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莊園
貝里尼的話一如既往的真誠而又誠懇，他一向是個話很少的人，所以李維明白，他這番話，應該有一半是真的。
他遞給貝里尼一支自己買的「工匠」牌劣質煙，貝里尼抽了一口，嗆得咳嗽起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維，李維看著高坡上側著身似乎正在跟琳恩說什麼的雪莉，道:「安東尼奧，你能放過雪莉嗎？」
貝里尼笑了，正要說話，就看到山坡上又出現一個人影，是按照約定來給李維送東西的格倫威爾·卡斯蒂摩爾。
他沒有再吸手裡的煙，就那麼拿著道:「馬克，雪莉心裡喜歡你，這麼多年從未變過，但是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對你那麼冷酷？」
「因為她知道，你和她是不一樣的。她神恩節假期跟那個弗朗克男爵去度假，為什麼？因為弗朗克的哥哥是煤氣公司的董事，也是雪莉的弟弟的頂頭上司，她要照顧弟弟，只能答應對方的邀請。」
「這才是我們普通人的生活，馬克，我並沒有控制雪莉，我們只是脾性相投，抱團取暖，所以，你說的放過她，要我怎麼做？」
格倫威爾看到李維，向他招了招手，李維向她走去，貝里尼嘆了口氣，道:「法瑞爾沒有瘋？」
李維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道:「那支煙並不好抽，對吧？」
貝里尼有些明悟，李維繼續道:「可我偏偏就是喜歡。」
貝里尼帶著人走了，自始至終，李維和雪莉都沒有看對方一眼，琳恩奇怪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貝里尼這個人，就像他的外號『騎士』一樣，把自己藏在厚厚的盔甲里，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格倫威爾議員，你怎麼親自來了？」
格倫威爾換了一身灰色帶花邊的長裙，她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道:「你的效率讓人滿意，原本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說服那些老傢伙，但是聽說了中午的事，他們比我還要急切。」
「只是一些碼頭區的幫派份子，格倫威爾議員，有這麼誇張嗎？」
格倫威爾笑笑，道:「是啊，但是科瑞普的超凡者為什麼沒有出現？終焉之地那些噁心的使徒，也沒有露面，馬克，你的能力讓他們非常滿意。」
「法瑞爾警探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我私人可以提供幫助。」
琳恩『哼』了一聲，道:「格倫威爾，這件事就不勞駕你了，我會解決。」
李維擺了擺手，道:「你來的正好，跟我一起去見見法瑞爾，我覺得這個人很有問題。」
格倫威爾在得知李維跟科瑞普衝突的消息后，就拿到了暗探傳回的詳細情報，法瑞爾是當初調查少女失蹤案的七名警探中唯一活著的人，但當時以及後來，有不同勢力用了各種辦法，都沒法治療他的瘋癲，因此沒人知道那其餘六名警探的死因。
那六個人，至今仍不知下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件事在艾維警界並不算秘密，所以格倫威爾奇怪的問道:「他有什麼問題？」
李維邊走邊道:「當時七名警探一定是查到了什麼，雖然矛頭指向終焉之地，但終歸沒有證據，這位法瑞爾是唯一倖存者，我感到奇怪的是，以終焉之地的作風，就算他瘋了，也不可能讓他活著。」
「他的問題有兩點，第一是為什麼沒死？第二是今天我們去找他，發現科瑞普的人正在逼迫他，顯然是懷疑他裝瘋，他到底知道什麼？」
法瑞爾和他太太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吃過了午飯，他們一個坐在桌子前，一個站在窗邊，李維帶著格倫威爾和琳恩進來時，法瑞爾太太看到李維，輕輕鞠躬道:「馬克先生，謝謝你。」
她是個書卷氣很濃的女性，雖然眉宇間滿是仇怨，仍然顯得彬彬有禮，李維還禮道:「法瑞爾太太，沒什麼可感謝的，嚴格的說，正是我們這些人的失職，才給法瑞爾和你帶來了痛苦，請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讓善惡有報。」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法瑞爾，見他完全無動於衷，依然坐在桌子前念念有詞，不由有些怒意，道:「法瑞爾，這位是琳恩·克萊爾，這位是格倫威爾·卡斯蒂摩爾，我不管你到底遇到了什麼，在害怕什麼，事已至此，還要這麼苟且偷生下去嗎？」
「男人到了沒有路走的時候，難道不該拚命？」
法瑞爾的眼中終於有了焦距，他看了看三人，忽然發瘋一樣抽自己的耳光，他打的非常狠，沒幾下臉頰就腫了起來。
李維更是惱怒，道:「回答我，你到底知道什麼？我替你復仇！」
