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聞花開

「那我說我喜歡你呢？」男孩用鉛筆把青春的憧憬寫在一張試卷上，遞給身邊的女孩，講台上，老師用筆潤起夕陽，在黑板上寫下考試重點，剩下的照在「距高考還有100天的大字上」「100」是用紅筆寫的，格外醒目，映紅了女孩的臉頰。

距高考還剩99天，女孩遞過來一張紙條「你認真的嗎？」男孩結果開始坐立不安，半響才將紙條遞迴來，紙條上除了女孩兒的問題，下面塗塗改改，最後剩三個字「不知道」女孩看著不知所措的男孩，笑了。「沒事，我知道就好」之後，兩人話依舊不多，複習也仍在繼續，只是偶爾的晚自習，對方的桌子上多一杯熱牛奶或一張紙條。

他們在高考前的日子裡複習吵鬧，然後約定好高考結束一起去男孩喜歡的城市。

「你為什麼喜歡那座城市啊？」

「風景秀麗，景色宜人。」

「說人話。」

「我老爹在那遇見我媽」

高考結束，塵埃落定，學子們匆匆與高中告別，彷徨和不安已被留在昨天，18歲的我們未來可期。他們在那裡玩，收拾好東西，一路向南。

夜色漸濃，向昔日晚自習的咖啡，上車沒多久，女孩就靠在男孩的肩上睡著了。火車一路向南，路過江邊轉了個彎，向西駛去。穿過田野，越過山林，聞朝朝暮暮，看雲捲雲舒。

下火車、坐出租、尋找定的旅店，匆匆享用當地美食，然後關上太陽，睡個好覺。兩間房隔著牆，一共17天，還好預算充足，不然早晚得下鄉體驗鄉土人情。風景倒也正如書里寫的那樣，秀麗高聳的雪山，綿延的草地，湛藍的湖泊，還有穿著當地特色服裝的妹子。跟商販討價還價、被計程車司機繞路、在景點購買昂貴的紀念品，丟了手機被操著方言的好心人撿到手舞足蹈，嘰里呱啦說了一堆，總算表達了感謝。旅行的最後一站是湖畔的一間咖啡館，湖面平靜，一間小屋寧靜和諧。老闆親自服務，一個禿頭的中年大叔，端著兩杯拉花精美，杯具考究的拿鐵，腳上的一雙涼拖把，整個人襯托的更加放蕩不羈。付完賬，老闆拿出便利貼和筆，指著一面牆示意可以留言牆上密密麻麻，全是便利貼，每張都有一篇小詩，筆跡又似乎一樣。咖啡館不愧為文藝青年的集散地，老闆很文藝，在湖畔開了家咖啡館，男孩也很文藝，在紙上寫了一串令人琢磨不透的話，女孩在一旁安靜乖巧。準備出門時，從另一間房門衝出一團黑影竄到女孩面前，一隻金毛叼著一隻艷麗的玫瑰蹲坐在女孩面前。女孩驚喜地接過花撫摸狗頭「給我的嗎？謝謝」男孩還在震驚中，老闆賊兮兮的溜到他身邊「精品玫瑰，一隻100」男孩更為震驚，世上還有如此文藝的奸商，為了女友還是付了。拿著玫瑰，老闆送他們出門，老闆高興，女孩高興，皆大歡喜。老闆走到門口，揮手告別，手裡捧著一隻倉鼠，狗子緊隨其後，一隻橘貓慢悠悠的走過來狗子大概還沉浸在被撫摸的快樂中，狗舌頭亂甩，橘貓一怒一爪拍在狗子屁股上，狗子哀嚎，倒向老闆一人三寵亂作一團。

明天就要走了，哪還在夜裡睡不著，倒也不是對這裡有多麼留戀，而是今晚出成績。12點剛過，男孩查了自己的成績，又查了女孩的成績，坐在陽台的地上倚著牆，大口呼吸，看著他鄉的月亮潔白，明亮，像那晚的一樣。那晚他們約好「考不上一個大學就分手，誰也不要挽留？」哪還想去樓下買包煙，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丟掉了，夜裡很靜，他聽見有的家在把酒言歡，有的家再抽泣沉言。

他們早早的乘上車，女孩興緻高昂，陳述著這半個月的故事，男孩只是掛著微笑直視前方，耐心傾聽。快到他們的城市了，好聽的女聲開始播報「列車即將到達爾城站，需要下車的旅客請注意……」女孩的家人打來電話告訴他分數，女孩扭頭想將喜悅和他分享他依舊掛著微笑，只是前方，她明白了什麼也沒說。女孩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關於異地戀，但有一晚的月亮哽在喉頭，說不出話。男孩先開口了「很遺憾，我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那就按照約定吧別想那麼多，我沒事，你以後要好好的。」列車到站，男孩向來時那樣一隻手拿著女孩的行李，這一次，另一隻手被女孩握在手裡，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到出站口，男孩把行李遞給女孩。

「再見」

「再見」

我們一生中不僅已經撒過許多謊例如「我很好，我等你，再見」

其實我也很愛你呀

他們走出車站，一個往北，一個向南沒有電影里那樣回頭相擁，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只是越走越遠，直到看不到對方。耳城又下雪了，雪掩蓋了痕迹，風吹散了氣息，只有他們自己記得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