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陸慎見那小女子一眼都不肯瞧自己,明顯臉上帶著氣,他略想想,必定是昨夜在床笫上又傷到她了,袖子里倒出一個緗色的小瓷瓶:「這是洛陽宮中流傳出來的方子,新製得葯,便立刻叫人呈上來,你試一試效果如何。」

林容對這時候的醫療水平不抱希望,連硃砂水銀都照吃無誤,這種葯哪裡敢隨便用呢,搖頭:「我不用這葯……」

只陸慎當她害羞,強環了她的腰,解開衣衫、裙子,也不顧林容如何,親自替她上藥。口裡說的是上藥,只他一個正當壯年的血氣男子,又才開了葷,溫香軟玉在懷,又哪裡能夠把持得住呢?

也顧不得林容如何抗議,叫她一雙纖纖玉手撐在車壁上,自己掐在那楊柳細腰上,借著吱呀吱呀的車轍聲,便胡天胡地起來。

馬車外不說丫頭婆子,便是隨行的護衛也離得不遠,更可況前面還有駕車的馬夫,林容一點聲音都不敢出,皺眉輕輕咬著玉指,茫然地望著車壁上掛著的祈福用的玉穗,不知過了多久,這才雲消雨歇。

從菊影園到節度使府邸,路程並不遠,不過一刻鐘,林容午時出門赴宴,念著要去碼頭,不過略坐了會兒,前後沒有一炷香的時辰。這時候趕回去,按理來說只怕還未到晌午,暑氣正盛。

只在只馬車一路行到內院,外頭人稟了一聲,見陸慎未出聲吩咐,便四散開來,遠遠候著,等林容收拾好,陸慎掀開馬車帘子,抱了她出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林容已是累極了,偏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時日。陸慎則是十分饜足,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把那婦人髮髻上的花鈿、鳳銜流蘇釵一一取下,扔在一旁,把她滿頭青絲都散開在膝上,食指勾了一縷慢慢把玩。

那婦人閉著眼小聲嚶語,陸慎忽抬眼望去,見她眼底一片青黑,伸出手往她頭皮上按揉了好一會兒,這才自顧自出了院子,往書房而去。

林容白日里瞧了夏侯婦人的滿臉鮮血的慘狀,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怎樣,睡得並不大好,斷斷續續的亂夢,總是夢見那日宴席上的兩個嬰兒,一會兒沖著她咯吱咯吱地笑,一會兒伸出兩節胖藕似的小手要林容抱。

那歌謠不知從哪裡傳來,時近時遠,叫林容陡然驚醒過來。

林容自從穿越以來,十日里倒有八日是睡不安穩的,這樣叫亂夢驚醒已是常態,她本來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樣頻繁的亂夢,倒叫她有些恍惚了。

她睡眠不好,屋內照舊只點著一盞昏暗的小燈,渾身酸疼得厲害,她翻身枕著玉臂,望著帳頂上繡的雲鶴,半晌默默發怔。

過得會兒,外面腳步聲漸起,聽得丫頭們低聲驚呼聲,竊竊私語聲,翠禽小聲喝止:「都閉嘴,主子剛睡了一會兒,在這兒嘀嘀咕咕,像什麼樣子?」

林容回過神兒來,披了件外裳,剛到門口,便見院中間有一大束半人高的菊花盆栽,丫頭婆子們都圍在四周:「翠禽姐姐,不是我們沒見識,前幾年陳留王辦賞菊宴,園中奇異珍品頗多,我們也有幸見過,論花萼、花枝、花形,卻統統都不如這一株了。」

就連江州跟著來的曲嬤嬤,也道:「江州賞菊,黃白相間的喚萬年菊,粉色的有桃花菊,又或者是木香、金齡,奇異些的花大如金盤,便是一等一的珍品了,價值萬金,卻也不及此株。」

林容依在門上,涼風習習,鼻尖是若有若有的菊香,聽得她們嘰嘰喳喳議論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怎麼了?」

眾人皆回頭,散開來些,鳳簫、翠禽扶了林容上前,道:「縣主,君侯命人送來幾株菊花,聽嬤嬤說很是貴重呢。」

林容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四扇玉屏,屏風圍繞著三株菊花,當中的是一株半人高的墨綠色菊花,兩邊分列著一株雞血紅,一株金邊淺綠,皆花萼如盤,枝葉繁茂,又有玉屏圍繞相輝映,娉婷岧岧,遠遠望去仿若釵鬢美人一般。

林容撫扇道:「這顏色倒是少見,花開得也大些。」

曲嬤嬤見林容這樣說,還以為是她年紀小不知此菊珍貴罕見,在一旁道:「縣主,何止是少見,簡直是從未見過,昔日在洛陽湯泉宮中,有一株綠菊,不過是黃白相間,花邊帶了些淺綠罷了,便為太宗所鍾愛,還專為此菊修築了一抱月台,專做文武百官賞菊之處。君侯送來的這株墨綠,通身墨綠無雜色,只怕是世間難尋。」