法瑞爾又扇了自己一下，道:「替我殺了羅恩，我就告訴你一切。」
「……」
「科瑞普弗里曼大區持戈者？」
法瑞爾抬起頭，道:「殺了他，就是他殺了伍德他們。」
「他已經死了，就是剛才救你的那位加文先生殺的，頭幾乎被切下來，絕對無法復生。」
法瑞爾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遲疑著，格倫威爾插嘴道:「我以卡斯蒂摩爾家族的名譽保證，馬克先生所言為真。」
琳恩皺了皺眉，道:「我也可以用克萊爾家族的名譽起誓，法瑞爾先生，羅恩真的已經死了。」
法瑞爾激動的站了起來，道:「謝謝你，馬克，謝謝你……嗚嗚……」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半晌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那些失蹤少女的事？她們死了，都死了！」
「給我一支煙！」
「那是1736年10月，當時我們7個被召集起來調查這個案子，但實際上我們接手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王國的情況你們這些大人物比我更清楚，大量失去土地的農民，科瑞普那邊的難民，這些年不斷的湧入城市，艾維至少有超過20萬乞討者。」
「所以這個案子一開始在我們看來非常荒誕，37名少女失蹤，聽上去聳人聽聞，但實際上呢？就在今天，你們去艾維城的貧民窟調查，恐怕也絕不止37名女性下落不明。」
「不管是邪教還是某些特殊組織，他們根本不缺這點人口，沒有理由對平民女孩下手，當時我們的頭伍德先生就判斷，這三十七名平民少女，必然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共同點，所以才會失蹤。」
「經過調查，我們發現她們果然都屬於那個神祇陷入沉寂的教會——純白花園。」
「但沒有用，我們依然找不到別的線索，在調查中，伍德先生驚訝的發現他在教會學校讀書的妹妹，竟然也是純白花園的信徒。」
「伍德和他妹妹從小相依為命，感情很好，所以就將這個案件告訴了她，讓她留意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接觸純白花園的信徒。」
「這麼危險的事，伍德竟然交給自己的妹妹？」李維覺得有問題，問道。
「伍德的妹妹是一個天選者，當然，不是那種很強力的能力，她可以設定一個目標，然後在一定距離，可以跟對方進行心靈溝通。而且，她和設定的目標之間還能互相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當時我們都認為，只是讓小露西悄悄留意一下奇怪的人，不許她接觸調查，不會有什麼危險，萬萬沒想到……」
「露西那段時間交往了一個男友，她已經十八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對方是個小商人，年紀不大，薄有家資，長得非常精神，伍德見過兩次，也就沒有反對。」
「結果有天晚上，我們正在討論案情，伍德忽然收到他妹妹的心靈通話，向他求救，她應該很快就失去了意識，所以只來得及傳出『哥哥，救我！強尼是你們要找的人』這麼一句簡短的話語，就沒了消息。」
「強尼就是她男友，伍德當時非常冷靜，他告訴我們，他因為不放心，曾經暗中調查過強尼，發現他是終焉之地的約束者。」
「所以我們寫下了這唯一的線索，然後就在伍德的帶領下，依靠他妹妹的特殊能力，去救露西。」
「在路上……」他露出恐怖畏懼的表情，彷彿那晚的遭遇讓他至今心有餘悸，顫抖著狠狠吸了一口煙，才繼續道:「我們遇到了一群穿著黑袍，動作詭異的怪物的襲擊。」
「我們當時都有武器，這些怪物空有蠻力，但動作笨拙，行動緩慢，我們用轉輪手槍擊退了它們，然後，羅恩就出現了……」
「我是唯一結了婚的人，當時伍德讓我先走，並且告訴我，他能感應到，他妹妹就在城北郊，那個位置他去過，是一處不起眼的莊園。」
「斯坦福德莊園。」
「我逃得性命，但也受了重傷，在醫院我蘇醒的時候，聽到看護我的兩名同僚正在對話，他們想要殺死我，又懷疑我知道那個莊園的位置，他們也是科瑞普的人。」
「所以你就裝瘋？但如果終焉之地真的懷疑你，法瑞爾先生，你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告訴我們真相，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法瑞爾沒想到李維竟然直接揭穿了他的謊言，有些苦澀的道:「其實我沒有隱瞞什麼，馬克，是因為露西。」
「那兩名看護我的警察說，露西逃走了，她似乎帶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終焉之地一定要抓住她，他們不殺我，是因為想從我這裡得到露西的下落，他們覺得露西一定會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