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爭執
孫正豪在聽到李師叔宣布的結果后瞪大了雙眼,天陽同樣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但是他沒有急於上前找李師叔去詢問,想必李師叔也有他自己的考慮吧,盡人事而聽天命,這個結果雖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至少還可以接受。
「你跟我走吧,我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等天陽回話,李師叔大手一揮一股雄渾的靈力透體而出將天陽包裹在內,而後便帶著天陽衝天而起向著天宮的方向飛去。
天陽和李師叔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天際,塵心和孫才就來到了七號擂台,他二人負責審查的比試剛剛結束他們便趕了過來,看到擂台之上只剩下孫正豪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他們便向周圍還未散去的弟子詢問比試的情況。
被詢問的弟子眉飛色舞地講述著比試的經過,對孫才講述比試經過的弟子,在講到比試最後的時候便支支吾吾地不敢繼續講下去,在孫才的眼神逼迫下,他才把孫正豪差點被天陽一拳打死的情況說了出來。
同樣被塵心詢問情況的弟子在說到天陽最後的慘狀時,也是磕磕巴巴地講不清楚,在塵心的再三追問下他才把天陽的傷勢描述了一遍。
了解完畢比試的經過,孫才和塵心的眉頭全都皺了起來,令人驚奇的是二人的目光竟然輕易地穿過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準確地碰撞到一起,如果目光可以傷人的話,那麼二人瞬間就會變成兩敗俱傷。
儘管塵心平時沒有對天陽表現出太多的偏愛,但天陽現在在塵心中的位置也僅僅是稍遜於塵星而已。
孫正豪就不用多說了,他是孫家的獨苗,什麼光宗耀祖、名揚天下全部都是扯淡,傳宗接代才是孫正豪的首要任務,如果孫正豪真的死在了天陽的手中,沒有意外,孫才必定也會想方設法將天陽置於死地。
塵心在與孫才對視了片刻后便直接騰身而起向著天宮的方向飛去,他沒心思在此時與孫才發生爭執,去查看天陽的傷勢才是最為緊要的。
李師叔帶著天陽進入到一個面積不大但很精緻的四合院內,進入院中李師叔便徑自走進一間屋子,天陽看著李師叔的背影猶豫片刻想要抬腿跟上,他不動還好,這一抬腿就感到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尤其是他抬起的那條腿更是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
天陽在擂台之上闖入烈焰颶風中后他身上的肌肉剛被風刃割開就馬上就被烈焰燒焦以至於在他受傷之後的一段時間內並沒有明顯的疼痛感,所以戰鬥過後他才能在擂台上表現的雲淡風輕。
到了四合院天陽的傷勢才開始發作,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遍布他的全身,他此時所承受的疼痛毫不遜於凌遲之刑。
此時天陽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豆大汗珠,汗珠落下劃過身上的傷口,他不禁咬緊牙關發出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嘶鳴,多虧他的體格比常人強壯不少,若是換做旁人定是早已昏死過去多時了。
已經進入屋中的李師叔沒有理會正在身後承受巨大痛苦的天陽,他似是在懲罰天陽在比試中的魯莽行為。
天陽咬碎銀牙強忍著痛意,一步一步地向屋內走去,這短短一丈長的石板路,給他的感覺似是比人的一生還要漫長,眼前的門檻似是一道山脈攔住他的去路,讓他再難前進一步。
李師叔的心終究還是軟了下來,他嘆了口氣大手一揮一股靈力透體而出將天陽包裹在內攜進屋中。
天陽此時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他最後的一點力量只能暫時維持著他站立不倒。
李師叔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天陽感慨頗多,他放出兩道靈力化為兩根長桿支撐在天陽的腋下以防天陽摔倒,而後他自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圓形玉瓶,緊接著將塞住瓶口的木塞拔出,然後將瓶內的血紅色液體一滴一滴地滴入天陽的傷口。
當液體滴入天陽的傷口的瞬間,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原本鑽心的痛感竟然全部消失不見,取代痛感的是一種莫名的舒爽之意,如果不是天陽現在已經沒有力氣發出聲音,那麼他一定會發出陣陣舒服的呻吟之聲。
