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他們還只是孩子
嬴政沒有再管趙太后的張牙舞爪，而是輕輕地揮了揮手，讓人控制住了她，
「母后不是喜歡呆在棫陽宮中嗎，如今寡人親政了，秦國再也不需要母後為之操勞了，從今往後母后住在這棫陽宮中吧。」
嬴政說這話，並沒有管趙太後到底答應不答應，而是揮了揮手讓人把她帶入棫陽宮中。
看著消失在宮門深處的趙太后，嬴政語氣森然地對著看門的人說道，「你們可要替寡人看好母后啊，要是她跑出棫陽宮出了什麼意外……呵呵。」
看門的人自然明白嬴政的意思，頓時跪下保證不會令趙太后踏出棫陽宮一步。
嬴政點點頭，便沒有再關注這裡，直接回到了剛剛處決嫪毐的地方，那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按照嬴政的安排，除了將嫪分屍之外，還將會在這裡處決跟隨嫪毐一起叛亂的親信官員和門客們。
被捷擄獲的那些人，首當其衝，一個沒落下，都被處以梟刑，也就是不僅砍下腦袋，還要懸挂在木竿之上示眾。至於嫪毐的親族，自然是滿門抄斬。
而稍微牽連較淺的、罪責較輕的，嫪毐的那些外圍家臣門客們，被處以鬼薪之刑，也就是罰他們為宗廟打柴三年。
除此之外，還有四千餘個在嫪毐叛亂之中坐觀其變，沒有絲毫作為想要隔岸觀火的官員和貴族，不僅直接被剝奪了官位和爵位，全家上下還都被嬴政下令遷往了蜀郡還未開發的比房陵縣還要偏遠的地方。
就這樣，嬴政剛剛加冠親政，便藉助嫪毐叛亂清理嫪毐勢力的機會，完成了對秦廷上下一次全面而又徹底的大清洗。
清洗之後，便是大力提拔自己人。
首先進行的，便是對蒙恬等人的封賞。
蒙恬搖身一變，從邊郡的一個都尉屬官尉史，變成了掌管咸陽城防的衛尉，捷和牧也是一步登天，被賜予了正兒八經的爵位。
當然，更令成蛟從枹罕城帶來的這支軍隊全軍歡喜的，還是嬴政對封賞的毫不吝嗇，除了對蒙恬、捷和牧這些指揮官獎賞之外，他對普通士卒也是大力表彰。
不僅賞賜了大量的財物，更是在原有的戰功基礎上，授予所有人爵位更進一級。
可以說，除了成蛟之外，所有人都在這場平叛中獲取了足夠多的好處，就連那支在蒙恬揭穿嫪毐叛變事實后才醒悟的咸陽城近衛軍也是一樣。
但成蛟之所以沒有受到封賞，並非是因為收到了嬴政的忌憚，而是成蛟他主動要求的，這一次，成蛟打算下一盤大棋。
不過，下大棋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徹底掃清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障礙。
抱著這個目的，成蛟這支立下大功的軍隊根本來不及舉行慶功宴，便準備前往支援那埋伏在隴西郡進入內史郡的秦直道上兄弟。
而就在這個時候，棫陽宮裡守衛突然向嬴政傳達了一個消息，就是趙太后要見他一眼。
嬴政想了想，本不打算理會，但成蛟覺得還是要看看的，於是，嬴政便前往棫陽宮看了一眼。
見到嬴政，趙太后掙脫開周圍人的攙扶，直接撲了上來，她拉著嬴政哭訴道，「娘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夠答應。」
嬴政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躲開了趙太后的手，這無疑令趙太后神色有些發僵。
她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面孔，卻又感到無比的陌生，尷尬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她充滿懇求地看向了嬴政，
「政兒，你殺了嫪毐，娘不怨你，但若風和若雲還都只是個孩子，他們也都是你的親弟弟，娘求你能夠放過他們。」
「若風、若雲？」
聽到這兩個陌生的名字，嬴政明顯有些發愣，但隨著趙太後點明他們的身份，他瞬間反應了過來，臉色也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多謝母后的提醒，要不是您說，我都忘了我還有兩個弟弟。」
「弟弟」兩個字，嬴政說得極重。而聽到嬴政這麼說，趙太后察覺到自己多嘴了，頓時面如死灰。
感覺到嬴政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趙太后開始苦苦哀求，「政兒，求求你放過他們，他們還都只是個孩子。」
可她越說，嬴政的殺意便更濃郁一分，最後直接不再管趙太后說什麼，直接扭頭離去。
回到在雍城的臨時行宮，嬴政叫住了打算出發前去剿滅尚氏一族和義渠國勢力的成蛟，
「成蛟，去西邊之前，你再給我辦件事。」
成蛟點點頭，「王兄但說無妨。」
嬴政看向咸陽城的方向，面無表情，「你應該知道她和嫪毐生了兩個小畜生吧。」
成蛟目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之前聽說有人向您舉報這件事情。」
嬴政微微點頭，「不錯，不過當時我將那人打入大牢，定他為誣告之罪，但實際上，他說的事情是真的。」
「什麼？！」
成蛟適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表示自己之前毫不知情。蒙恬在旁邊看著成蛟的表演，不禁暗自佩服，低著頭不敢說話。
嬴政見成蛟震驚，「我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