林容聽她說的誇張,卻也明白這三株菊花只怕是真的很難得,略站了會兒,便往屋內去了。

翠禽見自家主子臉上並無喜色,命丫頭們都禁聲,不許再嬉鬧了,跟著進來勸:「縣主可是身子不舒服?」

林容搖搖頭,勉強扯出個笑來:「沒有。」

翠禽便道:「奴婢知道,縣主是心裡不舒坦。」

林容慢慢撫著團扇,幽幽望著窗外的明月,翠禽奉上一個粉彩小茶盞,低聲道:「奴婢知道,縣主是為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傷心,無親無友,又沒個能說話的人,從前同六姑娘那樣要好,只怕這輩子再也見不了面。又要時時受人管束,看人臉色,怕一時不慎便惹了君侯不快。」

林容低頭品茶,雖知她說的是崔十一娘,卻也暗合了自己的心境。

翠禽又道:「奴婢也沒什麼見識,也不會勸人。只從前在書房伺候時,聽得那些清客相公說過一句話,我記不得原句了,大概是人這一生中總有時運不濟的時候,此時也不用急,略等一等,就否極泰來,心想事成了。」

林容聽了笑,心道,難為這丫頭編出這麼一番話來,感念她的好意,用扇子點點她的額頭:「那就承你吉言了,我就等著心想事成那一日。」

且說這頭,陸慎往書房而去,處理軍務到掌燈時分,正欲吩咐人提燈往內院而去,便見階下候著一黑衣文士:「主公,屬下有要事相稟。」

此人乃楊伯符,原本是蜀地人氏,本也是詩書傳家的俊傑之才,因同長嫂淫奔,見棄於蜀王,后流落到雍地。陸慎並不加以鄙薄,反屢次提拔,現任命他做宣州的郡守。

陸慎今日心情頗好,負手緩緩下階而來,道:「何事要稟?」

楊伯符乃有名的強項令,最是手辣之人,聞言道:「主公曾對臣說過,雍地無論文武軍弁,若有滋擾生事者,一等視之,概無例外,不知此言可還作準?」

陸慎見他話裡有話,還以為軍中哪一位將領,臉色稍暗:「自然作準!」

楊伯符這才拱手稟告:「江州公主府來雍地送重陽節的節禮,另派了一百軍士隨船護送。因著君侯的軍令,這些人本在城外駐紮,不得隨意進城。前幾日,其中七人卻偷偷潛進城內暗娼寮飲酒作樂,不但如此,還尋釁弄死了一名雛妓。」

陸慎早有禁令,雍地文武一律不得眠花宿柳,還一度下令取締全部教坊、妓館,聞聽此事,冷笑三聲,不答反厲聲問:「此等小事,你這個宣州郡守,還待問我之後,才敢處置嗎?」

陸慎威勢頗盛,要換了旁人叫他這樣反詰,早就兩股戰戰,偏楊伯符面不改色:「那雛妓一死,七人便潛逃出城。臣當即點兵捉拿,卻撲了個空,稍一拷問,才知道這二百軍士早就住進了君侯的城外別院之中。再一打聽,卻是君侯夫人的安排。臣屢次向君侯夫人遞上拜帖,詳陳是非厲害,均不得回信。君臣有別,內外有別,當時君侯出征討伐在外,臣也不敢擅專。」

陸慎越聽臉色便越暗,聽罷,默默不語,轉身大步往內院而去。此時時辰還尚早,不過剛入夜,剛一進門,便瞧見庭院中支了一小香案,案上點了數支綠蠟,幾扇玉屏環繞的三株孤零零的菊花,四下里靜悄悄無人,守門的婆子也不知哪裡去了。

邁步進去,見迴廊上芭蕉樹下立著個沒留頭的小丫鬟,背對著身子訓斥廚房的婆子:「秦嫂子好沒意思,拿這些東西來糊弄我們這些小丫頭。油膩膩的,誰秋日裡愛吃這個?別說主子了,便是我這樣的丫頭也瞧不上。」

一面說一面往地上扔,糖蒸酥酪、火腿肘子、釀鵝、雞油捲兒,嘩啦啦一頓瓷器碎裂聲,那小丫頭原就是這園子里的人,被分到林容院子里,初來時受過這婆子不少氣,往日里連要一碗雞蛋羹也推三阻四,此番終於找到機會還回去,拍拍手,笑:「秦嫂子還是回去另做新的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今時不同往日了,君侯日日歇在我們主子房裡,要是你吃食伺候得不用心,哪一日有了錯處,跪上個一整夜,也不是沒有的事?」

秦婆子忍氣吞聲,哼一聲:「姑娘別太拿喬了,正經主子還沒說話呢,你倒挑挑揀揀起來。我就不信,這麼多菜,夫人一樣也入不得眼?」

那小丫頭叉著腰罵:「你當我誆你,我們主子金尊玉貴地長大,能吃得慣你們雍地的東西,論起精緻小食來,不說江州,便是我們宣州也比不得……」

一轉身,還要開口罵,不成想遠遠瞧見那門口負手立著一男子,定睛一看,原是君侯,當下嚇得腿軟,扶著廊柱跪下,哆哆嗦嗦:「君侯……君侯……奴婢說這些話,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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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火葬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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