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中)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呼嘯而來。沉重的馬蹄彷彿要把大地震得支離破碎。說來也奇怪,這熙熙攘攘的人群,聽到這馬蹄聲好似得到了命令一般,都安靜下來。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赤驥,那是赤驥!」
這句話就像是投在了引線上的火星一樣,人群瞬間炸了鍋般地喊:「蕭震,是蕭震將軍!」人們像瘋魔了一般喊著蕭震的名字。這個名字在整個皇城乃至整個乾軒王朝都是響徹行雲。
六年前,潼沙關戰場。一個身高過兩米的男人,上身的衣衫已然破碎得不堪,古銅色鋼鐵般的肌肉,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想要掙脫衣衫布條的束縛。他的面頰上被血跡侵滿,不管是皮膚,還是衣服上,到處都是鮮血,有的已經變得干硬,而有的還在「滴滴答答」地流淌著。雖然男人已被鮮血染透,但,很難在他的身軀上找到一條傷口。
只見他右手握著一桿「血淋淋」的大鉞,而左手則是提著一顆面容驚駭的人首。男人呈半跪的姿態,緩慢地站起身,他身體的周遭披著混黑的鎧甲,仔細看去,那鎧甲並不是實體存在的,你依舊可以透過鎧甲看到他堅實的皮膚。這便是靈氣化鎧。
男人的胸甲上,是一隻狻猊;兜鍪上是一隻狴犴,這兩隻猛獸無不透露著霸道和凌厲。鎧甲上蔓延著血紅色的紋路,在這紋路的襯托下,兩隻獸首更多了幾分猙獰。
男人挺直身軀,嘴角一咧,笑著說道:「屠夏,這次你五國準備的不夠充分啊!還是說是你黎族馬不停蹄的趕來找死!你這十二魁首的命我就笑納了。」
這男人便是蕭震。
蕭震身前十米左右,跪著一名大漢,他也同樣滿身是血,但與蕭震不同的是,他從頭到腳傷得是體無完膚,尤其是他後背足有一米長的傷口,已經是血肉模糊,甚至看得見森森白骨。
他面色蒼白,那條斜貫整個面部的刀疤正扭曲的趴在那裡,從頭上流下的血和汗水混雜在一起。他緋紅色的靈鎧破碎得看不清全貌,就那樣跪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跪在蕭震面前。
這大漢便是屠夏。
「你以為殺了我,乾軒就能安寧了嗎!?」
「當然不會,不過消停個三五十年應該是夠了,息壤沾的血也不差你一個了!」
說著,蕭震便舉起大鉞,一個前沖,就要向著屠夏的頭頂砸去,這一擊勢大力沉,衝刺帶起的破空聲,發出陣陣嗡鳴。屠夏感受到了向他襲來的強悍的壓迫感,他明白自己命不久矣——這一擊怕是地煞造極強者,不死也要脫層皮。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鏜——」的一聲鳴響,一把寒光閃閃的環首刀擋在屠夏的面前,兩股強者碰撞的力量所帶起來的氣流,使他的臉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順著環首刀的刀身看去——青色的靈鎧籠罩著他的全身,右臂的靈鎧上勾勒著肥遺的紋路,青色下鋪墊著墨色的著裝,此人將自己包裹的極為嚴實,竟看不見半寸皮膚,就連臉上也帶著鐵制的面罩,只露出一對瞳孔為一紅一黑的眼睛,他身上散發出的銳氣咄咄逼人,與蕭震身上散發出的萬夫莫敵的霸氣相碰撞,使人不寒而慄。可以見得他和蕭震的實力不分伯仲。
神秘人猛的發力,將蕭震的大鉞擋開,然後右手橫握著環首刀,迅速背到身後,在他身後的屠夏,清晰的看到神秘人的右手正在猛烈的震顫著。
「竟然連肥遺魂擋著一擊都這麼吃力!」屠夏驚恐地喃喃自語道。
可想而知如果這霸道的力量落在屠夏的頭上,那死狀是何其的令人作嘔——血肉橫飛,腦漿四濺,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在屠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使他止不住的后怕。
「蕭大將軍,在下真不好掃了你的雅興,但有人買這傢伙的命,您也知道,我們這個職業就是干這個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您大人有大量,買在下個面子。」神秘人故作鎮定地諂媚道。
蕭震認出了這人,因為天生異瞳,整片大陸只有一個人——千面玄甲
「血獵閣本附屬於乾軒,而你這廝卻要救這黎賊,是何道理!」蕭震怒髮衝冠地喊道。
「將軍,在下也不想啊,只是因為這賊人的命太值錢,一時手癢就……」
「夠了,國家大義前,你竟以財道當先!」
「既然在下多有唐突,便不使您眼煩了——王技:急如律令!」
說著千面玄甲身體周遭便湧出一圈灰霧,他便轉身,推著屠夏便進入迷霧中,很快霧氣迅速退散,來不及蕭震反應,千面玄甲便帶著屠夏消在茫茫沙海。
蕭案的怒容並未有絲毫減退,恍然間,他彷彿意識到什麼,將手中的鉞深深地插入大地,說道:「息壤,鳴金收兵。」
蕭震的靈鎧化成靈氣,收入大鉞中,隨之大鉞包便化成人形......
