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赫,辦事不力,自己回去領罰。」那人淡淡說道,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感情變化。
「是,那淮安王世子那邊……」
「去查淮安王世子兄妹二人。連著他們進京路上發生的事情,一併上報給我,最多兩日。」
「兩日?這也……」蘇赫叫苦道,兄弟們說的真是沒錯,跟著少主總是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該為自己悲哀了…畢竟誰受了罰還要執行這麼…好吧,蘇赫承認他看不透他。
蘇赫明顯的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甚至感到了絲絲涼意,隨後連忙道:「屬下領命。」
那人這才沒說什麼,轉身向著宮巷深處走去,隨後便消失了。
趙蘭麝再睜眼時早已日上三竿,心道:果然換到了古代也和現代一樣沒什麼事兒比不上學最爽了,想想高三那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苦逼生活......
「吱呀——」一聲,門被應聲推開,隨之進來的便是一席素采色衣裙的姑娘端著水盆進來,說道:「郡主可算是起來了,世子已從宮裡回來等了您許久了。」
趙蘭麝揉了揉眼睛說道:「小瑤,你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奴婢昨個兒夜裡到的,想著郡主大抵睡下了便沒來打攪郡主。」
「這樣啊…我還說呢,不過阿兄找我何事?」趙蘭麝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只覺得有點兒頭疼,大抵是昨日百花宴上喝了那酒,酒勁兒還沒過吧,不由腹誹:這古代不都是米釀酒,哪兒來的這麼高濃度啊……
「奴婢也不知世子為何找郡主,只知世子從宮中回來,便在前廳等著郡主了。」
「嗯…」趙蘭麝應了一聲,又沒睡醒便像個木頭人兒一樣,站在原地任由小瑤靈巧的雙手裡裡外外的裹上了一層又一層衣服。想想當年從初來時的不適應左裹一層,右穿一套的習慣,到現在逐漸已經放棄掙扎,接受現實了,倒也真正兒算是…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趙蘭麝從走進正廳時,便看見趙竹涵拿著摺子,不知在上面寫著些什麼。
趙竹涵見趙蘭麝過來,便將那摺子隨手合上,又拿起手邊的琉璃盞,抿了一口,緩緩開口道:「蘭麝,如今已經日山三竿了...」
趙蘭麝賣乖似的走到他身後為他捏肩,笑道:「阿兄,我這不是昨日百花宴喝了些酒嘛。不過,阿兄找蘭麝何事啊?」
「皇伯父今日同我說,如今也已到京城有些日子了,你年紀尚小,皇伯父有意讓你入博文館同那些少爺小姐們一同進學。雖說你理當是去的,可是阿兄也知曉你散漫慣了,若是不願,阿兄便回絕了他,為你再在王府中尋個先生也罷。」
趙蘭麝尋思著那皇帝老頭兒估計也不是讓阿兄來詢問她的意見的,八成是讓阿兄來通知她明天該去上學了。
想到這兒,趙蘭麝還莫名有點兒欣慰,畢竟趙竹涵說的若是回了皇帝老頭兒的話,不去的話,說不定那老頭兒心裡還暗自記淮安王府一筆呢。雖然她不是原主,但好歹也在淮安王府住了四五年了,父母兄長都待她極好,又如何能將他們置於不顧呢?
