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祀大典
此時白龍只恨身處月安城這座牢籠。
若是身處北涼,早就提兵三十萬殺入王都。
然後將害死他兒子的所有人斬於刀下。
白龍心痛欲絕地走到棺材左側,推開棺材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棺材里,白色回想起上一世被逼下懸崖前的記憶。
當時,三年一次的王庭祭天大典上,他被人下了和尚也瘋狂,又被狐朋狗友灌了酒。
於是在祭祀大典上借著酒勁,站起身來,暢快淋漓地一勃而泄!
若是以往的祭祀大典,他這番舉動最多在王庭史上留個千古罵名。
可偏偏那一次的祭天大典與以往有所不同。
納蘭王室破天荒的邀請了王庭三十二路駐地諸侯參與。
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南洲之主納蘭尊想要借自身龍運,以及三十二路諸侯那份若有若無的蛟龍氣運為他的小女兒向神靈求取一絲生機!
此次祭祀大典在進行之前,納蘭尊令各方諸侯與他一同齋戒省牲,晨時無曦而起,以露水沐浴,穿七星蓮衣,焚香熏草,禱念佛經。
以此向神靈訴說納蘭尊此次祭祀大典的真誠之心,從而達到祭天祈福的實質效果。
本來,一切都如納蘭尊所想進行的十分順利。
祭祀大典開始,納蘭尊與三十二路諸侯們匍匐在聖壇前靜默祈禱。
位處最前方的白色暈暈沉沉的,身體燥熱的原因使他突然起來。
他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在武安王府里,於是不管不顧地寬衣解帶。
最讓人震驚的時,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勃一泄。
他是舒服了,可納蘭尊則像吃了他的排泄物一樣難受的一批。
祭祀大典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這個匍匐祈禱。
這也是凡人最想讓天上的神靈見到的一幕。
可是白色這個不雅之舉,讓納蘭尊三年來的所有準備化為烏有。
就白色這種行為,就算是深夜時,關好房門也難得一見,更難以與人談論之舉。
看似辱了空氣,實則對天不敬。
如此不雅之舉,簡直就是對神靈最大的褻瀆啊!
而那些主持祭祀大典的神官見到這一幕,男的大驚失色,女的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他的這番舉動,讓最是疼惜女兒的南洲之主納蘭尊勃然大怒。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納蘭尊的怒氣難消,下令要將白色的皮剝下套於狗身上。
再將皮下之肉一片一片割下來餵給螞蟻。
至於骨頭,則碾壓成粉末灑進城外平民的糞坑裡。
當時一些三朝老臣,及個別與武安王交好的諸侯以白家之功績,以剝皮削肉碎骨這種行為有違天和,恐傷王庭未來氣運求情,白色才只挨了兩百板子,等武安王白龍回京再做處理。
重生之後的白色躺在棺材里閉目養神。
此時回想起自己曾經干過的荒唐事,饒是了活了數百萬年,見過不少奇聞趣事的他也不由心生感嘆。
「天道絕我修鍊之路,卻給予我無上幸運,得一個護短的父親。」
「今天道浩劫,得命運開一線重生,讓我能彌補曾經的遺憾,此為我之大幸,我白色定當百倍珍惜。」
如今重生回來,在聽到自己父親要造反的言論后,白色真躺不下去了。
雖說白色對上一世摔死之後的事一無所知,可從剛才他父親與李劍的對話中不難猜出武安王府最終的結局。
這個結局無非就是南洲王庭數百年來唯一的異姓王因喪子之痛,從而忍辱負重逃出月安城回北涼後起兵征伐國君。
這種橋段聽起來是挺熱血沸騰,可站在天下大勢上看,雖有機會奪取天下,可死路一條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就目前白色對他父親的性格來講,還有一個結局,那就是他父親死在了月安城這座牢籠里。
因為他父親不像是那種為了能逃離王都,可以吃屎拉尿裝瘋賣傻的人。
所以死在月安城的概率比起兵造反大。
退一萬步講,就算在自己父親現在在北涼,統兵百萬,可是在如今鞏固的天下局勢來看,以北涼之力對抗根深蒂固的王庭,無疑是在垂死掙扎。
白色上一世在天道書閣里飽覽兵家經典,后又專研兵之詭道,自是不會讓自己父親去干蠢事。