自潼沙關一役之後,蕭震的名字便響絕了乾軒王朝的大江南北,他也被當朝聖上封為——「肅清公。」民間世自發了一句廣為流傳的話:「關口亂不亂,蕭震說了算。」
時間回到現在,只見蕭震帶著蕭長風和蕭嵐兒,後面跟著華鋒,在人群的簇擁下走上凌天武場的高台。
「蕭兄的名聲真是只增不減啊!」說活這人身著一席黃衣,定是皇室宗親。衣袖上用青線綉著一隻蛟龍,象徵了他在皇城崇高的地位,他身後站著一個和蕭長風年齡相仿的十二歲的女孩。她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眼眸中好似有星辰般在跳動著,如冰山美人一般,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如果說蕭嵐兒是美得讓人「禁不住疼愛」,那麼這個少女就是美得「不可方物」,她便是龍家的大小姐——龍姝雲,以及他父親-一龍家家主,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龍乘風。
「哈哈哈~」蕭震笑得很爽朗豪放,「不過一些虛名爾爾,你太拍舉我了,龍老弟,或者稱呼你為——未來親家。」
笑聲引起了龍姝雲的注意,循著聲音的方向,向這邊望來,本是面無表情的絕美面容,忽地掠過一抹喜色。又努力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向這邊走來。
「長風!」銀鈴般動聽美妙的聲音傳來
這短促而又不失親昵的稱呼使被蕭震牽著的蕭嵐兒彷彿嗅到了自己老哥要被搶走的危險,忙得掙脫蕭震,擋在蕭長風身前。「不許你搶我哥!他已經不缺妹妹了。」
龍姝雲柳眉一怔,恍惚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嵐兒,我並沒想搶你哥呀,而是……」說著,她的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嵐兒,你休要胡鬧,這可是你未來的嫂嫂啊!」蕭震說道。
被蕭震這麼一打趣,龍姝雲的臉更紅了,別過頭去,不去面對著蕭長風。轉而回到她父親的身後。在平常的日子裡,龍姝雲幾於從來不笑,別看她才十二歲的年紀,心理卻成熟得像二十歲,在學院中,他幾乎不和其他男學生說話;在武途中,她年僅十二歲就覺醒了戰武,並達到了凡塵造極。從未有人看過龍家大小姐這副模樣。每當她見到蕭長風時,她的心理就又變回了一個十二歲少女該有的樣子。
自他們六歲那年起,蕭長風就經常帶龍姝雲滿大街亂跑,她和他一起闖禍,而他替她挨長輩們的訓斥。在她被迫著學習皇族禮儀,必須了解王朝歷史時,他總是能給她驚喜,她只覺得,在繁瑣的生活中,和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放鬆,能讓她無聊的生治有一些盼頭到他們長大了些,兩家長輩看兩人兩小無猜,又考慮到蕭,龍兩家一個掌軍,另一個執政,未來必少不了很多聯繫,便給兩人定下婚約——一十有九便可成婚。
自從起那時,她只把她那很少的笑容將留給了那個只會帶她瘋鬧的男孩。
「龍兄,蕭兄許久未見啊!」聲音是從一個體態偏胖的中年男子發出的,男子滿相的富貴之氣。十隻手指各是「白玉,翡翠,瑪瑙……」各個猶如鵪鶉蛋般大小。說話這人便是蘇家家主——蘇九洲。
