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起火
看著少年如此決絕，洛華羽也不好再說什麼，但這片山上本來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多，她覺得，還是跟著他們，將他們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再離開吧。..
一直渾渾噩噩的陳福走了幾步路，不知道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竟然腿軟了，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陳福？」念衾走到他身旁，想將他扶起，卻發現，這個人跟攤爛泥一樣，怎麼拽也拽不起來。
這一路上，雖然他們逃離了險境，但陳福的心裡依舊很受打擊。
那股發自內心的埋怨和恨意，好像要將他的心吞噬殆盡。
「念衾我想不通。」陳福坐在地上，他看向不遠處就要到達的關墟村，低聲道，「他怎麼可以怎麼做。」
「陳福，這一切，你要回去親自問他。」
念衾給不了什麼意見，但他覺得，這事陳福他爹真的乾的畜牲，強佔了人家還殺害了人家，枉他平日里還覺得陳福爹是個敦厚老實，對妻兒上心的好男人。
算他看瞎了眼……
這麼想著，念衾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上山才走了多久，就碰到了陳福，那陳福爹呢？
他不是早就去尋陳福了嗎？
怎麼一路走來，未曾見過他的身影。
洛華羽看到念衾突然的沉默，一副別有心事的樣子，道：「怎麼了嗎？」
陳福原本低著的頭也慢慢抬起。
「陳福，你上山之後，沒見過你爹嗎？」念衾問道。
「沒有。」陳福回應道，「不過，他幹了怎麼禽獸的事情，也好意思來嗎。」
「是啊，那他去哪兒了。」念衾思索著，眼神漸漸變得晦暗。
「他不會是上山找我了吧……」陳福說出了心裡的猜測，他看到念衾沒有說話，便肯定了這一想法。
「他不會是被那女……巧娘殺了吧……」陳福猛然站了起來，「不行，我還沒有問清楚呢！」
「被殺了也是咎由自取。」洛華羽忍不住插了一嘴。
念衾沉思著，他突然想起走前爺爺去找人去了，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得快些回去。」
—
三人下了山後，瞧見不遠處的火光，有些愣住。
「二……二狗子，那是關墟村嗎……」陳福朝著那片火海，腿腳也有些軟了。
念衾手掌緊握，心裡頓時生出一絲慌張的感覺。
於是，腿腳便不受控制地往關墟村跑去。
「二狗子！」
他不管身後陳福和洛華羽的呼喊，只是一股腦地朝那處衝去，那明晃晃的火光，好像與回憶里的火紅融為了一體，這讓念衾感到害怕。
「爺爺……」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嘴邊只剩下這兩個字了。
「天啊，他是去找死嗎？火這麼大！」洛華羽表示，這次要不是下了一趟山，真的是有些孤陋寡聞了。
陳福也著急，畢竟他娘親還在村子裡面，還有那個，混蛋的爹……
他還沒有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可是，他居然沒有念衾那樣的勇氣，只能看著烈火將這個他從小生活著的地方焚燒殆盡。
「這人……」洛華羽嘆了口氣，還是跟著念衾的腳步，蠻跑了進去，一邊跑著，還一邊施法，躲開那些小火苗。
該死的是，這火勢實在太大了，儘管有南山派的護心麟在身，她還是覺得皮膚總是時不時灼到自己的皮膚。
真的挺痛的……
她覺得震驚，這個念衾怎麼會受得了這麼強烈的火灼燒，他這麼不怕死的嗎？
幾乎是走到了村子裡面，她看到了念衾。
像個瘋子一樣。
像著了魔似的不管不管地闖進一個屋子裡，那屋樑都被燒成炭了，看上去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塌下來的樣子。
「念衾！你瘋了嗎！」洛華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瘋病會傳染，她也變得瘋瘋癲癲的。
就那樣不管不顧地跟著念衾進去，還拚命施法為他和自己抵擋火勢。
她看著念衾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可屋內早已被燒得一片狼藉。
「快出來吧，念衾，火太大了！」洛華羽喊著，濃煙太嗆了，弄得她咳嗽了好幾聲。
念衾在這裡找了好幾圈，不知道被多少倒下來的木頭砸到了身體，被多少火星燙到了皮膚。
可他一定要找到爺爺，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
「念衾！」
洛華羽真想直接拋下這個傢伙就跑，這身衣服可是她為了在招募大會時給南山派樹立一個好形象才花重金去讓人做的，現在這些火苗苗都把她的衣服燙出來幾個黑色的小洞洞，算是真的廢了。
念衾此刻已經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了，他找到了那個爺爺的房間，裡面已經被燒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幾隻碗了。