光是將天陽所有的傷口滴入紅色藥液,李師叔就用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可見天陽的傷口之多,傷勢之重。
眼看傷口被滴入藥液后的天陽已經昏昏欲睡,李師叔馬上又放出兩道靈力化為長桿支撐在天陽的身前和身後,天陽的傷勢已經不允許他坐下或者平躺了,站著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就在此時院門處傳來敲門的聲響,李師叔看了一眼已經睡著了的天陽,然後走出屋子打開院門。
「李師兄,我還以為你回執法堂了,沒想到你回到了這裡。」雖然塵心表面上看似平靜,但是他不斷向院內張望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你可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放心吧他還死不了,我已經給他上了朱雀果的汁液,現在的他已經睡著了。」
「朱雀果?李師兄破費了,將來師弟必將厚報。」朱雀果乃是靈獸朱雀的伴生靈果,李師叔能將朱雀果給天陽用上,著實讓塵心感動非常。
「你我二人還談什麼報與不報的,我能為他療傷也是喜歡這個孩子,你進去看看他吧,我回執法堂還得處理一些事情。」
塵心目送李師叔離開后便大步向屋內走去,走進屋中他一看就看到被四根瑩綠色長桿支撐著的天陽,看著天陽被火燒焦貼著頭皮的頭髮、看著他身上一道道深可及骨的傷痕,塵心的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強烈心悸地感覺。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上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很多年前,塵心握緊拳頭走出房間,他感覺再繼續看下去他就要窒息了,每看到天陽的一處傷口時,他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小刀剜了一下似的。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地敲門聲再次響起,塵心將身後的房門關閉,然後皺著眉頭將院門打開。
看著出現在眼前面現焦急之色的二女,塵心生怕塵星大喊大叫吵醒熟睡的天陽便搶先說道:「你們小點聲音,天陽已經睡著了,你們過些天再來看他吧。」
「為什麼呀?我聽說天陽師哥的傷勢很重,我們特意趕過來看他的。」塵星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馬上焦急地問道。
「他的傷勢很重,你們不要打攪他了,快回去休息吧。」塵心這次出奇地沒有慣著塵星。
「塵師叔您就讓我們看一眼吧,我們也是很關心天陽的。」這時,塵星身後的柳盈紅著眼睛開口道。
看著紅著眼圈的柳盈,再看看同樣紅著眼即將要和自己翻臉的塵星,塵心嘆了口氣緩緩地道:「你們進去吧,動作輕一點。」
二女躡手躡腳地打開屋門進入屋中,看到「矗立」在房屋中間的天陽,她們皆是一愣,而後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驚呼。
吧嗒吧嗒……塵星的淚水如同兩根銀線一樣止不住地落下,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嗚咽之聲,她無法將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男子和自己活潑開朗、風趣幽默的天陽師哥重疊在一起。
塵星身旁柳盈眼睛里的淚水也在不斷地打轉,她同樣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確定天陽呼吸平穩,的確是睡著了后,柳盈拉住塵星的手輕聲說道:「我們出去吧,不要把他吵醒。」
塵星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被柳盈拉著走出房間,出門后柳盈鬆開塵星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閉。
看著在院門處注視著她們的塵心,柳盈上前幾步恭施一禮道:「塵師叔,天陽這裡就交給我們照顧,您回去休息吧。」
「不必了,你二人也剛剛比試完,速速回去歇息吧。」
聽著塵心不容置疑的語氣,柳盈也不再強求,回頭拉著塵星的手,再次向塵心點了點頭,便拉著塵星走出院門。
她二人雖然比試勝出,但確實也費了不少的力氣。
「我們真的不留下嗎?」塵星跟在柳盈身後抽涕著說道。
「咱們留下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塵師叔會照顧好他的。」柳盈輕聲道。
