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人扇
揚州城內,一切都是如同往常一樣,但所有人都知道,武安公許諸已經回府了。
武安公府內,一襲白袍此刻坐在一個百里湖內。整個揚州城八百里,內有一湖,名為:河公湖。相傳裡面睡著一名有著大神通的河伯。以往的揚州,還時不時有人來祭祀。武安公府直接圈下了這個湖泊,使得整個武安公府佔了整整二百里,惹來了不少人的詬病。都在背地裡指著武安公許諸的脊樑說他是二皇帝。
許鳳梧看著眼前的湖泊,輕巧著腰間的短刀。現在的河公湖,已經不叫河公湖了。因為小公爺說了,整個中州,只有一個公侯,那就是許諸,你一個小小河神,憑什麼被稱為河公?所以當天就把名字給改為:紅蓮湖。並且派人種下了無數紅蓮。此刻只是初net,但是,荷葉已經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是如何種下的。
許諸穿著一身黑袍,慢慢走來。還沒走到,就聽到一聲不咸不淡的聲音:「許諸,回來地有些晚了吧?」
聲音中有些興師問罪的味道,被稱為屠滅八國,被稱為殺將軍的許諸此刻只是訕訕一笑。沒有任何大將軍,武安公的模樣,本身長相普通,此刻只是像個普通的中年人。也就那習慣xìng的微微佝僂的背有點獨特的樣子。
「青州那邊幾個老頭有些啰嗦,廢了一些力氣,不過也說好了,再過幾個月,我想就會有消息了,說真的,實在是不想去京城。」許諸看著自己的獨子,開口解釋道。
天下一統,共封三公七侯,還有一名異姓王。三公中,武安公許諸為第一國公,天下剛剛平定時,雖說天下過半的人憎惡許諸,天下十分之一地人恨不得他立刻死,但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是唯一的異姓王,結果卻不是他。
公侯伯子男,爵位分為這麼五個層次,國公已經站在頂端,更何況是大國公,但是,三公七侯,俱皆不是世襲,天下未一統前,諸國採用的俱皆是分封制,此刻天下平定,天子也認識到了分封制的不妥,正要大局改革,對於爵位的把持可是越來越足,世襲爵位,至今只放了三個。還有一個是死後追加的,而且只是伯。
「最遲入秋前,給你討個世襲的國公爵位。」許諸彷彿是怕眼前的白袍男子生氣,此刻開口道。
許鳳梧依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紅蓮湖,淡淡道:「青州的老傢伙,不服殺了就是。」
許諸雙眼微眯,嘴角一笑道:「你真這麼想?」
許鳳梧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雜草,轉身道:「天下人都認為我會這麼想吧?」
許諸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的獨子慢慢走遠。他看著眼前的紅蓮湖,只是靜靜地站立著。天生八指的老管家慢慢走來,站在距離許諸一米遠的地方。
「老喬平,鳳梧也十八了,再過兩年,就加冠了。」許諸背對著老管家道。
老管家微微躬身,道:「不知不覺,世子也這麼大了。」
「世襲爵位,必須拿下,否則素素會生我氣的。鳳梧這孩子,素素可是什麼都依他。」許諸腦中想著那一襲白袍的倩影開口道。
「老爺對世子的好,老喬平都看得出來,夫人不會責怪老爺的。」老管家腰彎的更深。
揚州的繁華沒有親至是難以想象的,尤其是夜晚,夜晚的揚州,酒樓可就是主角了,煙花之地,煙花之城。不過揚州的治安倒是好到了極致,這裡不需要其他人的管理,因為這是武安公的封地。
chao聲樓內,李chao聲李胖子此刻抖著身上過兩百斤的肥肉,屁顛屁顛地跑到了門外,這個對於三品官員的公子哥都不給好臉sè的大胖子此刻哭喪著臉,大老遠就開始慘叫:「小公爺,李chao聲罪該萬死啊,小公爺到來,卻沒有早早沐浴起身,在門口恭迎。」
許鳳梧輕搖手中的摺扇,笑罵道:「李胖子,這一身肥肉看來又多了幾斤,連拍馬屁的功夫也在不斷見長啊。」
李chao聲躬身道:「李chao聲講的話可都是出自心坎里,小公爺明鑒啊,哪怕小公爺想睡我家的婆娘,我也絕對不廢一句話!」李胖子高聲嚷嚷道。
許鳳梧直接一腳揣在李chao聲的屁股上,李chao聲立刻像肉球一樣在地上打了個滾,顯得滑稽而又可笑。可是,無論是周圍的賓客還是酒樓里的姑娘,任何人都不敢笑話。李chao聲李胖子可是出了名的殘忍,被他玩死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chao聲樓里多少姑娘被他活活打死?