其實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父親真他娘反了,那他會失去先天的修鍊優勢與修鍊資源。
白色好不容易在天道毀滅后重生,可不想一醒來就過著流亡的日子。
他在天道書閣里時,曾教導過一個叫孫斌的人。
待在孫斌身邊時,曾借他之口指揮仙兵追捕萬世大魔,深知追殺者的爽感與被人追殺的痛苦。
所以,在知道自己父親想要造反時,白色再也躺不下去了,直接從棺材里坐起身來。
他這一坐,哪怕是有過『萬人屠』殺名的白龍也不由嚇了一跳。
而單膝跪地的李劍在震驚之後,識趣的向靈堂外離開。
白龍盯著坐在棺材里的白色,眼神由一開始的震驚到欣喜若狂,最後化為濃濃的父愛。
失而復得的白龍抬手一掌,將擋在父子之間的棺材面拍碎。
他向著白色虎撲上去,緊緊地將其抱在懷裡。
白龍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著,撫摸著白色的頭:「色兒,你……你是我的色兒,你是我的色兒對不對,你沒死對不對?」
「父親,不孝之子白色回來了。」這句話,包含著白色數百萬年的思念。
此時此刻,白龍完全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
喜悅已經沖昏了大腦,已經沒多餘的心思去猜想白色為何能夠死而復生。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只要色兒你沒事一切都好說!」
「他納蘭尊的寶貝女兒都快要死的人了,還他娘的私心公用,祭天求生。」
「要是祭祀大典有用,當初西蜀百萬大軍兵臨城下時,咋不舉行祭祀大典求上天幫王庭渡過難關?」
「最後還不是你爺爺白起力挽狂瀾,穩住了搖搖欲墜的王庭局勢。」
「若祭天就有用,還要我們這些將領做什麼,還要那些救治天下蒼生的醫者做什麼?都他娘的去祭天好了,一天一小祭,三天一大祭好了。」
「再者說了,他納蘭尊的寶貝女兒的命是命?老子白龍的兒子就不是命?就他那陰沉多疑的心思,能不知道色兒你是被人利用了嗎?」
「好傢夥,二話不說,欺老子在外領兵,不念舊情打你二百板子,還在老子回京的路上放任有心之人逼你墜落懸崖。」
「他娘的,若今日色兒你沒有活過來,老子他日必鐵騎踏月安,誅了這納蘭王室的天下。」
失而復得的喜悅感並沒有消除白龍心裡的怨氣,反而將心裡的話都罵了出來。
白色也聽得出來,如果沒有重生,那他父親與武安王府的命運就如他猜想的那樣,走向滅亡。
「色兒你放心,只要為父有一口氣在,便絕不會讓你再吃半點虧,為父這就進宮去,讓他納蘭尊將判你的那些烏七八糟的罪名取消,再給你一個只高不低的官彌補彌補你。」
污穢祭壇之罪!
褻瀆神靈之罪!
淫亂祭天大典!
這三條大罪壓在白色身上,無論他身死還是活著,都將成為整個南洲辱罵的對象。
善於兵法之道的白色明白人言可畏。
一人之言,不必於耳;十人之言,當固其心;百人之言,當控其論;千人之言,禍將亂起;而這萬人之言,如天地臨。
如今自己剛剛重生,實力不足。
在沒有絕對實力前,想要在這南洲王庭混下去,就需將這三條罪名洗去,不然他將寸步難行。
面對此時局勢,白色有很多種辦法。
不過白色並不著急,他需要一些時間來重塑他這副無法修鍊的無道之體。
若此白龍去找無極尊理論,只怕會打亂他接下來的計劃。
「父親莫急,這洗除罪名一事暫且先壓一壓。」
「如今無極尊怒氣未消,孩兒本就有錯,若此時父親你進宮與其講理,只怕等待孩兒的恐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何不裝死幾天,等宮裡王室的人氣消了,天下人罵夠了,孩兒再出現,雙方也能坐下來好好談判。」
「到時候以父親你的面子,納蘭尊定會從輕處置。」
聞言,白龍細想之下,覺得言之有理。
同時也有些奇怪,自己這個不學無術吃喝嫖賭的兒子怎麼會有這等心思?
難不成死了一次,開竅了?
只不過這種變化,對於北涼白氏一族來說,是好是壞?
忽然,白龍耳根微微一動,低聲道:「塵兒,你快躺下,有人來了。」
江塵無語,這棺材的左邊面被你老給拍碎了。
我現在躺下,不倫不類的,怎麼想怎麼看都很詭異吧。
不過情況緊急,白色也顧不得許多,只得躺下。
若讓人知道他死而復活的事,只怕宮裡那位會借題發揮,再弄死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