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撞破
樓芷不可置信地看著前面,只見那一直背對自己,場上唯一沒有淋雨,看不清身影的人。此時正悠閑地走到了那跪著的兩妖身後,而樓芷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衣著、身量……這明明就是……
樓芷震驚了,他真的在這!但那人又跟往常不一樣,沒有了明朗的笑意,整個人一副清冷無常,而且渾身散發著一種凌厲可怕的氣息。神情氣質跟平日見到的那人沒有一處相同,只有那精瘦傾長的身量,一如既往裁剪得體的墨色衣袍,還有一副一模一樣的容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要不要出去打聲招呼?算了吧,看氣氛有些不對,在等等吧。邊想著邊凝眸看去,只見那人站在那兩妖身後,手似手刃狀微微抬起,滿目清冷。小廝依舊恭敬地為他舉著傘,不敢讓他淋濕一滴雨。
而順著那人的手刃看過去,只見跪著著的兩隻妖,怎麼有一隻妖,個子變得更矮了。眯著眼眸使勁看清為什麼。
只見矮了一個頭的那妖,似乎身形不對,從跪在地上的獸形大腿,到被束縛著的身軀,最後到肩膀,而肩膀以上……沒有脖子……也沒有頭!
原本連接脖子的地方,此時正往外源源不斷的往外湧出大量血液,只見那鮮紅的液體沿著那妖的肩膀、手臂、利爪,慢慢往下流。直至落入身下地上的雨水中,融為一體。
而距離那妖約莫五丈遠的地上,有一顆頭顱!沒錯是一顆妖的頭顱。正從脖子下方源源不斷的流出鮮紅色血液,而頭顱周圍地上的雨水,早已被染紅。
樓芷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切,雙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身前的枝葉,目光死死的落在那素色油紙傘下,清冷悠長的身影上,似乎要把那人看穿。
餘光瞟見另一隻妖似乎很是激動,想要衝破束縛站起來,而自己這方立著的一老一少似乎要衝上去。只見有人更快的做出反應,一道強而有力,凌厲霸道的白光閃過,只見地上又多了一顆頭顱。
這次頭顱飛得離自己有點近,看著幾乎再來幾丈就到自己身上了,忍著恐懼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微微抬眸看過去,只見那頭顱面目猙獰,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似乎眼珠子馬上要掉出來;而嘴巴也大張著,似乎要呼喊出聲,但明顯發不出聲來;而脖子下端,似被利刃切斷了,源源不斷地湧出大股鮮血。而再往下,便什麼也沒有了。
顫抖的手用力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而慌亂驚恐的目光則重新回到那墨色衣袍之人身上。只見白光自那人手掌消失,接著那人也收回手掌。
只見那人一臉清冷,邁著矯健的步伐,轉身就要朝這邊走來。樓芷心中一慌,連忙起身離開,慌亂中似有什麼東西掉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那把油紙傘。
猶豫片刻,立即折回蹲下身子,指尖剛觸碰到冰涼潮濕的傘身,便被一道更冰涼的白光打到,冰涼刺骨,隱隱作痛下意就把手縮了回來。完了!被發現了!