突然，一個明黃色的物件出現在了念衾的視野里。
他迅速上前去，可那個明黃色的劍柄，正被一塊壞木壓著，他貿然上前，可能會被頭頂的房梁砸到。
這可是爺爺給他做的，說是要給他做十六歲的生辰禮物。
他那個時候還嗔怪地對爺爺說：「反正早晚都是要送我的，就不能讓我看看嘛？」
「不行。」念穆將他的手拍開，將把柄他鍛造了很久的劍收了起來，「一定要等你生辰那天給你。」
後來無論他怎麼說，爺爺就是不給他，他也就懶得去討要了。
就等著生辰那天來臨吧。
可現在……
他想要去拿那把劍，但洛華羽卻制止住了他。
「你幹嘛！」洛華羽在他耳邊喊道，「過去就沒命了！」
「你走開！」念衾一把推開洛華羽，自己走到了那個角落。
當他顫顫巍巍地從那一堆木頭下面抽出那把劍時，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房梁斷了，直直地朝著念衾的頭頂砸下來。
「快躲開啊！」洛華羽失聲尖叫。
但那根房梁還是重重砸在了念衾的背部。
「再不逃，你會死的！」火勢攔住了洛華羽通往念衾的路，她只能遠觀他吃痛的表情。
可那個念衾，撅的跟頭驢一樣，怎麼都不肯離開。
「你爺爺說不定不在這裡，你要是死了，就真的沒有人去救他了！」
洛華羽的話一邊一邊地在念衾耳邊回蕩，但念衾的背部溫溫熱熱的，他一模自己的後背，竟然是一邊濕潤。
他沒有力氣了，可能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站在那邊的洛華羽也不知道自己吃錯了什麼葯，居然生出了以身犯險的心思，她跳了起來，越過那根粗重的房梁，來到了念衾身旁。
「你是笨蛋嗎！」洛華羽明明不想救他的，因為就這種不把自己命當命的人，她才懶得救。
她是因為想騙他去南山派，對，是這樣子的……
「我告訴你，今日我救你一命，你就等於欠我一個人情，我會向你討要的。」洛華羽憤憤說道，「所以，不準死。」
念衾抬頭，迷迷糊糊看了看這個從剛剛就一直跟著他們的姑娘，也就和他一般年歲的樣子，身手也還算矯健，和那誰倒是有些像……
洛華羽將念衾的手臂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將他整個人抬起，硬是抗著出去。
為了扶著他，洛華羽沒辦法使用法術，只能靠內力避火，準確的說，時給她和念衾一起避火。
洛華羽的內力不夠深厚，擋住火焰的她，也只能靠著尋常女子的體力，強撐著將念衾扛出去，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在外頭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陳福，只看到兩個被火熏得灰頭土臉的兩個人，就那麼步履維艱地走了出來，然後，一下子都倒在了地上。
陳福走上前，推著不省人事的念衾，道：「你怎麼了，二狗子！你醒醒啊！」
同樣躺在地上的洛華羽，也是狼狽不堪，只能仰望著被火燃起來的煙，阻擋著天空正在亮著光的星星。
她素來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摸摸臉蛋時，看到那一手的灰，就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狽。
「姑娘，你……沒事吧……」陳福這才注意到，剛剛那個把念衾從火坑裡解救出來的洛華羽。
「有點事。」洛華羽說著，頭轉向了另一側，她看著念衾昏迷過去的側顏，正好就是他戴著面具的右臉。
她像伸出手去揭開那個面具，卻被陳福一把制止住了。
「別。」陳福輕輕說道，「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面具。」
這倒是真的，以前他比較頑皮，又從來沒有見過念衾摘掉面具的樣子，就手賤想要去揭開。
結果……被念衾暴揍了一頓，愣是躺了有三四天才能下床。
所以，他覺得，面部殘疾一定是念衾十分在意的一點，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一個陌生姑娘把念衾的傷疤看了去。
「哦……」洛華羽將手默默縮回去，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張臉，鬼使神差地說道，「那他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這個嘛……」陳福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念衾以後肯定要娶媳婦，要是把他長相醜陋的消息傳了出去，會不會害他找不到好姑娘了……
「害，男人嘛，耍酷，就趕緊這樣戴著高冷，顯得自己帶有神秘感。」
陳福打著哈哈，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洛華羽應該是不太信。
「行吧，不願意說就算了。」洛華羽識趣地沒有再問，只是有些費力地坐了起來，看向已經被火燒毀了大半處房屋的關墟村，有些可惜。
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起火，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