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馬失前蹄(1)
聊至半酣,姜子牙見歡喜佛隻字不提讓自己相助一事,只是一個勁地向自己高談闊論著他所悟之道。
姜子牙見兩人如此空談,實在是浪費了那大好時光。
於是,他再次問歡喜佛:「佛爺,此刻時候已是不早了。你今日邀請老朽過來,莫非是要向老朽宣法佈道?」
正在侃侃而談著的歡喜佛,被姜子牙這一頓打斷,先是一愣,隨即面帶尷尬地停了下來。
姜子牙見他默不作聲,問:「你說有一事相求,為何到了此時,還不向老朽說明,莫非佛爺是有難言之隱?」
「抑或是你擔心老朽出爾反爾,不肯助你一臂之力?這你大可放心,老朽此刻喝了你這般多茶水,若是不幫你這個忙,怕是會白白地糟蹋了你這一番盛情!」
姜子牙看了看歡喜佛,怕他有所顧慮,因而再補充了一句。
歡喜佛聞言,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一陣「啪啪」聲過後,就見一名少女雙手捧著一條長棍走了進來。
姜子牙看向少女手上那長棍,不禁心中驚呼著:「那不正是自己的綠玉蠶絲神針魚竿嗎?」
見歡喜佛並不言明需要自己幫他什麼忙,反而是將自己的魚竿拿了過來,姜子牙一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詫異地看向歡喜佛。
歡喜佛見他一臉訝異的神色,笑道:「姜丞相,此刻我拿著這魚竿,既不能釣魚,又不能如農戶那般攆鴨子,留在我這,此不是白白糟蹋了這好東西?與其這樣,不如物歸原主!」
言畢,他看向那少女,吩咐道:「還不將魚竿呈上來?」
那少女得令,急忙雙手捧著那魚竿,走至姜子牙跟前。
姜子牙看了看歡喜佛,一時間猜不透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此刻見他主動將魚竿歸還給自己,也懶得去揣測他的心思。
只見他從少女手中接過了魚竿,接著認真地查看了一下,見那魚竿依然是通體剔透晶瑩,完整無缺,他才放心地收好。
待收好了魚竿之後,只聽得姜子牙笑盈盈地看向歡喜佛,笑道:「你這佛爺,有話又不直說,此刻將這魚竿歸還給老朽,難道你不怕老朽拿回了魚竿,此刻就逃之夭夭?」
歡喜佛不以為然地說道:「若你姜丞相真的要逃跑,誰又能阻擋得了你?」
姜子牙聞言,看了看眼前的黃姑娘,和那名給自己送魚竿過來的少女,冷哼了一聲。
但聽得他如是道:「誰不知你這歡喜谷裡面機關重重,到處都布滿了結界?老朽怕還沒走出你這歪門邪道,反倒喪命於你谷中這些機關之下了!」
話方說完,姜子牙自覺失言,忙拈起了茶杯,掩飾自己心中對歡喜佛奴隸少女的厭惡。
可這一切卻被歡喜佛看著眼裡。
「姜丞相,你也無需過謙。雖說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你我俱是按著自己的形式,將這萬民從那無邊苦海之中拯救出來,使民歡喜,使民快樂。」
「雖然我這歡喜門在你們眼中不討喜,被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討伐驅逐。可我門中弟子,又有幾人危害過蒼生了?」
「依在下愚見,在下反倒是見過不少滿嘴仁義道德的所謂正道人士,幹了不少見不得人之事。」
歡喜佛聽罷姜子牙所言,心下似乎有著無盡委屈,不斷為自己辯白道。
姜子牙見他這般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不禁搖了搖頭,嘆道:「也罷!今番你邀老朽過來說是有要事相求,
你若是再不說的話,老朽走了!」
「老朽此刻還有要務在身,這些天在歡喜谷耽擱了數日,也是時候得離開了!」
