過他，甚至越來越近。東方安無奈，繞進一個無人小巷，那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東方安警惕道。

花臂大漢聞言，嘗試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顯得和善一些，慢慢靠近東方安：「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東方安更警惕了，手摸向了口袋中的刀。

大漢撓撓頭，止住腳步，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我叫謝護平，小朋友你叫什麼？」

「你到底想幹嘛？」東方安直接把刀抽出來了。

「誒誒誒小朋友不要衝動！吃不吃糖！」

「3！」

「我真的沒有惡意！」

「2！」

「我找你是想聊聊你父母的事！」

「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但我想他們一定不太成功。」

「為什麼？」

「能讓一個身體有問題的孩子離家出走，在公眾之下說出自己沒有父母的氣話，且連孩子身上有刀都不知道。證明他們應該不怎麼關心你，或者說，不知道怎麼去愛你。」

「你怎麼就斷定我有父母？」

「你那個電動輪椅可貴了，而且特別難買，證明你父母還是花了心思的。小朋友，聽叔叔一句勸，你的家人是愛你的，回家好嗎？」

東方安把刀收了回去：「謝謝，您是個善良的人，但不要再提我的父母了。」

「你聽我說……」

「閉嘴！我曾經是有父母！但我寧願沒有！你猜我這雙腿是怎麼斷的！」

「難道是你父母……」

「不是。比那更殘忍。母親在我五歲時找到了父親，父親天天家暴我們，後來，母親為了離開，把我賣給了人販子，這腿就是那時斷的！」

東方安沒聽對方後來說了什麼，他幾乎是用落荒而逃的架勢回到家。

【作者題外話】：半夜三更被熱醒了，於是爬起來碼字，我照了張月亮放在文章末尾，希望看到的人都可以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