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沐軒暈過去那一瞬間,已經想好要怎麼弄死任瘋子,一醒來就看到他呆愣的站在床邊,正要罵人,就看到他臉上有血跡,順著往下看衣服上斑斑點點,已然是殺過人的樣子。
夕陽西下,霞光鑽進窗戶,地上一片紅光。
沐軒看他那雙緋紅的眼睛,髒話全都消失不見,心裡一下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難受的緊。
任柯見他醒來,轉身去給他倒水,半跪在床邊,微微仰頭看他,壓抑著內心的痛苦。
本想厚顏無恥的扯出一抹笑意,偏一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他也不知道是因為體內氣息亂竄,頭痛欲裂,還是其他的原因。
屋內十分安靜,沐軒捧著他倒的茶,看他垂著頭好像在極力隱忍著,眼淚卻簌簌的落下。
沐軒伸手抱住他,暫且將他打暈自己的事情擱置腦後,輕撫他的背脊,也不問他怎麼了。
很多時候,任柯明知道自己會後悔,但他還是做了,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偶爾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會想,他為什麼會走到這種絕境。
天色漸暗,涼風習習。
任柯放開沐軒,自己交代清楚。
聽完,沐軒喝了口涼茶降降火,低聲咳了幾下,抬手給他擦臉上的血跡,沒有責怪他任何一個做法,而是冷靜的問他,「所以,你打暈我,是覺得我會阻止你嗎?」
任柯:「我不想你看到。」
他知道沐軒不喜歡殺戮,所以,他盡最大可能,想讓他看見的自己,都是乾淨的,哪怕只是表面。
沐軒第一次就見了他最可怕的樣子,殺人也好,殺怪物也好,他都在場,就連他最不堪的樣子都見過,現在才想著維護一點形象,未免太晚了些。他対任瘋子不說百分之百了解,但也能猜到點他心裡的小九九。
看他脖頸處爆出的經脈,頭一遭伸手去摸。
他冰涼的指腹觸碰他滾燙的青筋,任柯渾身一怔,愣愣的看他。
這個人活不久了,所以想在死前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嗎?
憨的要死。
沐軒猛然收回手,躺回床鋪里,翻身朝牆,悶聲道,「我困了你出去吧,我還沒消氣。」
任柯痴愣的看他,想抬手碰他,又怕他生氣,最終放下手離開。
枕頭濕了一片,沐軒蜷縮成一團,低聲抽泣。
667感慨,[你們倒挺配,都短命。]
任柯到樓下,尋了壺酒喝下,略微壓制著體內□□的氣息,可心中的憤懣難以消解。
「瑾行,後面就是朝議大夫褚術的宅院是吧?」
他看過京城的地圖,記得些。
瑾行正和酒館管事荊效在商議事情,忽然聽到他的提問,一個激靈,連忙答:「是。」
聽到回答,任柯將酒壺擱在桌上,抬頭看天上的圓月,微微垂眸掩蓋了眼底的凜冽殺氣。
「褚術和蘇楓不合?」
褚術五年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個針対的就是蘇家,蘇楓的父親因為門下學子牽連而自盡。
所以,兩家結上了仇怨。
瑾行揮手讓荊效先退下,低聲回答:「是,兩人針鋒相対。」
「倒是個一舉兩得的事。」
「主上,你想?」
任柯沉默不語,提起酒壺,微微抬手,酒壺傾斜,酒水流出,灑在桌上,而後順著桌角流到地上,不過一會地上聚了一灘水。
瑾行已然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但還是眉頭緊皺試探性的說:「等阿言回來吧。」
剛才他讓阿言去查一下後續,現在還沒有結果,等他回來要安全一些。
任柯手上的筋絡膨脹,足足比平日粗漲了兩倍,他將酒壺擱下,抬頭看樓上沐軒所在的房間,房門緊閉。
站起身來,手裡握著沾著血的閻王劍,眼神陰冷,看的躲在角落偷看荊效一個激靈。
瑾行心裡五味雜陳,他的主上並非十惡不赦,屠滅祁山,誅殺程賀、齊承一流,不過是因果輪迴。
偶爾,他會想,柳絮所說的會笑會鬧的主上,那是個什麼模樣。
瑾行給荊效要了弓箭,同他一起去了褚術的府上,他們自然不會從正門進,而是翻牆入內。
尋了一個丫鬟問了地方,再將丫鬟打暈,依著丫鬟說的地方,直接去了後院。
路上所遇到的丫鬟小廝,皆被打暈在地,院外有人把手,瑾行將其打暈後代替。
任柯獨自闖入了院子里,一男一女正花前月下,情意綿綿。
看到有人闖入時,女子驚叫躲藏,男子也是一嚇,護住自己的妻子問道:「你是何人!」
任柯抬眸,一張清秀的臉,眼神帶著難以言喻的邪氣和戾氣,握緊閻王劍,沉默不語。
褚術看到他的臉后,大驚失色:「活閻王!」
他才剛喊出,任柯就扔去飛刀,他身後的女子肅然倒地,不見血跡,只是暈了。
但褚術不知,嚇得三魂出竅,慌忙大叫:「來人來人!快來人。」
他叫的大聲,聞聲趕來的家丁護衛都沒想到門口有埋伏。
瑾行箭術極好,箭無虛發,沒一個人能走進那院子,所以任柯無所畏懼,面無表情的望著褚術。
褚術聽著外面動靜,慘叫聲刺耳,他嚇得後退摔在女子身上,「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