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而遲遲沒有睜開眼的陸慕青想得是，既然幻境最會考驗人心，他倒想去看看，讓系統給出阻止任務的潘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畢竟拿著個低品靈根，他可不想當什麼出頭鳥。

都是鍊氣期甚至還沒開始引氣入體的未來同門們都非常「好欺負」，陸慕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入他們的幻境，不過他無意窺探其他無關人員的隱私，一一略過了他們。

在……這裡。

兩關以後，剩下的人只有百來個，陸慕青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那個「潘軼」。

幻境構成放空間內，嘎吱嘎吱的織布聲在昏暗的房間里響個不停，小小的孩童坐在窗台上，問他的母親：

「娘親，你說這世上真有仙人嗎？」

額頭冒汗的女子握著木梭，手上不停，語氣慈愛地哄道：「有，娘小時候還見過呢，容顏不老，飛天遁地……阿軼以後想當仙人嗎？」

孩童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想！」

女子擦擦額頭的汗，開玩笑道：「等阿軼成了仙人，還會回來看爹和娘嗎？」

正說著，一個身形佝僂的男子駕著一輛馬車回來了。

「孩他爹回來了，忙活一天了，累了吧？」女子興高采烈地招呼道，拿眼神示意兒子。

孩童慢吞吞喊了聲爹，正在仔仔細細收拾乾淨馬車的男人應了一聲，栓好馬，高興地抱起兒子放到高頭大馬上：

「我兒想學駕馬嗎？」

「不，」孩童搖搖頭，眼睛亮晶晶的，「我要成為仙人！」

男人更高興了，「好！有出息！」

原來潘軼是凡人出身，父親是個馬車夫，母親擅長紡織，家境算不上好，但也沒太差。

沒哪裡不對勁啊……同樣執著於長生道的陸慕青這般想道。

算了，這30點放棄也罷。

沒必要拿人家的夢想為我這點蠅頭小利陪葬。

夢……剛出他幻境的陸慕青突然察覺到了一絲違和。

如果這個幻境是潘軼的「溫柔鄉」的話，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昇陽宗，幻境裡面也口口聲聲說想成為仙人？還是說，他已經到第二個幻境了？像他曾經的幻境一樣，從始至終都只是凡人。

回去看了一眼的陸慕青發現，在幻境里，潘軼已經成為昇陽宗首席大弟子了，甚至很快就要接任昇陽宗宗主位置，所以這是他的「溫柔鄉」？

嗯，確實很白日夢了。

陸慕青好奇地是他的爹娘，神念潛入他身旁化作一位面容模糊的長老問他。

只見潘軼語氣平淡，在本心映射構成的幻境里毫不避諱道：

「那兩個拖我後腿的老傢伙啊，他們早就被邪修殺了啊，我還給他們報仇了。為什麼突然提起他們？」

潘軼好像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幻境的邊角已經開始逐漸崩塌。

連忙退出來的陸慕青不寒而慄，腦海中，年輕人那張漠然的臉龐與女人溫柔的笑交替變幻。

在昇陽宗的試煉幻境里，放肆殺人者會被令牌認定心術不正，但如果是幻境中的「邪修」當然不算。

可在潘軼的幻境之中，殺人者是「邪修」還是他自己呢？

突然猜到一些系統給出這個任務的緣由了。

想得再深一些，系統先去刷新出的都是除惡救人的任務，那是否代表潘軼以後也會成為「惡」？

陸慕青最終沒有再進入潘軼的幻境，也放棄了這個任務。

他不是正義的審判長也無法憑空給人定罪，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測臆斷而已。

陸慕青不知道的是，一直在觀察他動作的昇陽宗宗主，在他放棄暗箱操作之後，終於移開了注意。

神念強大並不是什麼壞事，但拿來暗算他人可不是什麼好行為，畢竟不能破壞試煉的那什麼來著……哦，公道。

摸著鬍子的司徒征這般想到。

這年輕人有點意思，可惜已經被檀琰小師弟看中了。

絲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未來宗主注意到的陸慕青又拿那一絲神念探了探周圍，發覺已經有好幾人動身後，才慢吞吞地睜開眼。

台上點起的一炷香只剩半截。

方才出來的蕭戈見陸慕青后自己一步出來，自得地瞥了陸慕青一眼，揚起下巴：「小爺我還是比你強的，這一點你得承認。」

陸慕青點點頭：「嗯，我承認，年紀大了拼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

並沒有炫耀到反而被噎了一把的蕭戈憤憤：去你的年紀大！

「我就說這年輕人心性一般嘛。」

昇陽宗大殿，向來與檀琰真人不對付的長老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語氣道，「我看還是譚山柳表現最佳，三次試煉成績都名列前茅。」

連自己師兄都懶得搭理的檀琰半個眼神都沒給他，杜覓山自然也沒搭理他，宗主笑了笑轉移話題道：

「考核也快結束了，大家到殿外迎接我們的新弟子吧。」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畢竟光是第一關就已經夠考驗心性的人，已經走到最後一關的大多數都沒有刷下去。

站在門外的陸慕青看見潘軼和一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移開了視線，希望跟潘軼一起出來的大兄弟能保重。

自露面起就冷著臉的主領管事面露笑容，招呼所有人站好，「恭喜諸位通過了三關的試煉，接下來只要去昇陽宗大殿前的演武場測試靈根資質，拜入各峰就好。諸位請隨我來。」

先前也說過，昇陽宗坐落在南嶺的崇山峻岭之間，平日間宗中也是仙霧瀰漫，是以陸慕青一行人隨管事的腳步，踏漢白玉拾級而上，行走在白珠四濺的飛泉瀑布之下，臨險崖而過，斗折蛇行，終於到一豁然開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