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覺醒

「阿雲雷！」炤氏夫人在上面喊到，隨後提著長裙踩著樓梯下來。

「姆媽還擔心你不會來，快上去吧。」

「嗯。」

兩個人來到高台上。這裡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大君，薩相以及其他一些貴族。

大君是一位四十來歲中年人，他身材魁梧，雄壯的身軀如同一頭熊，飽滿的肌肉隱藏在精緻的皮衣下面，赤紅色的雙瞳看著前方。

薩相叫做阿格，是阿雲雷的舅舅，面容有些滄桑，一雙眼睛如同九幽之泉一樣深邃，脖子上掛著的獸骨不時輕輕發出聲響，這是他親手斬殺狼妖做成的。他的妹妹在生阿雲雷時去世了。

阿雲雷有些意外，自己的父親竟然來了。因為在他印象中父子倆相見並不是很多，每次見面也只是簡單說幾句話就結束了。阿雲雷每次有很多話想和父親說，可到嘴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從父親眼中感受到很濃重的悲傷，悲傷到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聽姆媽講自己的母親是父親最愛的人，可自己的到來卻奪走了母親的生命，也許這就是父親悲傷的原因吧。

還有舅舅每次見到他也總是冷冰冰的看著自己，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其他貴族更不用說了，除了一句問候外再也沒有了。

旁邊還有些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也是來覺醒的，他們臉上很興奮，對周圍一切更是好奇。

阿雲雷走上前，「父親。」他喊道。

「嗯。」大君輕輕點點頭，「你站在那邊和他們排成一隊，儀式就要開始了，對於我們犬戎族來說這是最重要的大事，只有完成這件事情，才能算是真正的犬戎族。」

阿雲雷乖乖站在隊伍後面，前面一位小孩似乎很害怕，捅了捅他前面的人，「你到我後面去，快點。」

「不要，誰想和他一塊兒？」

「你！」

阿雲雷聽到他們的對話，頭輕輕地低下來，身子向後退了幾步，那兩位小孩察覺到，才沒有再爭吵下去。

不過旁邊幾位貴族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他們顯然是孩子的長輩，低聲喝道：「吵什麼吵？沒看到大君和薩相在這裡嗎？等等回去裡面有你們好受的。」

氣氛一下子嘈雜起來，薩相阿格忍不住說：「聖朱之地怎麼能這麼沒有規矩，方林氏，月琳氏你們注意點！」

「是，是。」兩位貴族連忙點頭哈腰，他們不敢與位高權重的薩相爭吵，這才將這場風波給停息下來。

「時辰差不多到了吧？」大君問道。

「嗯。」阿格望天，「可以開始了，注意了，各位犬戎子孫們，你們等等按照順序來，站到這中間，地上的陣法會啟動，可能會有點痛。但我們犬戎族孩子是不會怕這一點痛的，忍一會兒就好了。現在由前面的葉方氏的小孩開始吧。」

一位略顯肥胖的小孩站了出來，他臉上的眉毛如燕尾一樣翹起，昂然的站在中間的法陣上，四處張望著，在他的腳下，古老而又神秘的紋路亮起，純白無瑕的光衝天而起，把他的身形包裹在裡面。

小孩子們瞪大眼睛看著，沒有人說話。不一會兒裡面傳來幾聲慘叫聲，就像冬天宰殺那些肥得流油的綿羊，他們臨死前的叫聲一樣。

一些小孩子聽到那慘叫聲，臉色開始不對勁起來畏畏縮縮地縮在家人後面。阿雲雷也是一樣，小手緊緊握在一起，緊張地搓著。

炤氏夫人連忙拍拍他的後背，安慰他不要害怕。

大君看著這個場景說道：「我們犬戎族沒有其他種族的靈脈，修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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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靈術，但我們擁有體脈，這才是我們犬戎族在這世界立命的根本。區區一點疼痛算得了什麼？將來上了戰場，刀，劍羽箭，術法比這更痛更致命，但你的敵人會因為這樣而不去殺你嗎？他們不會！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切。如果連這點痛都忍不了的話，那麼你們也不用當犬戎子民了。」

孩子們聽到大君的話，慚愧地低下頭下，不過很快，他們又重新抬起頭來，眼神充滿著鬥志。

阿雲雷也一樣，他感到自己內心猶如烈火在燃燒，只要堅持下去，忍受一時的痛苦，自己就可以擁有守護西戎的力量。

光柱裡面的慘叫聲也慢慢停息下來，很快光柱消失，方林氏的小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的上半身衣服已經化成碎片落在地上，但是身體的皮膚下面卻有了驚人的變化。一根又一根紅色的筋脈浮現，強烈地搏動著，旺盛的血氣不斷傳送全身，就像古老的魔神身上的紋路。

