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來人！」

老王妃聲色俱厲，

「把這個賤婢給我帶下去！」

劉媽媽剛要去帶人被容媽媽扒拉了一下，腳下踉蹌，容媽媽搶先一步帶著兩個五大三粗的促使婆子壓著小葉子就拖了下去。

「住手！」

美樂也疾言厲色，露出嚴厲的一面。奈何這是在福壽院，美樂只帶了小葉子過來，她的話沒有人聽。

美樂管不了那麼多，疾步上前，去追容媽媽。

「把她給我拉住！」

老王妃被氣得昏了頭，哪家的王妃這樣沒規矩，在婆婆院里打人，還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老王妃身形晃了晃，扶住額頭，劉媽媽趕緊扶住老王妃往內室去，把這一地雞毛拋下不管了。老王妃的身體最要緊。

美樂關心的望老王妃看去，劉媽媽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美樂趕緊追出去尋找小葉子。

美樂循著記憶中的路走，找來找去都沒有容媽媽幾人的身影。伸手叫了個小丫頭過來問，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被嚇壞了，美樂問話，她只是哭，說不出話來。

美樂找尋無果，王府這麼大，她總是迷路！

美樂不知道走了多久，累得筋疲力盡，才看到牡丹院。她跌跌撞撞的回來了。斂秋看到美樂妝發散亂，衣裳也被枝幹勾的不成樣子，人失魂落魄，嚇了一大跳。

「王妃，您怎麼了？」

美樂還沒開口，眼淚先掉了下來，

「她們把小葉子抓了起來，我去找小葉子，找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王妃您先告訴奴婢。」

美樂擦了眼淚，把事情給斂秋講了一遍。她知道斂秋是蕭江川的人，這個時候，她只能求蕭江川幫忙。

斂秋叫了小丫頭端上水來，給美樂重新梳洗了，換上衣裳。

「王妃，您稍安勿躁。這事急不來，不如等王爺回府再議？小葉子妹妹只是被關起來了，諒也不會受罪。王妃恕奴婢說句逾越的話：「小葉子妹妹行事太魯莽了些，不如先讓她冷靜下，以免給王妃帶來閑話。」」

美樂想想，今天是她太莽撞了。這是定王府不是縣令大人的後院，她太任性妄為了。

斂秋見美樂低頭不說話，知道她是聽進去勸了，就悄悄退下，留美樂一個人好好靜靜。

斂秋到了院里，招手叫來一個小丫頭，

「你去打聽一下王爺何時回府，就說王妃有請。」

小丫頭去了，斂秋又叫來另一個小丫頭，

「你悄悄打聽一下小葉子被容媽媽關到哪裡了。」

蕭江川回府只歇息了一下，換了身衣裳就出去了。皇帝的傷勢如何？爆炸倒底是何人所為？蕭江川要做的事情太多，一刻都沒有空閑。

在路上，蕭江川遇到了誠親王李成冀。李成冀坐在轎子里，聽到馬蹄聲就知道是蕭江川來了，掀開轎簾大聲喊：

「定王！定王！」

蕭江川拉住馬韁繩，胯下駿馬原地嘶吼，抬起前蹄打了個轉，停下來。

李成冀的轎子趁機趕上來。

「定王。」

李成冀在轎子里似受了委屈，語帶更咽。蕭江川把手伸進轎子里，摸了摸李成冀的頭，

「別擔心，有我呢。」

「定王，你說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害皇兄？」

蕭江川凝神望了眼遠處，沒有接話。

李成冀又說了句：

「我害怕。」

蕭江川知道李成冀說的是什麼，他拍拍李成冀的頭，

「別害怕，我會讓人保護你。」

「嗯。」

李成冀點點頭。

「你趕緊去宮裡侍疾。」

「定王，我不想當，」

李成冀話沒說完，蕭江川立刻截住他的後半句，

「你不想他們會放過你嗎？你想活命，只能爭取。你現在不能讓人抓住一點點把柄，你想活命，就得做！」

李成冀點點頭，擦乾了眼淚，

「定王，你說的對。命由不得我，他們也容不得我。我現在就去宮裡侍疾。你自己小心！」

「嗯。」

蕭江川點點頭，打馬帶著朝起朝著爆炸地去了。昨夜只顧著救人了，現在天亮了，他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掉的線索。

蕭江川在高樓四周檢視了一遍，沒有新的發現。現在已經查明爆炸的原因：有人混進了建樓的人群里，趁著黑在一樓下面挖了個洞，埋了炸藥。

建樓的人都是工部的和禁軍，但是天黑人雜，建樓的人也沒有人檢查核對，若有人換了工部或者禁軍的衣裳混進來，也不會有人覺察。

埋炸藥的人肯定已經趁亂逃跑了，但是，炸藥市面上沒有，蕭江川一邊讓人追查火藥的來源，一邊讓人整理參與建樓的工部和禁軍的人，等名單整理出來，把這些人一一叫過來問話。

蕭江川一直忙到天黑，剛要回府，宮裡來人了，皇帝傷勢嚴重，叫一品、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都到宮裡聽命。

蕭江川顧不得回府，轉身帶著朝起去了皇宮。

定王府里美樂還在等著蕭江川。斂秋點了燈進來，勸美樂先歇息，等定王回府了她再來叫美樂起。美樂點點頭，讓斂秋把等亮著，她上床歇一會。

美樂怕黑，一個人睡的時候都是留著一盞燈。

美樂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斂秋進來伺候她梳洗的時候告訴她：蕭江川一夜未回府。

美樂心裡很失望。問了斂秋小葉子被關在哪裡？斂秋已經差人打聽到小葉子被容媽媽關在了柴房。美樂請斂秋帶她去看看。斂秋想了下，點點頭。

美樂心下稍安，乖乖的梳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慌的聲音，拂冬掀了帘子進來，對著美樂欲言又止。

美樂的心「咯噔」一下，

「快說！怎麼了？！」

拂冬「噗通！」跪到了地上，

「福壽院那邊傳來消息，小葉子，小葉子昨晚在柴房暴斃了！」

「啊？！」

美樂只覺得天旋地轉，世界倒塌，眼淚從眼角成串流下來。美樂已經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她的耳邊只有一個個冷冷的生音：深宅大院，腌臢事多著呢！人命最卑賤！美樂聽著聽著，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哈哈，哈哈！」她忽然瘋癲的抬頭狂笑，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裡，是苦澀的。

斂秋跪在美樂面前，扶著美樂不住的喊：

「王妃！王妃！您冷靜一點！」

美樂忽然收住了笑，擦了眼淚，冷冷地說：

「帶我去看小葉子。」

斂秋很害怕美樂現在的樣子，又擔心拒絕了美樂更傷心，徹底失了理智，只能點點頭，示意拂冬和念夏和她一起陪美樂去。

老王妃在福壽院得了消息，心裡非常不安，嘴上卻還硬撐著：

「她想去看就讓她去看，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大不了，多給些撫恤銀子。」

劉媽媽輕聲勸老王妃：

「老王妃，那個丫頭聽說和王妃情分不一般，您看在王爺的面上，不如，說幾句寬鬆的話。」

老王妃深深地嘆了口氣，

「因為陳氏，川兒已經和我離了心。若再因為新王妃川兒對我心生怨恨，我該如何是好。」

劉媽媽看出老王妃已經悔了，遂不再言語，上前給老王妃輕輕地捶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