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秋後算賬
范逸初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家裡人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多問。范逸初到了客廳,屁股剛坐下,魏善舟就來了,金刀衛迅速包圍了丞相府。
魏善舟道:「丞相,有人舉報你私藏盔甲,意圖謀反。」
范逸初氣道:「荒謬,老夫對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豈會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肯定是你弄錯了。」
魏善舟冷笑一聲。道:「有還是沒有,搜一下不就知道了。」魏善舟手一揮,金刀衛立即行動,全面搜查丞相府。不一會,金刀衛果真從府里搜出了一批盔甲。
范逸初看傻了,不禁心中發慌,語無倫次地道:「這這這。。。不可能,絕不可能。這一定是有人陷害老夫,我冤枉啊,我要見皇上。」
魏善舟並不理會,道:「皇上日理萬機,沒時間見你,你還是先到刑部那裡去坐坐吧。來人,把丞相帶走。」
范逸初大喊:「我是丞相,我要見皇上,你不是刑部的,憑什麼抓我?」
魏善舟道:「憑什麼抓你?丞相,那我明白地告訴你,我們金刀衛是皇權特許,不需要經過刑部就可以抓人。丞相如果真是有什麼冤情,到了大牢里再說吧。」
金刀衛把范逸初押走,魏善舟走到丞相府張管家身旁,說了一聲:「做得不錯。」
魏善舟回到宮裡,向天健帝彙報:「啟稟皇上,丞相已關進刑部大牢,府里的人也已被金刀衛控制。」
天健帝說:「朕想了一下,以後你們抓的人,總是送刑部大牢多有不便。這樣,朕許你們金刀衛成立自己的衙門,以後抓的人就不要往刑部送了。」魏善舟領旨。
丞相被捉,朝廷震動,跟范逸初不和的官員嗅到苗頭,紛紛彈劾范逸初,奏章一封封地送到天健帝面前。
丞相一黨,有的為丞相辯解幾句,有的在猶豫觀望,更多的是已經調轉槍頭,加入到彈劾丞相的大軍中來。這些當官的,沒事的時候錦上添花,有事的時候就落井下石,這是傳統。
看著面前越來越多的證據,天健帝覺得時候到了,大手一揮,決定清除丞相一黨。范逸初全家被處斬,其他跟范逸初有關係的官員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牽連上萬人,六部只得李元貞和風連成倖免,嚴中恕因為兒子犯命案,降職待命。
金刀衛奉旨去抄家,從丞相一黨的官員家中抄出不少錢財,單單隻是丞相府就抄出兩千多萬,令天健帝大為震驚。
天健帝對群臣道:「丞相一職,位高權重,誘惑太大。若是遇上心懷不軌之人,欺上瞞下,實為朝廷之不幸,國家之患,范逸初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為避免此類事情再發生,朕意已決,即刻起廢除丞相制,改立內閣制,費不煒任吏部尚書兼任內閣首輔,李元貞任次輔,風連成入閣。」
魏善舟到此時方知天健帝為何一直不讓金刀衛對丞相動手,原來是下了一盤大棋啊。
丞相一黨威脅已除,天健帝開始考慮另一大問題,削藩。先皇在世之時,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個都封了藩王,這些藩王不僅給朝廷造成了巨大的經濟問題,還帶來了可怕的軍事壓力。天健帝決定要把他們打壓下去。天健帝召來費不煒徵詢意見,費不煒現在已經晉陞為太傅。
費不煒道:「皇上英明,臣表贊同,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削藩一事是要考慮,不過目前正在處理了丞相一黨,朝廷亟需安定人心,實不宜再生事端。臣請求皇上暫緩實行,待朝廷安定后再作行動。」
天健帝覺得有理,自己登基不久,削藩一事也確實不該操之過急,於是削藩一事暫時放下不提。
受丞相一案牽連,春風得意的馬行空轉眼也被捕入獄。