言罷,他便整理了下衣裳,隨後準備起身告辭。
歡喜佛見姜子牙要離開,心知若是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於是,歡喜佛急忙說道:「姜丞相,你要離開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且聽我向你說完了再走也不遲!」
隨即,他又吩咐黃姑娘,給姜子牙添茶水。
黃姑娘聽了,便將茶壺中那泡些過了的茶葉倒掉,隨即換上了一抹新茶葉,又重新沏了一壺新茶,將姜子牙的空茶杯斟滿。
姜子牙見狀,又坐了下來,道:「說罷!」
歡喜佛見姜子牙又坐了下來,生怕若是再不說的話,說不定他真的走了。
於是,他便將自己所求之事,如此這般向姜子牙說了一遍。
但見姜子牙起先是眉頭微蹙,隨後便是邊聽邊點頭。
待歡喜佛將所託之事說了之後,姜子牙笑道:「老朽還道是何事!原來是此事啊!佛爺你且放寬心,此事老朽儘力助你一把。!」
歡喜佛聞言,心中既激動又興奮,連忙道謝著:「那我就先在此以茶代酒,謝過姜丞相了!」
「誒,不急著道謝,老朽也只不過是儘力而為罷了,至於能不能辦成,那隻能看造化了!」姜子牙正色道。
「不管此事結果如何,我定當重酬!」歡喜佛感激道。
姜子牙見了,笑道:「老朽如今孤身一人,也花不了幾個錢,吃不了幾粒米,就無需你什麼重酬了,老朽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
「哦?是何條件?」歡喜佛問道。
「這條件說來也是極易辦到,只要你這歡喜門的教主,平日里多約束下門下弟子,少干一些傷天害理之事,老朽也就不枉幫你這一場了!」姜子牙道。
「姜丞相的話,在下一定會銘記在心,時刻不敢忘懷,還請你放心!」歡喜佛笑嘻嘻道。
姜子牙看著他那如玉盤一般飽滿的笑容,道:「如此甚好!若是佛爺再無其它事情吩咐,老朽此刻就先行告退了!」
「行!那我們今日就先暢聊到此,到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度促膝長談!」歡喜佛笑道。
隨後,他急忙吩咐槐公公備了一輛馬車,準備親自送姜子牙回九幽洞。
姜子牙見了,笑道:「佛爺教中事務繁多,老朽就無需你送了。此刻也正好趁著這個時機,好好觀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歡喜佛聞言,面露難色,但想起自己有求於人,猶豫了片刻,隨後只能無奈答應了。
姜子牙也猜出了他的心思,捋須笑道:「佛爺,你且寬心了!老朽焉能不知這歡喜谷中女子甚眾?老朽這一路就與馬車中靜坐,絕不路面,免得壞了你歡喜谷的規矩!」
他沉吟片刻,隨後道:「你若是放心不過,就將老朽送到那牌坊處!」
歡喜佛見他如此善解人意,心中甚是感激。
於是,歡喜佛便和姜子牙同坐一輛馬車,將他送到了谷中的牌坊處之後,方才相互間道了聲別。
姜子牙辭別了歡喜佛之後,乘坐馬車,向著九幽洞迤邐行進著。
多日來,由於姜子牙一路上只顧著低頭趕路,不曾用心欣賞過這山間金色。此刻他見山路沿途之中,山光旖旎,水色佳美,一時間不覺醉心於此。
正當他陶醉在這山光水色之時,突然間只聽得一聲急促的長嘶聲,隨後馬車便不受控制地忽東忽西急速向前狂奔著。
姜子牙見勢不妙,急忙用手緊緊得抓住車廂內的橫木,問那趕車的少女:「姑娘,這馬怎麼了?緣何會突然間受到如此驚嚇?」
趕車少女此時亦是一臉的驚恐,她慌張答道:「回老先生,我也不知這馬怎麼了,它是突然間就像發瘋了一樣,不聽使喚地亂跑著!」
少女一邊說,一邊拼著命緊緊地拉扯著韁繩,欲要將那發瘋了的馬制服。
可是那馬此刻正在瘋狂狀態之中,又豈會如此輕易被這區區一個少女制服?