他微嘆一口氣，「罷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這他們，然後給我帶回來，寡人要親自處理這兩個孽種。」
成蛟點點頭，這種事情外人可不能多嘴，嬴政怎麼說就怎麼做。他也沒有多在這裡停留，直接就打算離開辦事情去。
一路來到咸陽，不知道該說嫪毐對自己的叛亂太過自信還是失敗得太過突然，總之他竟然沒有安排自己的親人和那兩個兒子提前跑路。
而嫪毐被蒙恬他們擒住后，成蛟讓咸陽的守衛軍回去守好咸陽城，那個時候，他們即便知道了嫪毐已經失敗了的消息，再跑也就來不及了。
就這樣，成蛟走到了氣勢完全不弱於王宮的嫪毐的長信侯府，直接便看到了被侍女牽著和抱著的嫪毐和趙太后的兩個兒子。
看他們的模樣，一個不超，另一個則恐怕最大才一歲。
而那個被侍女抱在懷中的小男孩，卻一點也不認生，看見成蛟那張帥氣的面龐，臉上笑開了話，不利索地說道，「抱！抱抱！高高！」 成蛟目光一縮，他不是很喜歡小孩，也並沒有覺得這個要抱抱舉高高的小娃娃有多可像和眼前這位公子有仇。 在侍女慌亂的眼神中，成蛟讓身邊士卒將兩個孩子從她的手中懷中奪了過來，這兩個孩子一直以來都是她照看，早就有了不下於太后對他們的深厚感情，見士卒們將他們奪去，侍女自然是又驚又急。 可她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跪在地上，哭著喊道，「公子，求求公子，放過兩位公子吧，他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見到侍女不停地磕頭，兩個孩子頓時被嚇住了，大點的還還知道因為恐懼不敢說話，小點的卻肆無忌憚放聲痛哭起來。 哭聲讓成蛟皺起了眉頭，他回頭瞅了一眼一臉嫌棄地用手拎著那個小屁孩的士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為了清凈，他讓侍女重新抱起了小男娃，算是答應了下來，「你放心，我也知道他們還小，我會向王兄求情的。」 侍女不禁連連點頭，抱起小男娃哄了起來。 順利找到了這兩個孩子，完成了嬴政交代的任務，成蛟並沒有著急離開，因為，嬴政他並不打算在雍城處理這件事，正好加冠親政的所有儀式也已經完成，於是，嬴政把趙太后留在雍城，帶著大隊伍起駕回到咸陽城了。 那走路都不穩當小男娃雖然不認生但也不能離開那侍女，她一消失在他的視野中時間長了便哇哇大哭。所以等嬴政回到咸陽城后，成交索性帶著那個侍女讓她牽著嫪毐家的老大抱著嫪毐家的老二去面見秦王。 再次走入嬴政的寢宮，看到背對著殿門等待的嬴政緩緩轉過身來，成蛟明顯感覺到，這一刻的嬴政相比大半年前給他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相比於半年前，此時真正地擁有了權力的嬴政什麼都沒有說便給了成蛟極大的壓力，這種感覺無法明說，但的的確確的存在。 不過，嬴政此時的目光並沒有看成蛟，而是停留在那兩個小孩兒身上。 直面嬴政，成蛟都感到壓力，更不要說兩個孩子，大的跌坐在地上，小的更是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將頭直接埋在侍女懷中，瑟瑟發抖。 侍女雖然也很害怕，但俗話說為母則剛，她雖然不是這兩個孩子的母親但也勝似母親了，還算鎮定，將兩個孩子緊緊抱住。 「大王，求求您放過這兩個孩子吧，怎麼說，他們也是您的弟弟……」 啪！ 嬴政沒等侍女說完，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含怒之下嬴政一點力氣都沒收著，差點讓侍女直接飛了出去。 侍女重新穩住身形，卻發現剛剛脫手的嫪毐家的老大到了嬴政的手中，她的臉色猛地一變想要衝上來，立即被旁邊的成蛟攔住。 侍女看著嬴政一隻手抓住小男孩胸前的衣襟把他慢慢舉了起來，小男孩嚇得動都不敢動，身體如同篩糠一樣。 嬴政卻突然笑了出來，輕聲溫柔地問，「想不想見到你的父親？」 聽到父親的稱呼，男孩臉上的恐懼略微消散，使勁點了點頭。篳趣閣 「那好，寡人這便送你去和你的父親團圓。」 嬴政的臉猙獰起來，他猛地把小男孩舉了起來，眼見就要摔下來，侍女用力地拽住成蛟，跪在地上懇求地說道，「公子，您不是答應要幫他們求情的嗎，求求您！」 聽著砰砰作響的坑頭聲，成蛟長嘆一口氣，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爛好人聖母婊，但他之前確實答應了侍女，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將誠信。 於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成蛟拉住了嬴政， 「王兄，不要。」 嬴政緩緩地轉過頭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而成蛟只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冰冷，但成蛟為了承諾，還是勸道， 「王兄，他們都還只是個孩子……」 「嗯？」 嬴政的眼神更加冷冽了幾分，成蛟則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他們還小，如果一下摔不死就太殘忍，不如給他們個痛快，直接砍了算了。」 成蛟此言一說，嬴政愣了愣，眼中的冰冷瞬間消失，而一旁的侍女也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