罷了罷了,不就是上學嗎?怎麼也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難道在這兒再讀個書還能難死我不成?只不過從明天起就要早早的離開我那溫暖又舒適的被窩了……不由頭更低了幾分。
趙竹涵笑道:「怎麼了?蘭麝不願去嗎?那咱們便不去。」
趙蘭麝忙搖頭答道:「沒有,蘭麝想去的。蘭麝也想多認識些朋友,只不過日後又要早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趙竹涵沒想到這丫頭想的竟是這個,不由被逗的笑出了聲:「那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下去了,讓管家替你置辦上學用的東西,明日便早些去博文館見見你的先生和同窗罷。」
「好,哦對了,阿兄溫姑娘也在博文館進學嗎?」趙蘭麝如是問道,畢竟如果這樣的話那她便有機會撮合自家阿兄和溫姑娘了,這說不定啊,就湊成了一樁好姻緣呢。
「南歌啊…她應當也是在的,哦,對了,你認識的應該還有昭陽公主,皇后的侄子裴稷還有那個北戎來的質子耶律祈,其餘的人…你應當是不熟悉的。」趙竹涵緩緩答道。
提起那位昭陽公主趙蘭麝只覺得莫名頭疼,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這個昭陽公主似乎有意針對她一樣,不過好在之前的小說沒白看,也不至於被這公主坑的慘不忍睹……
「那阿兄可是還在忙?若是如此,那蘭麝便退下了,不過阿兄得記得阿兄還答應我要教我一招呢?」趙蘭麝笑盈盈說道。
「阿兄沒忘,只是最近有些忙待過了這段時間再教你便是,不過你那基本功可練紮實了?」
「嘿嘿嘿…」趙蘭麝此時只能尷尬的笑笑,畢竟來了京城這些天,別說練基本功了,每天只記著帶著鳶鈺和小瑤到處亂逛,哪裡還記得基本功這一回事兒。
趙竹涵見她這反應,便已對情況一清二楚,淡淡的說道:「明日起每日早起一個時辰,半個時辰站樁,其餘的基本功算在另半個時辰里。」
「啊,阿兄這不合適吧?」趙蘭麝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故意帶著些委屈說道。
趙竹涵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接著便又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再早起半個時辰吧?一共是一個半時辰,如此蘭麝可覺得合適了?」
趙蘭麝此時莫名有點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悲哀來……算了算了,想想學武這也是自己剛剛傳來時要求的,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只得低低應了一聲,便朝門外走去。
第二日天還未大明,趙蘭麝便被自家鳶鈺姐姐從床上扯了下來,迷糊間揉揉眼道:「鳶鈺啊…能不能再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行不行?」
「這怎麼行呢郡主,世子還在外面等著您練基本功呢……」鳶鈺一邊將趙蘭麝拖下床,一邊答道。
「誒,鳶鈺你慢點兒,別把郡主磕著碰著……」小瑤在一旁有些著急的說。郡主之前不知為何突然變了性情,之前極為重視規矩,而如今卻和奴婢們打成一片,雖然說明知此時郡主並不會介意這種冒犯之舉,但是多年來的習慣她還是不能同鳶鈺一樣,一點兒不把主僕關係放在心上,不過她也知曉郡主待她和鳶鈺都是極為好的。
「woc?他在外面等我?」剛剛有些醒過神來的趙蘭麝只聽見了趙竹涵在等他練功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霎時呆在了原地,隨後便忙那起放在一邊的衣裳套在了頭上,又隨手拿了一條紅色髮帶將青絲隨意扎了起來。
「完蛋了,完蛋了,明天不會變成兩個時辰吧……」趙蘭麝如是想著,提起掛在一旁的佩劍瀾滄劍便匆匆向院內走去。
嘖,我上學時候要遲到了都沒這麼著急過,真是社會在進步,人也在進步……
剛出房門便看見自家阿兄坐在院子里的涼亭之下,石桌上擺著一壺茶和一盤精緻的栗子糕,趙蘭麝笑笑便走了過去,說道:「阿兄今日不進宮啊?怎麼有空來看著蘭麝了?」
「早朝剛下,我不來你不是還在被子里曬太陽呢嗎?」趙竹涵面上毫無波瀾的答道。
趙蘭麝討好似的笑笑,辯解道:「蘭麝這不是正要起嗎?鳶鈺就說阿兄來了,蘭麝立馬就出來迎著了。」
「平日里也沒見你這丫頭迎過我。」趙竹涵平靜的答道。
嘖,這理由簡直爛透了……趙蘭麝自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似乎毫無說服力甚至還有點兒想笑,她那便宜哥哥又不是傻子…看來,矇混過關是沒門兒了……
「行,站樁吧。」趙竹涵也不跟她再多說,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好。」趙蘭麝認命似的應了一聲,只得站在亭外紮好了馬步。
不過半個多時辰,許久沒有扎馬步的趙蘭麝只覺得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還有些發抖,只耷拉下一對兒秀眉,可憐兮兮的看著一旁坐著的趙竹涵。
趙竹涵瞥了她一眼,又拿起放在手邊的書,提筆寫著什麼,嚴肅的說道:「你是想在嘴上掛個醋瓶嗎?屏氣凝神,站好了,不然再多站半個時辰。」
行,得了,趙蘭麝非常明了,今日不管說什麼阿兄也是不會免掉這一個時辰的馬步了,便只能看著桌子上的茶水和栗子糕發愣。
那栗子糕彷彿有兩個小鉤子似的,鉤的趙蘭麝移不開眼。以至於趙竹涵從亭子中走下來,趙蘭麝愣是沒發現。
趙竹涵拿起手中的書在趙蘭麝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說道:「別亂看。」言罷又讓小瑤將那盤栗子糕撤了下去。
趙蘭麝此刻更是欲哭無淚,總感覺此刻已經被染紅的天際是無限的黑暗,星星也被藏在了一片黑雲之中,簡直一點兒盼頭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