獄卒們譏笑他道:「這不是明威將軍,京城的富商馬老闆嗎?你也進來了?哈哈,我就說嘛,這天馬才能行空,你這匹凡間的馬,腳踏實地才是出路,你竟然還想上天?現在好了吧,從天上掉下來,摔死你。」
馬守信聽聞父親入獄,心裡一涼,他一直不同意父親蹚這趟渾水,現在出事了,被牽連了吧。馬守信慶幸自己提前做了準備,把一部分財產轉移了出去。馬守信派服侍了馬家四十年的僕人斤叔護送母親去兩江省,自己從家裡拿上銀票,趕去大牢探望父親。
馬行空雖然受范逸初一案牽連,可買官畢竟是朝廷允許的,倒也罪不至死。只不過魏新孟貪污,馬行空作為跟他關係密切的承包商,還是要待刑部查明的。
馬守信把銀票一亮出來,牢頭馬上吩咐獄卒把馬行空單獨關押到一間寬敞點的牢房,好吃好喝地供著。
馬守信對馬行空道:「爹,這裡的獄卒我已打點好了,你暫時在獄里委屈下,我再想想辦法。」
新任刑部尚書傅有德派人暗訪大牢,發現大牢里犯人待遇相差懸殊,有錢打點的坐牢就像住酒樓,沒錢打點的連飯都不給吃。下屬把情況反饋回來給傅有德,傅有德整理一下,又把情況向天健帝呈報。
天健帝接到傅有德的呈報,怒道:「混賬,這幫敗類,明目張胆地受賄,心裡還有沒有王法?抓!通通給朕抓起來。還有那些商人,膽敢行賄朝廷官員,也一併抓起來,抓起來就先把他們打一頓。」
案情擴大,不少富商被牽連其中,嚇得他們瑟瑟發抖。他們知道唇亡齒寒,紛紛聯合起來上書,請求朝廷寬恕,否則商人們將無人再敢逗留京城從事商業活動。天健帝權衡一下,這京城的經濟還是要靠商人活動的,於是同意不把事情擴大,不過還是殺雞儆猴。馬行空作為典型,先是遊街示眾,再推去午門斬首,京城所有商人都要安排前來觀看。馬守信行賄,被發配去連山關充軍,至於馬朝義,則被網開一面,不受牽連。
馬朝義用哥哥轉移過來的財產置了業,安頓好母親,幾天之後,聽聞京城傳來的消息,父親被砍頭,哥哥被充軍,馬朝義一時間心煩意亂。
馬朝義回到家裡,見母親跪在佛像面前祈禱,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把抓過佛像,扔在地上摔碎,道:「日拜夜拜,它還是爛泥一塊,你看看,它自身尚且難保,你還指望它保佑誰?娘,從來只有佛鍍金,何曾見過佛渡人。你就算跪在它面前一輩子,它也不會顯靈的。」母親看著地上的碎片,一時語塞,只是默默地流淚。
許招炎聽聞京城的馬家倒了,興奮地跳了起來,心想復仇的機會來了。許招炎特意花八百兩請來一名江湖殺手,誓要取馬朝義性命。
馬朝義感謝黃庭玉上次幫忙,於是出資和黃庭玉合作開了一間酒樓。這晚打烊了,馬朝義和僕人斤叔收拾收拾,回家休息。
夜已深,路上行人稀少,許招炎請來的殺手早已埋伏多時。見到馬朝義過來,殺手突然竄出,揮刀砍向馬朝義。
事發突然,馬朝義倒也反應迅速,把斤叔推向一邊,自己也側身躲過。殺手沒有想到偷襲竟然沒有得手。馬朝義和殺手兩人你來我往,江湖殺手竟然奈何不了赤手空拳的馬朝義,大為意外。
馬朝義這功夫還真不是白學的,瞧準時機,突然大喝一聲,先聲奪人,震住殺手,然後趁殺手分神的一剎那,一把擒住殺手的右手,同時把刀打掉。
殺手大驚,想掙脫,不料晚了,被馬朝義迅速跟上纏住,硬生生地把他右臂折斷。斷了右臂的殺手忍著疼痛,左手急忙從懷中抽出匕首,刺向馬朝義,連刺幾次都被馬朝義躲開。
馬朝義道:「就你這樣子,雞都殺不死,還想殺人?讓我來教你吧!」說完擒住殺手的左手,霸王硬上弓地把匕首反向刺進殺手的肚子里。
殺手大驚,不敢再糾纏,左手向下一申,裝作要發射暗器的樣子,干擾一下馬朝義的視線,藉機趕緊溜了。馬朝義也不去追趕,吩咐斤叔道:「你馬上回家去看好老夫人,我去找人調查一下是誰幹的。」
一直躲在遠處暗中觀察的許府下人趕緊回去告訴許招炎,許招炎知道事情很快就會敗露,馬朝義遲早會找上自己,臨江府是呆不下去了。於是收拾包伏,收買守城門吏,連夜出城避禍。
趙凱手下人多,很快就收集到消息。趙凱告訴馬朝義:「根據我得到的小道消息,是許招炎買兇殺你的,而且他昨晚已經逃出了臨江府。」
馬朝義冷笑一聲道:「好啊,跑的挺快嘛。殺不死我,我就是他每晚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