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厲沉修坐在了床榻邊,借著外頭昏暗的光影看著床上熟睡中的郁之寧,輕薄的毯子覆蓋在郁之寧的身上,將她襯得愈發嬌小。
看了半響,他垂眸笑了下,抬手想摸摸郁之寧,結果伸過去即將觸到時,又將手縮了回去。
隨後俯下身,在郁之寧白凈的額間印了一個輕柔的吻。
親完后,厲沉修便站起身,腳步輕盈的走到了外室,輕輕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而內室中,躺在床榻上熟睡中的郁之寧,在厲沉修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
她若有所思的轉過頭,看著被闔上的房門。
許是被厲沉修影響到了,這些時日厲沉修不在,她沒有一日是是睡得安穩的。
所以,其實從厲沉修在外頭輕聲詢問楠雨時,她便已經醒了,或許是因為隔了許多日沒見,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厲沉修,索性便閉眼裝睡。
而不知為何,郁之寧覺得方才的厲沉修與往日不同……
她思索了片刻后,緩緩坐起了身,下了床榻,尋了件衣衫穿上,便推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的楠雨被這推門的動靜嚇了一跳:「小姐,你怎的起來了。」
「無事。」郁之寧看了眼四周,開口道:「瞧見王爺去哪了嗎?」
「像是朝石亭那邊去了。」楠雨從一邊的小侍女手上,拿過一盞宮燈,笑著問:「小姐可是要去尋王爺?」
郁之寧拿過宮燈,拍了拍楠雨的頭,嗔怪道:「你這小丫頭一點都不穩重,快下去歇息吧,不必跟著。」
「是。」
夏日的夜裡沒有白日時的燥熱,夜風微涼。斂軒殿內的卵石小徑旁,隔一段路便留了盞宮燈。
郁之寧循著小徑,走到了石亭處。
石亭的檐下掛著兩盞燈籠,被風吹得搖曳,亭中的厲沉修一襲月白衣衫,此刻正坐在石桌旁,獨自飲酒。
郁之寧提著裙擺,一步一步踏上了石階,許是厲沉修聽到了腳步聲,還沒等她踏上石亭,厲沉修便已經她面前,一把將自己身上的衣衫,披在了郁之寧身上:
「怎麼起來了?夜裡涼,莫要受了風寒。」
郁之寧攏了攏披在肩頭的衣衫,找了一個借口,道:「睡了一會便睡不著,索性起來走走。」
「你呢?為何獨自一人在此處?」
厲沉修牽著她走到了石桌旁坐下,解釋道:「這些時日事情繁多,回來后也睡不著,不想擾得你睡不安穩,便出來了。」
言罷,石亭內沉默許久,四周唯有風聲與蟲鳴的聲響。
半響,厲沉修抬頭望向了亭外,開口道:「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醫說,只怕撐不過這個秋季。」
「便沒有其他救治的辦法了嗎?」
厲沉修搖了搖頭:「父皇龍體虧損太過,只能用湯藥吊著,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
說著,厲沉修從石桌上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低垂著眉眼道:
「這幾日在宮中父皇同我說了許多從前的事,也提到了我母妃。」
郁之寧愣了一下:「提起了蕭妃娘娘?」
「嗯,其實想起從前,我是怨過他的,從我母妃逝世那時起,我便怨恨他,也怨我自己。我太弱了,才保護不了母妃。」
「後來,入了朝堂之上,才明白許多事情並不如表面看的那般透徹,有許多身不由己。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便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