「嗯嗯,天陽師哥會沒事的。」塵星使勁地點頭安慰自己道。
送走塵心和柳盈之後,塵心進入屋中再次仔細觀察天陽的傷勢,在看到天陽的情況非常穩定后,便盤膝坐於天陽身前閉目養神起來。
天陽就這樣睡了一天一夜,塵心也這樣守護了他一天一夜。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塵心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先是觀察天陽的傷勢,在看到天陽身上的傷口在朱雀果的強大藥效下已經縮小很多后,便走出屋子打開院門。
站在院門外的是一個身著水晶宮弟子統一青色長衫的年輕弟子,水晶宮中門人弟子眾多,塵心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年輕弟子。
這年輕弟子在看到院門打開,露出裡面的塵心后便恭施一禮道:「塵師叔,我是鬼宿殿門下弟子,我師父派我來請您現在前往鬼宿殿議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塵心淡淡地道。
「是。」這年輕弟子再次施禮后便回去復命了。
塵心回到屋中發現天陽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不知他是不是正在做著什麼美夢,他在睡夢中的嘴角還在微微上揚著。
塵心哭笑不得,傷成這樣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他都不得不佩服天陽的心地之大。
再次確定天陽沒有什麼問題后,塵心便趕奔鬼宿殿議事。
「歷年殿試都是取前七名發放獎勵,我不同意天陽可以拿到獎勵。」鬼宿殿議事大廳中,四十多位水晶宮的高層正在討論著什麼,此時發話的正是房宿殿殿主孫才。
「我徒弟和你兒子的比試結果是平局,這麼說你也不同意你兒子拿到獎勵了?」塵心譏諷道。
「天陽違反宮規,理應判負!」孫才面色陰沉。
「你這是在質疑李師兄的決斷嗎?」塵心步步緊逼。
「他差一點殺死我的兒子!」孫才不再壓制自己的怒火,站起身來瞪著塵心吼道。
「有李師兄在場你兒子能出什麼事?差點殺死你兒子?你兒子少了一根汗毛沒有?」塵心不甘示弱同樣站起身來大聲道。
「好了,好了。你二人不要爭吵了,我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鬼宿殿殿主皺著眉頭說道。
「水晶宮宮規明文規定殿試中不得惡意傷害同門弟子,如果沒有李師兄出手的話,孫賢侄的確危險了,我同意天陽判負。」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癱坐在太師椅上不緊不慢地道。
「的確如此,不管天陽出於什麼目的,他確實沒有把握好分寸,只能說他經師不到學藝不精。」一位骨瘦嶙峋、尖嘴猴腮的麻衣老者也隨聲附和道。
「我倒覺得不然,不管經過只論結果,孫正豪完好無損,天陽體無完膚,事實擺在眼前這沒什麼好說的。再者說孫正豪並不是沒有能力躲避天陽這全力一擊,而是他發愣了一下才沒有把握住閃避天陽攻擊的最好時機,所以我認為天陽哪怕是判勝也並不為過。」
說這話的正是柳宿殿的殿主柳擎,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改判天陽為勝,在孫才等人的咄咄逼人下能守住平局這個結果就算不錯了,他只不過是用了一招以進為退。
看著振振有詞的柳擎,塵心頗感驚訝,他沒想到平日來與他沒多少交集的柳擎能在此時站出來為天陽說話。
「對啊,那小子愣神兒了,還怪的了旁人不成?」要說柳擎為天陽說話只是讓塵心感到驚訝,而此時開口的這位竟能為天陽開脫,除了塵心外的在座的所有人幾乎都倍感驚訝。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雜物坊的馬師叔,馬師叔當天特意前往擂台觀看天陽的比試,對天陽的表現他深感震撼。
「你……」
「我什麼我,孫才我勸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是見好就收為妙。」
「孫師弟,坐下!我決定了,天陽和孫正豪的比試維持原判,這次殿試取八人發放獎勵。」鬼宿殿殿主不容置疑地道。
「馬師兄……」
「坐下!」孫才還想爭辯卻被鬼宿殿殿主厲聲打斷。看到他如此決然,孫才眼神陰翳地瞟了一眼塵心等人,而後不甘地坐了下去。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再有妄議者交由李師弟門規處置,通知那八名弟子明日巳時來藏寶閣取寶,散會!」說罷鬼宿殿殿主便大步向外走去。
「馬師兄,天陽的傷勢還沒痊癒,能否……」
「那就讓他爬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