正準備施法離開,但怎麼感覺脖子一涼,似有冰塊在抵著自己脖子上,低頭一看!一道白光化成了一把彎刀的模樣,刃面正對著自己的脖子。樓芷立即把放慢,生怕小心,一個大喘氣,就自己把自己送到刀刃上了。
而這白光,依舊那麼熟悉;順著白色光芒看過去,骨節分明,修剪整齊的手指,也是那麼熟悉;最後那一抹傾長的身影,俊朗的容顏都是那麼熟悉,但同時又很陌生。
樓芷一臉慌亂,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眼前把利刃橫在自己脖子上這人,心裡不僅恐怖萬分,同時還五味雜陳。
「你們先回吧。」毫無感情,冰冷清涼的聲音自那人口中傳出,同時伸手接過在他身後撐著的傘。
「是,殿下。」只見三人俯身行禮后,施法離去。
樓芷一臉防備,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這人,心裡又害怕,又震驚,又有一些說不出是什麼的情緒,但總之害怕是最多的。
只見那人收回手裡白光化出的彎刀,撐著傘蹲了下來。樓芷想起那兩隻剛剛被他砍掉頭顱的妖怪,不由打了個冷噤,身體猛的往後一縮,癱坐在滿是雨水的荒草上,雙手護在眼前,似乎這樣看不見那人,那人也會看不見自己了。
「不要過來!」樓芷此時只剩害怕了。
而那人伸出來的手停了停,卻沒有收回去,反而更決絕的伸過去,握住那女子的手臂,一把將女子從地上拉起來,順便把傘移到女子頭頂。
「別碰我!」只見樓芷激烈的反抗著,要把那人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掙脫下來,但始終沒有成功,急得眼眶一紅,杏眸里聚滿了淚水,又氣又怕。
「放開我!」抬頭卻只看到那人一臉冷峻,眉目清涼,哪裡還有平日的嬉笑明朗。樓芷被這目光一擊,立即不敢再說話了,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掙扎地更激烈了。
「你衣裙皆濕,我先帶你回去把它換下來。」看著那人眨眼間便恢復了原來笑意朗朗的模樣,樓芷更覺得害怕了。
「我不……」樓芷只感覺拉著自己手臂的手一松,正準備逃走,就感覺後頸似被什麼東西點了一下,冰涼微疼。接著雙眼開始昏花,手腳開始無力,感覺自己快站不穩要掉地上時,被一雙充滿力量且溫暖無常的手臂接住了。然後,樓芷就不知道了……
深夜,下了一整日的雨總算停了。萬物都被沖刷的煥然一新,但也有一些嬌嫩無暇的梔子花不堪重負被急雨打落,躺在山石板上。
衡斗山上,一座偌大寂寥的宮殿內,燭火搖曳。只見一張寬敞繁複的大床上,微微拱起來一小團。
而一墨色衣袍的男子,則坐在大床邊,神色自若地拿著一塊棉布,仔細地床上躺著的人擦拭額頭的汗珠。
只見床上睡著的女子,似乎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做了可怕的噩夢。小臉一副痛苦、害怕,「別過來,別殺我。」
男子手一怔,眉目一僵。片刻后便放下棉布,伸手捻訣將靈力傳送給那女子。
「別怕。」漸漸的,那女子也平靜了下來,男子這才收回手。而另一隻手則探向女子的額頭,隨即眉頭一皺,觸手滾燙。
而樓芷此時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座火焰山,開始還有披著人皮的妖怪要來吃自己,但是好像被人趕跑了。
但接著樓芷發現,自己出不去了,周圍不是烈火,就是岩漿,炎熱滾燙。不由伸手拉了拉袖子,還想把外面的大衫脫了,降低一點溫度。但樓芷發現,自己走了太久了,現在手上都沒力氣了,怎麼解都解不開。好像還有一股魔力,不允許自己解開一樣。終於力氣用盡了,樓芷只能放棄了。
而床榻邊的男子,則黑著臉,目光閃躲著,不敢去看此時床上的女子。一雙手拉著被子,努力蓋在女子身上,而女子則十分不情願,躲來躲去。但女子的力氣怎麼抵得過男子呢?不一會兒便敗下陣來。
男子見女子不再掙扎,這才緩緩鬆開自己的手。
而樓芷覺得此時終於沒有石頭壓著自己了,但身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好熱,隨手一掀,涼快了。
而床榻邊男子的神情才剛剛恢復自然,只見床上那人又把被子掀開了大半。只見剛剛那人一直掙扎要脫的衣服,衣領處被她扯得東扭西歪。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清晰可見的美人骨,以及白皙小巧的香肩……
闌風感覺嗓子一緊,一種呼吸不出來的感覺,喉結滑了滑,立即伸手拉過被子,重新把那人蓋上。
目光看著遠處,不敢再轉回來,一抹緋紅悄悄爬上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