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傳承

西寰大地，紅山鎮，張家。

張桐一行人，在無數人的注視中，穿過接待客人的禮廳，穿過一個大道，來到了大堂。

大殿四周守衛森嚴，即便是人來人往的祭奠典禮上，依然警戒森嚴。

此刻

大廳兩側都站滿了人，左邊是張家主家之人。而右邊是張家的分支。

張家多年不曾出世的太上長老分列出席。

大殿之內所有人，沒有一個人不帶著憂鬱之色，彷彿存在無形的詛咒籠罩在整個家族之上。

待大殿中央的巨大棺材進入眼帘時，不知道為何，張桐心中無法扼制的翻湧澎湃，彷彿自己的情緒就要宛如洪水決堤一般。

巨大的棺材上寫著扎眼的『奠』字。

轟~

宛如一道驚雷在張桐耳中炸響。

「不孝子，張明遠，送別父親。」

父親不知何時已然淚目，此刻邁步上前，跪拜在祖父的棺材面前。張桐情緒同父親一樣無法抑制的湧出，同樣邁出一步，跪拜而下。

「不孝孫，張桐，送別祖父。

「好！來了就好！起來吧。「

出言的是一個人中有著兩撇鬍子的老者，走了出來。老者出來，張明遠稍微收斂了情緒，對著棺材磕完頭，站了起來。

張桐隨自己的父親起身，這時才好好將大廳內的人看了清楚。

自己兒時見過的很多人都來了，甚至還出現了很多從未見過的面孔。

「三叔？「張桐父親，一聲三叔，話語里飽含了深意。

叫三叔的老者滿頭白髮，一臉滄桑。看到張明遠的樣子，搖了搖頭，面帶苦澀。

「一言難盡，你以後就明白了。「

「這是，桐桐？「老者面色感概，驚嘆。

「還不快叫三爺爺？「

「三爺爺，你好。「聽得張桐謙虛恭敬的尊稱。三叔露出滿意的神色。

「多年未見，你已經這麼大了？

看到三叔親切的樣子，張桐蒼白的臉露出些許溫和的笑容。

但卻見三爺爺的眉頭反而緊了起來，看向張桐父親。

「現在是特殊時期，你父親臨走前，預料到了很多事，做出了安排，交代我必須將家主之位親手交到你手中！

三叔語氣裡帶著不可抗拒之感，卻夾雜著不解。

張桐父親和張桐皺起眉頭。這種事情，他們聞所未聞。

」就連我也不知道，為何一定要求在此時此地交給你，在他的靈堂和棺材面前！他的話，我不敢怠慢。家族十八位長老早早等在這裡等待就是為了這事。「見兩人表情，三叔繼續解釋。

張明遠看向眾位長老尋求答案。

眾位長老，點了點頭。認可了三叔的話。

「究竟是什麼事情，需要如此迅速的交接？」張明遠皺眉道。

大廳之內的所有人心裡都意識到，事情的特殊，可誰也拿不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靜悄悄的！

「等你成為家主，自然會知道一切。」

三叔打斷了這種大廳內的沉默，輕輕招手，便拿出一個巨大的捲軸。

張桐不是第一次看這巨大的捲軸，這個捲軸是張家至高無上的家族重寶——宗卷。所謂宗卷就是將整個家族之人的氣運聯繫在一起的族系譜，乃是一族的重器。只有族長可持有。

「張家第十六代家主，張初三，傳上代家主張言遺命，任命張明遠為家族第十八代家主，有違者，共誅之。「

三叔的話剛落，巨大的捲軸頂部，那個張言，以及旁邊的張初三，的字慢慢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張明遠的猩紅的名字。

父親逼出一滴精血，滴在自己的名字之上。整個宗卷，發出極細微的震顫，彷彿在抗拒一般。但是很快這種變化便消失。

家族宗卷非常大，張明遠接過捲軸，宗卷之上，少族長那一欄，緩緩浮現張桐兩個字。

「且慢。「長老之中走出一個長老。此人張桐認識，乃是張家實力極為高強的張岳長老。他來自張家的分支，因為實力成了張家的十八位長老之一。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此刻站出來不知道要做什麼。

「明遠~「似乎是習慣，岳長老剛開口直稱父親明遠，而後才匆匆改口。」家主，選定少族長一事請緩一緩！」

張明遠眉頭一皺。看向開口的長老，等待他的解釋。

」多謝家主。「長老輕輕點頭。

」恕老朽直言，張桐雖然曾經天姿無雙卻終究失去了天賦，如今的張家形勢不同往日，張家需要一個強者帶領走出困境，張桐已不符合這個資格。「

」少族長一位須重新挑選！「於此同時，另一個極為強大的長老也站了出來。剩下的眾位長老也像商量好了的一樣點頭附和。

這一幕令得，張明遠變得難堪，神色之間逐漸被慍色代替。

」三叔以為呢？「張明遠說。

」明遠，桐桐這孩子的確不再適合繼承張家少族長之位。經長老們商議，少族長之位將通過十八位長老來共同選擇。「三叔，沉吟后直言道。

聽到這話，張桐心中一沉，心中對三叔的好意一散而空。

別人傷害自己張桐可以不在乎，唯獨父親。父親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不該受如此羞辱。

每一位少族長都是族長的子嗣，這是張家的慣例傳統。如何能單單在父親這裡變得不一樣？對於父親來說這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父親一直是一個要強的人，長老們的尖銳態度，令自己和父親的臉面如何擱置？張桐甚至看到父親隱忍的拳頭青筋鼓起。