在他身後,跟隨著一位男孩,男孩十二歲,身材並不像他父親一樣,他生得苗條,俊俏,和蕭長風不相上下,手持摺扇,一身白紗,意氣風發,和他書生氣息不符的唯獨是他那對左掃右掃的桃花眼。蘇家公子——蘇風吟便是這般模樣。
蘇風吟身旁還跟看一個與蕭嵐兒年紀一樣大的女孩,她是蘇風吟的小丫鬟——白菜,她自八歲那年就跟著蘇風吟,白菜長得甜美,但很靦腆,一直低著頭,彷彿是害怕和誰對視似的。
蘇老弟!哈哈哈——你又胖了!」龍乘風說道。
「這麼聊天,你容易沒朋友啊,老哥!」蘇九洲黑看臉說。
眾人談話之際,一個滿頭銀絲的男人幽幽地走過來,他頭戴著斗笠,身被紫衣,衣上盤旋著一隻雄鷹。他身後跟看少年,長得尖嘴猴腮,鼠牙外露,年紀不大,猥瑣的目光一直在龍姝雲身上打量。
這男人是廖家家主——廖殤,長相猥瑣的少年是其最小的兒子一一廖不盡。話說廖家有三位兄弟,那廖不儘是年紀最小,實力最費物的一個。老大廖玉,儀錶堂堂,能文能武,年僅十六便達到武成入微,赤子之心,一心向國。
老二廖凡,文韜武略,排兵布陣,七步成詩,十四的年紀便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乾軒流傳看這樣一句話——「人間有廖凡,文曲豈可堪。」說的便是這位廖家二公子。
唯獨這廖不盡,不學無術,總是在十二歲的年紀干一些成年人乾的事,境界被斷定止步於出凡塵入微,先不說實力,就像他這麼造,能不能活到三十歲都是個問題。
廖殤漠不作聲地帶著他那廢物兒子走來,然後坐在屬於廖家的石椅上。好似知道其他三家都會不來似的,看都不向這邊看一眼,道是他兒子,視線從未離開。不止是龍姝雲,還有蕭嵐兒和白菜,光是看看就讓他垂涎三尺。
龍妹雲無意的瞥了一眼,正與那骯髒的目光相碰,那色眯眯的眼晴令她渾身那不自在,視線迅速回到武場正中央,
「轟!」似震雷的鼓聲,從武場中炸開,場外的人頭攢動瞬間平靜下去,人們的目光紛紛向場中央投去,只見一人除頭部外身他其他部位都罩著靛色的靈鎧,左手持皇帖,右手浮著一鼎銅鼓,可見那鼓便是他的戰武,而他至少是地煞入微的強者。
「唉,那是陸公公吧,我記得去年戰武決的時候,他不是蛻凡造極嗎,這短短一年……」場外的平民用肘懟著他身旁的人悄悄地說。
「噓!你不要命了!」旁邊的人忙地打斷他。
場上那個被稱為「陸公公」的人,察覺到了嘀咕聲,隨後將鼓移至面前,五指輕點,肉眼可見的聲波直擊兩人,震得兩人耳竅流出血來,奇怪的是,旁邊竟無一人受到影響。這「陸公公」對聲波地控制可謂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舉行每年一度之『戰武決』,此次乃是自開國一來最為盛大的一次,四家族之子嗣均派其參與,盛大之程度不容任何閑雜人等造次!」陸公公用他特有的聲音宣佈道,「現請各選手立即前往備戰區!」
四家主席上,龍姝雲第一個走下席去,隨後跟著的是廖不盡。
「爹,我先去了!」蕭嵐兒扭頭對蕭震說到。
「去吧,注意點廖不盡,那小子一肚子壞水!」蕭震說。
隨後他又向蕭長風說:「兒子,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
蕭長風點頭示意,然後和蕭嵐兒一起去往備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