不過很快那些紅脈消失，只有背後的脊柱隱隱有紅光浮現。

大君讚賞道：「不錯，不錯，竟是個紅脈，看來體質相當不錯，方林氏的小孩嗎？我期待十年之後你在戰場的表現。」

小孩的父親方林月把他從地上扶起，臉上得意的神色揚起，幾乎壓不下去的嘴角高高掛起，「好小子，不枉費我給你吃了這麼多好東西，真長臉。」

周圍幾位貴族的臉色也是相當羨慕，犬戎族尚武，擁有強大的體脈，意味著擁有強大的武力。這對於他們來說是，這是一個榮耀。

犬戎的體脈分為四種，最高級別的是紫脈，其次是紅脈。再接下來是黃脈，最後則是白脈。

每個體脈所能帶來的力量都不同，紅脈最多可以帶來一拳擊破巨石的力量，而傳說中的紫脈據說可以開山，當然這個從來沒有人見過。

「下一位。」薩相阿格並不在意這些，主持儀式這麼多年，除了紫脈以外的體脈他都見過，紅脈雖然稀有，但也不是那麼讓人震驚。

不過接下來的猛躍氏的孩子，他的體脈就很一般，黃光極其微弱，就像快要熄滅的火種一樣。

他的父親氣的不行，把他拖下來狠狠打了一下頭。不過他的這番行為也改變不了什麼，實際上他自己也是這樣的體脈，甚至更不如他的兒子。

陸續的幾個孩子並不出彩，大君臉色也有些失望，畢竟這關係到下一代犬戎族的戰鬥力，如果全國各地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體質，那麼西戎未來的二十年可是相當的危險。

「阿雲雷。」冰冷的聲音響起，「該你了。」

「嗯。」阿雲雷點了點頭，走到法陣中間，很快光芒升起，把他的身形吞沒了。晁氏夫人低下頭來，默默為他祈禱著。

裡面，阿雲雷感覺到自己身處在一片冰涼的白色世界，但馬上，一股火熱從四面八方襲來，從身體皮膚鑽進體內，全身上下好像被火點著一樣。

但他強忍著不喊出來，不想自己在父親面前丟了印象，只要忍耐一會就好了，他心裡想著。

但就在此時，白色世界突然劇烈的激蕩起來，如同平靜的海面捲起狂風，滔天的駭浪不斷襲來。

原本的白光慢慢變成黑光，大量黑色的光點如同附骨之蛆一樣湧上來，無孔不入地鑽進體內。

阿雲雷呆站在地上，不知如何躲避也躲避不了，而那黑色光點進入體內，就像那發狂的野牛橫衝直撞，不斷攻擊著他的內臟，渾身的氣血在激烈地波動著，阿雲雷再也忍受不住，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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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白色光柱此刻變成黑色的光柱，煞氣四溢，散發著讓人恐懼的氣息，隱隱有一種下跪的感覺，就好像魔王的子民跪地崇拜他們的王一樣。周圍的人面色駭然，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光柱。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炤氏夫人心急如焚，邁開腳步想要衝進去，卻被一旁的薩相阿格拉住，他面色凝重，神情緊張，喝道「你忘了嗎？儀式進行時，誰也進不去！」

「可是。」炤氏夫人喊道，「阿雲雷叫得這麼慘，光柱又不對勁，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快點去救他啊！」

大君也按捺不住，「這...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我們進不去，只能站在這裡等待儀式結束。」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這孩子到底是做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事情找上他？聽到他的叫聲我心裡很難受。」

「大君，我也難受，可沒有辦法，只能等下去。阿雲雷背負著九極之境的命運，他是不會輕易死掉的。」

「有時候想想我都覺得對這孩子很愧疚。」大君嘆了口氣，「眼下只希望青馬天神在上，保佑阿雲雷吧。」

「希望吧。」

....

光柱裡面，阿雲雷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不知是因為麻木還是那痛感消失了，他勉強睜開眼睛，但光柱還沒有消散，漫天的黑點還在飄散，恍惚中他好像看到那些黑點彙集在一起，形成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朝著自己走來。

阿雲雷內心湧起不安，想要驅趕他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身影慢慢走了過來，而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最後徹底變成黑暗。

外面的光柱轟然破碎，化為光點落下，而阿雲雷躺在地上，陷入昏迷，身上的鮮血不住流下來。

「阿雲雷！」大君三人幾乎連忙上前查看。

「怎麼會這樣！」炤氏夫人悲痛道。

大君道：「快快把三王子送出去，讓醫師檢查！」

一隊士兵連忙駕著馬車趕來，停在了下邊。

阿格握住阿雲雷子的手，「還好，脈搏還在，呼吸也還算平穩。只是為什麼會受到這麼重的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很快他的臉色一變，好像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一樣，震驚地說道：「阿雲雷他，沒有覺醒出體脈！」

「什麼？！」在場的眾人驚呼。

沒有覺醒出體脈，這在西戎歷史中好像從來沒有過，沒有體脈，犬戎也就和寧朝那些普通人一樣弱小，甚至比他們還要不如。

「阿格，真的沒有出錯嗎？」大君抱著阿雲雷問道。

「我沒有感受到體脈一絲的存在，這...現在還是等醫師看完再說吧。」

「嗯。」他把昏迷的阿雲雷送上馬車，自已親自駕車前往宮中。

車內，炤氏夫人抱著阿雲雷，絲毫沒有在意那些污血染上自己精緻的長裙。她的眼淚不住流下，順著臉角流下來，滴在了阿雲雷清秀的臉上。

她看著那小臉，憐惜地把那些抱滴在阿雲雷臉上的眼淚抹掉，「為什麼？為什麼？阿雲雷做錯了什麼？」

阿格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但實際上，他心裡也沒底，只能茫然地看著，猛地，他忽然想到，西戎歷史上好像也有一位人也是沒有體脈。他便是西戎最早的大君，是他把散亂的西戎們聚在一起，成為了真正的民族國家。但那個年代，距離現在太過久遠，遠到誰也說不清真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