」我多年不在家，莫非你們已經忘記了什麼？「

「轟~」

整個張家瞬間被一股無法言明的氣勢所籠罩，恐怖的威視，令人震駭得眼皮直跳。

整個大殿之人，無一不面色驚慌，惶恐。

張家所有人都為這股力量感到心悸。所有人都知曉，面前的新家主怒了。

「撲通~」有人忍受不住，跪了下去。

「家主息怒，家主勿怪，我們也是為了張家考慮。少主之位關乎張家的未來，不由得我們不慎重。「幾位實力不弱的長老，額頭擠滿了汗珠。

張明遠臉色不悅，但終究是停下來。而且少主那一欄張桐二字，還未徹底形成又緩緩消失。

幾位長老暗呼了口氣，臉色稍緩。

張明遠負手背對著所有人，探不清他的態度，各位長老，深感不安。

長老也怕惹怒家主。於是到道

「我們也並非針對張桐，只是形勢所逼，不得不如此，望家主見諒。出於為家族考慮，除非張桐能夠在十七歲之前達到納靈九階，否則這件事絕不能緩和。」

張明遠眉頭緊皺。他單指滑過巨大的漆黑棺材，

」事情必須如此么？「

「桐桐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他失去了天賦和修為，如今修行極為困難。現在只有納靈三階。每提高一階都非常難，更別說，一年之內提高到納靈九階。「

張明遠突然轉過身來，在大廳之內走了一圈。將每一位長老都冷冷的審視了一遍。

長老們不敢與張明遠對視。張明遠似乎要再次發怒。

就在這時，三叔在張桐父親耳邊耳語。聽完之後，他回頭看向身後的棺材，神色變換，張明遠整個人彷彿明悟到了什麼，又似乎在經歷極其困難的思想爭鬥。

最終他臉色幫幫看向張桐。

「桐桐？」張明遠眼中閃過不忍。

張桐臉色一變，眸光微微一暗，即便他事先早已預料到了今天發生的事的結果。可是，當這一刻真的降臨，他的心也亂了。

失落於父親的妥協，也驚於將父親態度改變的消息。一時間，心中無比複雜。

而這一幕，在其他人看來，卻更像，三叔拿捏到了張明遠的命脈。三言兩語令得現任家主改變態度。

心中對張桐的態度也發生心態上的微妙變化。

「真是有趣，曾經的天才，連少族長的繼承權都沒有，真是可笑啊。」

大殿之中傳出刺耳的笑聲。這是張家大伯的嫡子，張澤。他和張桐一樣是張家嫡系。

張桐深深的看著張澤。

「放肆，這裡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小輩說話？」張明遠冷冷地看著張澤。

三叔將張澤擋在背後，張澤站在三叔身後臉色極為難看。

張明遠死死地盯著張澤，彷彿不收拾張澤一頓，絕不會罷休。

但三叔，絲毫不讓的擋在張澤面前。

」明遠，你冷靜點，別忘記你現在是族長！「三叔道。

「父親！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麼便由我自己來解決吧。」

張明遠看著張桐朝自己深深一拜，眼裡的哀痛之色愈濃。

最終他點了點頭。

張桐拜過父親，繼而看向諸位長老和大廳內的所有人。

這裡的人紛紛投來不屑的目光。

但礙於張明遠，卻又不得不看著張桐在大殿內巡視。

「我只有三個問題，還望長老們能夠給我解答。張桐，掃視大殿。看著眾位長老。

「諸位長老都是見證我成長的長輩。在我天賦尚在之時便視之為珍寶，眾星拱月，待我失去天賦，便避之不及，推得越遠越好。這難道是家族教給你們的處世之道么？

「你，放肆。」

」各位長老，家族繼承，究竟是血脈重要還是天賦實力重要？若是實力為何不去尋一個外姓強人來當家主？「

」長老只看到了我五年前困境，卻沒有看到我前十二年的輝煌，沒有看到我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的變化，如何可以武斷的斷定我未來？「

」哼~笑話，就憑你，還想活到一百歲？「

」難道長老們豈非不知曉這世界存在著超越想象的事么？「

」你們從傳言中知曉我失去天賜的天賦的消息，可你們何曾親自確定過？天賜的天賦真的如紙糊的是那麼消失的么？

「我的長老們，睜大你們的眼睛吧，有一天，我會親自用實力證明你們的偏見是何等荒謬！」

張桐神色無比堅定，彷彿一切本該如此。眸子里閃過一股強大的決心和自信。

大殿之中，一時之間，竟然還影響了其他張家的青年，讓人內心顫動。

即便是方才嘲笑張桐的張澤，也被張桐此刻的氣勢鎮住。

眾位長老，見張桐如此自信，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張桐的底細。難道他天賦還可以恢復？

「那麼你恢復天賦實力了？」一個長老問道。

張桐搖了搖頭。

他頓時覺得被耍了，臉色漸冷。

」哼~滿口胡言亂語，豈有此理，真當我們是好糊弄的么。根基損毀，天賦破碎，縱然你說破天，也不會於事實有所改變。你的話就像鏡花水月，虛華不實，縱然你再辯解也無法改變事實

「年輕人有好勝爭鬥之心是好的，可是也要量力而行，搞清楚自己擁有多少實力。不要連自己是怎樣貨色都搞不清，誤人誤己！」

「若你達到納靈九階，一切都好商量，從此，我們便不再談另擇他人之事。否則，誰也無法改變事實。「

「張桐自知，一切的言語都是徒勞，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吧。納靈九階么，一年後我會親自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好一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兒，該當如此！」張明遠豪邁道。

「對不起，父親，給您丟臉了。」

「傻孩子，你是怎樣的人我還不了解么，我只是擔心苦了你，你可知道，一旦到不了納靈九階，意味著什麼？」

「離開主家，從此淪為旁支。「張桐一字一句的道。

」不論結果如何，你永遠都是我最驕傲的兒子，我永遠都是你的大樹！永遠都不要為難你自己。」張明遠當著整個大殿之人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