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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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趙銘見這情形,心下愈發不悅,眯了眯眼接著說道:「寡人聽說,顧姑娘起初說是寡人的公主指使,後來又改言是城陽郡主,怎麼…寡人的公主郡主們,就這麼好隨你欺辱嗎?」

這下顧箐更是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跪倒在地上顫抖著,趙銘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依寡人之見,戶部尚書顧謙連自己女兒都教導不好,又如何做得好這官員,教化的了百姓?」

「戶部尚書顧謙進殿。」門外的小太監忽的高喊了一聲。隨後邁入門檻的是一位約莫四十多歲,著銅青色對襟長袍,帶著金絲嵌玉冠的文人,只聽那人朗聲說道:「臣顧謙拜見陛下。」那人似看見了一旁站著的何先生,又彎腰作揖,說道:「學生顧謙見過先生。」

「哼,原來顧大人還認得我這個先生。」只見那老人一甩袖子,冷哼了一聲。

這下一頭霧水的輪到顧謙了,下了朝後便在尚書省安安分分處理事務,趙銘派人通報她時,他還以為有什麼要緊政務,這才扔下手中一大堆事情,火急火燎的趕來,本以為要去勤政殿,結果又被領路的小太監莫名其妙的請來了博文館。

至於這何先生,如今朝中重臣,除了幾位跟著林家一同興盛的幾家,幾乎全是他的弟子。顧謙轉念一想,自己風評也算不錯啊,說不上兩袖清風吧,但相比同期大多人來說,已算得上是個好官了,倒也不算辱沒了先生門楣,這老爺子,沒事兒跟自己生什麼氣啊?

趙銘瞟了一眼顧謙的姿態,冷哼一聲說道:「顧愛卿,可真是教出了個好女兒。」

顧謙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顫抖的顧箐,心說我這傻姑娘又幹什麼蠢事兒了,便也跪在了地上,低頭說道:「臣不知小女做了何事讓陛下如此動怒?」

「你自己好好問問你那個好女兒。」趙銘沉聲道。

顧謙抬眸看向自家那傻女兒,後者亦是被這一聲怒喝嚇得渾身一震,跪著向顧謙靠近,拉了拉顧謙的衣角說道:「阿耶...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說實話,趙蘭麝也突然覺得有點兒可憐顧箐了,顧箐算什麼呢?趙玥之的一顆廢棋?還有這倒霉的戶部尚書顧謙。其實她大抵猜得出,這事兒基本上便是趙玥之策劃的了,顧箐只不過是個被推出來擋槍的蠢貨,可是事到如今,無論是不是她,都只能是她錯,倒不如早早認了。

趙蘭麝如是想著,便覺得此事越發無趣了,不由打了個哈欠,又悄悄推了推身邊的耶律祈,說道:「耶律祈,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查完啊?」

耶律祈挑眉看了看身邊站著的女孩兒,心道:這便是無聊了?不過也是,這偌大的皇宮,倒也真沒什麼有趣兒的,便隨口答道:「約莫一刻鐘吧?」

趙銘此刻早已被氣得面色鐵青,緩緩說道:「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不知為何布下陷阱不光潑了何先生一身的水,又污衊昭陽公主和城陽郡主,污衊皇族,該如何處置我想不必我說愛卿也知曉吧?」淡淡的語氣中透著絲絲的威脅意味,又同顧謙對視,當即便挪開視線。

汗順著顧謙額角流下,浸濕了衣衫,他一邊體味著方才趙銘那有幾分奇怪的眼神,一邊甩手便是一個巴掌朝顧箐甩過去,罵道:「我平日里是不是對你太過驕縱了?這便是你學的?目無師長?污衊他人?」

說完這話,又轉頭想著趙銘磕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按我大雍例律,污衊皇族理當...理當...」不知為何,餘下半句彷彿被堵在了喉嚨口,饒是如何顧謙也說不出。

「李霄,顧大人如今腦子不大清醒,這餘下半句你便替他說了吧。」趙銘瞥了一眼身邊的大太監說道。

「諾。」那位李霄公公應了一聲,便朝著顧謙說道:「顧大人,按照咱們大雍的律法,污衊皇族理當發配昭獄。」

昭獄...昭獄?!趙蘭麝仔細一想昭獄,不是兩漢期間出現,而恐怕最為著名的昭獄大抵是在,明朝時候的錦衣衛掌管,而有關最為清楚的記載便是錢敬忠的一段話:「臣父三十七年之中......氣血盡良......膿血淋漓,四肢臃腫,瘡毒滿身,更患腳瘤步立具廢。耳既無聞,目既無見,手不能運,足不能行,喉中尚稍有氣,謂之未死,實與死一間耳。」

雖然趙蘭麝不知道這兒的昭獄是否是彼昭獄,不過總之反正不是什麼好地方就完了。Emmmmmmm....趙蘭麝覺得雖然話是這麼說,先不說顧謙會不會讓顧箐去昭獄,但凡他這皇伯父有點兒腦子,也應該知曉顧箐不過是自家女兒的一顆棄子,哪怕為了掛住皇室顏面讓顧箐頂了罪,那也不能真把人家送進昭獄吧?否則這顧家可不就是純純的大冤種了......