「誰要睡你睡過的破鞋!」許鳳梧搖了搖摺扇,徑直像後院走去。
小公爺出入煙花之地,在揚州來說完全就像是吃飯一樣。才子倒是才子,但奈何實在是個大紈絝。
中州有四大害,許鳳梧就排在第一。揚州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水靈。但自從許鳳梧十五歲之後,許多長得漂亮的黃花大閨女,父母都不敢放出門,就怕來一場光天化rì調戲良家婦女。
後院內,種著幾棵芭蕉樹,也不知道李胖子是如何做到的,到了夏rì,整個後院會出奇地涼爽,這個院落,不比一般的大戶人家的宅子小,可以說是大族小姐的待遇了。
芭蕉樹下,一黃裳女子正在下著棋。女子哪怕坐著,也給人一種高挑的感覺,腰間的綠sè腰帶束腰,顯得腰間十分纖細。三千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肩膀上,顯得有些慵懶和嫵媚。一雙桃花眼,此刻美目流轉,微笑著看著許鳳梧。整張臉龐光潔如玉,讓人有種想要撫摸把玩的衝動。尤其是那雙手,如同漢白玉雕琢地一般,五指纖長,指甲略窄,粉甲玉手,給人無止境的誘惑。
中州有四大花魁,眼前的這位,就是琴棋書畫四大花魁里的棋花魁,名:初楚。被李chao聲李胖子如同金絲雀般養著。不過這種女子,或許生來就註定要做金絲雀吧。
許鳳梧直接坐在她對面,看著眼前的棋盤,執白先行。
時間一點點流逝,整個棋盤慢慢被下滿。
「小公爺依舊是好大的殺氣。」初楚淡淡笑道,聲音婉轉好聽,略顯勾人,但有不是**裸的誘惑,越讓人心癢難耐。
許鳳梧微微轉了轉手中的白sè棋子,五指靈活,棋子在五個指頭間轉動。「初楚的棋太過於迂迴,我要是不心狠一點,實在是沒多大機會,你看,這樣不也還是輸了。外界說初楚的棋堪比國手,恐怕只有我知道,初楚的棋早已化境,恐怕當世難逢敵手了吧。」
許鳳梧倒也不再下棋,而是牽起初楚的玉手,右手輕搖摺扇,一陣愜意。
初楚臉sè微微一紅,顯得越勾人,唯唯諾諾道:「小公爺,別取笑初楚了,初楚摸了十多年的棋,也就是能勉強勝過小公爺,而小公爺卻是被稱為書畫雙絕。外界只知小公爺書畫一流,卻不知道小公爺的棋藝才是真的讓國手都自嘆不如。
許鳳梧微微一笑。在紅蓮寺被調教了整整六年,怎麼說也要有點成就。許鳳梧沒什麼過人的本事,就是記xìng一流,過目不忘,同時悟xìng被那座塔里的人稱為還算可以。
許鳳梧微微搖頭,不再說話。
初楚也不打擾,她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只是自顧自地擺弄著棋盤。
許鳳梧從懷中取出硯盤,他有著隨身帶著的習慣,端州的硯是最好的,許鳳梧手中的則是在端州被稱為千金不換的紫金菩薩,相傳磨出的磨能夠百年不化。接著取出一隻湖州的毛筆。湖州盛產毛筆,有著尖,齊,圓,健四大特點,大詩人白居安曾說這是「千萬毛中取一筆」,從中可以看出選材的jīng細。許鳳梧手中的是一支紫毫筆,顯得華貴但又不是雅緻,可謂是湖州的湖筆中的極品。
許鳳梧磨著墨,他更喜歡自己磨墨的那種感覺,紫毫微微一碰,忽的展開手中的摺扇,靜靜地開始繪畫。別人繪畫,多用數只筆,而許鳳梧則不同,只用一隻,切畫人物,也都不用顏sè,只用黑墨。
手中的筆如有神助,微微幾筆,就畫出了三棵芭蕉,顯得惟妙惟肖,許鳳梧舉起桌案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微微往摺扇上一噴,頓時有了種朦朧的感覺。許鳳梧右手急沾墨,直接在摺扇上化開,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美人的形象。身材婀娜,但有如在水霧之中,看不真切。
初楚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小公爺,眼中光芒流轉,這是小公爺第三次在她面前畫美人扇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隻金絲雀,也早已認命,此刻,心中有著的卻是一點淡淡的喜悅。所有人都認為小公爺早就和無數女子有過**之歡了,她卻清楚,或許小公爺至今都沒和其他女子有過過多的接觸吧。
許鳳梧沒有一鼓作氣,而且將筆微微停滯。嘆了口氣,將紫毫放在一邊。
初楚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心中長嘆,第三次了,事不過三,或許這輩子,自己都無法登上小公爺的美人扇了吧。
武安公府相傳有書房十八個,全是屬於小公爺的,其中,一個書房相傳放著無數美人扇,都是小公爺親手所畫。小公爺手上拿的永遠是空白的摺扇,題詩作畫都是興趣使然。三次,沒有一次,許鳳梧畫下了完全的初楚。
許鳳梧起身準備離開。初楚只能快步跟上,心中無限惋惜,但也不能多說。到了庭院門口,許鳳梧輕聲道:「回去吧。」
初楚輕咬嘴唇,抬起頭,眼中居然有著一絲的濕潤,有的女子,天生含有媚態,哪怕是此刻梨花帶雨的模樣。
「小公爺,奴家可否多嘴一句,小公爺共畫過幾把美人扇?」
許鳳梧微微挽起她的青絲,淡淡一笑,道:「三把。」
說完,轉身離去。
初楚回到桌案旁,看著桌上的摺扇,女子面sè朦朧,彷彿是蒙著曾面紗。初楚右手顫抖著取起桌上的紫毫,上面還有墨汁殘留,她微微一點畫中女子的臉部,她要為自己畫眉。
誰知,紫毫輕點摺扇,墨汁就被摺扇上的茶水給化開了,原先朦朧的絕世之作,此刻卻是一片模糊,不堪入目。初楚一驚,手中的紫毫立刻落地。
初楚頹然坐在石桌旁。李chao聲此刻走進來,看著這一切,轉身離去,啐了口道:「金絲雀永遠都是金絲雀,哪怕有著點小聰明,也別想逃出這個牢籠!還想在小公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