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蕭江川叫了蕭旬來用晚膳，美樂叫來拂冬和她商量晚膳的菜品，蕭旬第一次來牡丹院用膳，而且是蕭江川讓把請來的，美樂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拂冬推薦了幾道菜：水晶餚蹄，黃泥煨雞，西湖醋魚，東坡肉，龍井蝦仁，荔枝肉，油爆雙酥，燴鴨四寶。

美樂思量了一下，男孩子多數喜歡吃烤肉，正好廚房裡有蕭江川讓人送來的鹿肉，

「不如再加上烤鹿肉？」

拂冬笑著點頭，

「還是王妃想得周到，男孩子大多喜歡吃烤肉。」

美樂又想了想，

「這些菜里只有一道魚，不如再加上道南鹵醉蝦，干煸鱔背。」

「王妃，您加的這幾道、、、」

拂冬欲言又止，美樂知道她擔心什麼，

「無礙的，擺膳的時候把這些擱到靠近世子的那一邊就是了，我不吃，看卻沒關係。」

拂冬笑了，

「那就再加上一道玻璃魷魚，世子愛吃這道菜。」

「好啊，你可要記得擺膳的時候都擺到靠近世子的那邊。」

「婢子記得了。」

拂冬歡歡喜喜的去準備晚膳了，美樂斟酌了些話，等蕭旬過來，和他說說應該是無礙的。

美樂又想，如果蕭旬過來后不把她當母親，怎麼辦？真的那樣的話，美樂真的沒有辦法。不知道蕭江川會不會強迫蕭旬喊她母妃？

蕭旬和美樂相差不過幾歲，蕭旬對她們的敵意大概都是怕她們強迫他當她的兒子，不喊母妃就不喊吧，美樂不想搶別人的兒子。

蕭旬換了身衣裳過來牡丹院。他穿了寶藍色綉祥雲紋世子常服，頭戴白玉冠，面容消瘦，眼神卻很靈動，透著一股機靈勁。

蕭旬對著蕭江川行了個禮，美樂故意躲到一邊，避免自己尷尬。蕭旬卻對著美樂也行了禮，美樂不免訝異，但轉頭掩飾了過去。

蕭江川先入座，美樂在他右手邊坐下，蕭旬坐在了下手。

美樂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品，魚呀嚇呀果然都擺在靠蕭旬比較近的地方。

蕭江川先動筷，美樂和蕭旬才拿起筷子夾菜。「食不言寢不語，」蕭旬規規矩矩的用膳，乖巧的讓美樂不禁懷疑他是在河邊那個和她吵架的男子嗎？

飯畢，三人漱了口，凈了手，小葉子端上茶，蕭江川考察了蕭旬一些功課，蕭旬回答的很好，美樂陪坐在一旁，看著昏黃跳躍的燭火，倒也有些一家三口的感覺。

蕭旬規矩的讓人挑不出一點差錯，考校了功課蕭江川就放他回去了。

蕭旬走後，蕭江川望著有些失落的美樂無奈的半是調笑的說：

「他倒是很會偽裝。」

「不是的，妾身觀世子挺好的。」

「你真的這樣想？」

「嗯，王爺以為世子是裝的？」

「旬兒十歲的時候他母親就去了，我對他並沒有盡心。他母親去后，他和老王妃的關係就更淡了，他和身邊的人更親近一些。」

「世子身邊的人都是王爺選的？」

「旬兒的褚玉院里配的丫鬟、小廝只有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大丫鬟扶風是他母妃在的時候挑的，其餘諸人都是我讓朝起安排的，旬兒的貼身小廝聽雨是朝起本家的孩子。」

「這些都是可靠的人，王爺大可放心。」

除了扶風，蕭江川對其餘人都很放心，蕭江川想起聽雨告訴朝起的一些扶風做的事，她的行為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似乎是為了蕭旬好。算了，蕭江川想，美樂也還小，何必讓她知道了再多些煩惱，他讓人盯緊點扶風就是了。

姬側妃聽說蕭江川又宿在了牡丹院，手裡的帕子絞了又絞，那個鄉下丫頭到底有什麼好？！

「關媽媽，我們得去給老王妃請安了。」

天空中是湛藍色，一輪明月還掛在西天。氣死風燈散發出昏黃的光，寂靜的小路上關媽媽扶著姬側妃帶著四個丫鬟一起走在去福壽院的路上。

老王妃還沒有起身。容媽媽遠遠地看到姬側妃一行人，迎了姬側妃把她請到廂房裡先坐一會兒。

將近年關，天氣特別冷，路邊的樹榦呆立不動，人卻覺得寒風刮到臉上像刀割一樣疼。姬側妃帶著暖袖，捧著暖爐，還覺得周身寒冷。容媽媽帶著人端了火盆到廂房來。

「多謝容媽媽。」

「側妃客氣了。」

關媽媽連忙來接火盆，容媽媽避開了，示意她讓出地方來，把火盆放到姬側妃腳邊不遠處，把火撥的旺旺的。

廂房裡有了火盆暖和起來，

「容媽媽是個好心的，關媽媽回頭記得送一份年節禮給容媽媽。」

關媽媽道記下了。

福壽院的大丫鬟榮柳給姬側妃上了茶，華枝送上來兩碟子糕點。姬側妃盯著兩人的身量上下打量，待兩人走後，姬側妃問關媽媽：

「關媽媽，這兩人如何？」

關媽媽嬉笑著道：

「這兩人甚好。榮柳人如其名，楊柳細腰，容貌出挑，老奴已經打聽過了，她家裡只有一個父母和一個兄弟，父母都在府里幹些粗活，兄弟跟著外院的採買管事跑腿，一家子沒背景，都是老實人。」

「華枝就更好了。老奴找了人細細打聽過，她表面上規規矩矩，沒有一絲逾矩，可是老奴使了銀子從她身邊的小丫頭嘴裡套出來她愛慕王爺。」

「此事當真？」

「當真。」

關媽媽四下大量了一下，靠近姬側妃，耳語道：

「老王妃也知道的。」

姬側妃皺起眉頭，

「老王妃知道，就任由她那樣？」

「側妃，這裡頭有貓膩呢。」

「是啊，若是這樣，我豈不是成全了她？」

「側妃是成全了老王妃的心思。」

姬側妃略一思索，對啊，老王妃不懲辦華枝，任由她妄想，不正是有把她給了蕭江川的意思？

「如此一來，我們就沒辦法拿捏華枝了。」

「有辦法。」

關媽媽又趴在姬側妃的耳邊說了幾句，姬側妃茅塞頓開，

「對呀，華枝肖想主子，犯了大罪，老王妃不知道，被我察覺，我可不願意看著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受罪。等午後空了，關媽媽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問問她，這件事想怎麼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