「陛下,臣顧謙為國盡忠,不求榮華富貴,如今只求陛下念在小女是初犯,又年少無知,此次便繞過她,微臣此後必當嚴加管教。臣自請罰俸一年,以戒臣管教不嚴之罪。」顧謙說道。

「念在顧箐年幼,有沒造出什麼大風波,污衊皇族一事寡人可以當他不曾做過。只是.......」趙銘故意餘下了半句話不曾說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者,接著說道:「何先生亦是你我的恩師,此時無論如何說,都得給何先生一個交代才是。」

顧謙見此狀,心下便已確定趙銘方才的意思,又看了眼跪在一旁的顧箐厲聲說道:「箐兒,還不向先生認錯?」

說實話裴稷對現在這個場面十分無語,但也是預料之中的結局。且不說別人,博文館中稍到的早些的學生們,可是親眼看著趙玥之同顧箐說了,顧箐才又吩咐人置辦了這些東西,可是又有誰敢多說一句呢?他這姨夫自然不會不知曉,可依舊放任不管。這大抵也是明明是青梅竹馬,也是他人眼中的才子佳人,可他偏偏就喜歡不起來趙玥之的原因罷。

顧箐雖然不解父親的行為,但她深知無論如何,父親都絕不會害她,而如今對自己而言,不進昭獄便是最好的結果了,縱觀大雍歷史,有哪個人進了昭獄能好好出來的,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精神失常。她是誰?她顧箐自視出身高貴,可若是進了昭獄,卻也是脫不了一層皮便出不來的,那時哪怕父親再如何權勢滔天,又有誰願意娶這樣的一個她。

顧箐連忙朝著何先生磕著頭,說道:「是箐兒頑皮不知輕重,還請先生原諒箐兒此次。」

那老爺子倒也沒說話,只不過抬眸瞧了顧箐一眼。顧箐此刻如同機器人一般,只是重複著這個動作和話語,漸漸地磕破了頭,血順著額角淌到了地上,紅木地板上開出了一朵朵鮮艷的血花。

趙蘭麝看著都覺得自己腦門兒一熱怪疼的,又念在她不過是個被趙玥之坑了的姑娘,開口說道:「皇伯父,何先生,蘭麝瞧著顧姑娘額頭都磕破了,既然她已有意悔過,也受到了懲罰,不若此事便如此吧?」

雖然說這是個架空的時代,倒是不同於歷史上的宋朝之後對女子的容貌和清白看的極為重要,但是趙蘭麝也知曉,縱使外人不大在意,可是破了相女孩子家又怎麼可能一點兒不在乎。

趙銘倒是沒說話,只是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著趙蘭麝,又看了看顧箐。

裴稷倒是有些驚訝,他倒是沒預料到趙蘭麝這一舉動,畢竟不管怎麼說剛剛顧箐可是誣陷了她,裴稷有點兒奇怪的看了趙蘭麝一眼,隨即便作揖也說道:「臣裴稷也認為應當如此。」

耶律祈倒是覺得這倆人兒還挺有意思,雖說平日里鬥嘴不停,沒想到竟然也算是在某些事情上可以達成一致了?只不過這種事兒,人家倆一個是侄子一個是郡主,還都是極為受寵的,自己一個不受寵的質子就不參與了吧?也免得再給那皇帝老頭兒添堵。

「臣女溫南歌附議。」

接著以趙蘭麝和裴稷為首,不少學生都向趙銘求著情,趙銘一看反而堪堪笑了出來,說道:

「顧謙啊,你看他們這些孩子,一個個都為顧箐求情,像不像咱們那時?這下何先生氣也消了,顧箐你便帶回去吧,只不過需幾率嚴加管教,再有一次,寡人決不輕饒。」

「微臣知曉,那這便先帶著不肖女告退了。」顧謙故意嚴厲的說道。言罷,便領著顧箐向博文館之外走去,又藉機看了一眼方才作為表率站出來的趙蘭麝和裴稷,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

不久,趙銘就離開了博文館,大家也漸漸忘了那場鬧劇,恢復了上課的秩序。

「喂,小屁孩兒沒想到你這人還挺講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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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妝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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