馬越奔越快,突然之間,馬車一陣劇烈的震動,直接將車廂內的姜子牙晃得差點摔了出去。
他急忙掀開車窗,向下看去,原來是車軲轆不小心撞上了路面上一塊凸出的岩石。
車軲轆撞上了岩石之後,懸空轉了幾圈,隨後便四分五裂開來。
姜子牙見狀,正欲施展輕身絕技,凌空飛起,將那馬車一把提起來,可是此時卻是來不及了。
那馬車在失去了一個車軲轆之後,瞬間就重心不穩,又因速度太快,車廂迅速向右邊那萬丈深淵方向甩了出去。
極速奔跑著的馬,被那重重的車廂這麼一帶,一個站立不穩,跟著被帶向了懸崖邊。
眼看這馬車就要連人帶馬,墜下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就在一瞬之間,正急速向著懸崖衝過去的馬車,卻不知道撞向了何物,竟然突然間停了下來。
姜子牙透過車窗向外一看,原來那馬車被懸崖邊上的一顆巨大的松樹給攔腰擋住了。
「幸虧那懸崖邊上向外生長著一顆巨大的松樹,若非那松樹將馬車穩穩地托在這半空之中,那馬車就要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了。」
趕車少女本以為會掉進那萬丈深淵之中,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此刻正一臉驚恐地呆在原處一動也不敢動。
姜子牙正想走出車廂,將趕車少女拉到懸崖邊上,可是卡在巨松樹榦上的馬車,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不斷地搖晃著。
「想來自己成秤砣了,若是自己動一次,那馬車就向少女那邊傾斜。看來此刻還是不動為好。」姜子牙自言自語著。
「哈哈!沒想到你這老頭這麼命大!如此一摔,竟然沒有摔下懸崖!看來你真是命不該絕啊!」
正當姜子牙喃喃自語之時,他身後傳來了槐公公那尖細的聲音。
「姜子牙!哼!姜丞相!你如此神機妙算,沒算到咱家在你這馬車上動了手腳吧?」
「槐公公!原來是你啊!」姜子牙朗聲道,因此刻他坐在馬車聲,生怕那馬車失去平衡墜入深淵,因而他不敢伸頭向後看去。
「不是咱家還會是誰?這歡喜谷之中,難道還有其他人像咱家那般對你恨之入骨?」槐公公陰笑道。
「若是你一個人,老朽不認為你膽敢背著你家佛爺干出這等事情來,你身後還有誰,不妨說出來,好讓老朽死個瞑目!」姜子牙厲聲道。
「哈哈!姜丞相果然是名不虛傳!」
但聽得一陣大笑從槐公公身後傳了過來,隨後只見一道紅色身影迅速閃到了懸崖一丈開外的地方。
此人不是彭祖又是何人?
姜子牙聞得彭祖聲音,怒斥道:「好你個彭祖,你竟然膽敢夥同槐公公,忤逆你師父,要至老朽於死地?」
「你如此欺師滅祖,有違天道,不怕未來死無葬身之地?」
彭祖笑道:「忤逆師父?在下正是擔心我那糊塗的師父將你放了出來,壞了我們歡喜門的大事!」
「何況這世間之人,皆道你姜子牙早已命赴黃泉,你此刻還留著這副殘軀苟活在人間,豈不是如那孤魂野鬼一般,是個不祥之物?」
「至於那天道,哼!此刻在下正是替天行道,將你這老而不死有違天道的怪物除去,不正是合那天道?」
言畢,他回過頭看向槐公公,道:「槐公公,此刻不動手更待何時?」
「少谷主,此事不急!如今這姜子牙,乃秋後之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咱家只需輕輕扔一個小石子過去,就能將那馬車給推下那萬丈深淵!」槐公公陰笑著道。
「哼!你這陰陽人,做事像足了我那糊塗的師父,做什麼事都是拖拖拉拉!萬一像上次那般,讓這老頭給跑了,那豈不是縱虎歸山?」彭祖怒喝道。
「少谷主,且稍安勿躁!老奴有幾句話要問這姜子牙。」槐公公不緩不急地說道。
「有什麼話趕緊問,別耽擱了我們的大事!」彭祖催促著。
槐公公點了點頭,並不言語,而是揮了揮手中的紫金槐拂塵,向那掛在松樹上的馬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