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說書人

「幾句殘詞道罷，接演前文，這回說到——這靈山十萬載，佛坐九蓮台。豬八戒七情六慾未丟開，孫行者五行山下苦難挨。師徒四人朝西走，去取那三藏真經，心無二意，一路西來！...」

啪！隨著九方一拍台，遊船茶客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洛城，有江南第一城的美稱，這洛河遊船，每年更是吸引不少文人墨客，江湖兒女前來一睹風采。

而不知從何時起，這洛城的遊船酒樓間，開始流行起《西遊》來，沒人知道作者是誰，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說書人，總的而言，就是這麼突然在這洛城中盛行了起來。

也是這般緣由，近來這洛河上的茶船，比起那花舫，更受人們追捧。

而那些花舫中的花魁倌人，不但沒有心生怨恨，反而都想請這個神秘的作者入幕一敘，或是因為心生嚮往，或是為了借勢而紅。

啪！「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一解！＂台上的說書人搖頭晃腦道。

「吁---再來一段」「先生，我要聽女兒國！」

「不不不，還是高老莊更好！」

茶船中的客人紛紛丟出銅板，或是有豪客丟出銀兩請說書人再來一段。

不過也並非所有客人皆是如此，在這茶船閣樓一角，有一位白衣青年不為所動。

只是靜靜看著窗外洛城的水面，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應該說，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清秀的白衣少年。

待到茶船靠岸，這年輕人便是默不作聲，只是收拾好擺在桌上的寶劍，隨手拋下茶錢。

背起自己的包裹，施然離開了茶船。出了洛城，直奔城外杏花村。

在外行走，無淪是混跡江湖的俠客，還是趕路的鏢隊，哪怕是名門大派，都熟知出門在外，逢林沒入。

誰也不知道，在林深處，是窮凶極惡的劫匪大盜，還是敘謀已久的刺客。

敢明目張胆穿梭於樹林中的，不是有絕技傍身，就是剛出江湖的新手。

前者好說，後者有的安然出林，無事發生，有的遭遇兇險而奔逃反抗逃得一劫，但更多的是抱著江湖狹義夢，折戟林中。

而這年輕人，好似對這肅然不知，漫步在林間小道上，只因為這條路，是通向杏花村的捷徑。

林子里好像只有這白衣年輕人的腳步聲，和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剛入林還能聽見的鳥鳴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失去了蹤跡。

他突然停下腳步，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淡淡的開口道：「出來吧。」

隨著年輕人腳步聲的停止，林子中變得愈發寂靜，除了少年開口的聲音，並沒有多出任何的動靜。

就好像年輕人是在和空氣說話一般，或者只是為詐出林中可能暗藏的人。

年輕人並沒有因為周圍毫無動靜而改變什麼神色，依舊一臉平淡的開口道：「閣下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

「不愧是墨君，明知老夫我跟了你這麼久，還敢踏入這荒林中，該說你是年少輕狂呢，還是不知死活。

不過，這地方雖然荒涼，倒也是個景色秀麗之地，做你墨君的埋骨地，也是夠了。」

伴隨著一陣蒼老的聲音，只見在年輕人不遠處，走出來了一個拄著一根齊身高拐杖的青衫老者。

只是從老者那眼角透露出的一抹凜冽的狠辣，可知這老者並不是司馬尋常老漢。

白衣年輕人，不，墨君對有人跟蹤自己，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

輕聲道：「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

老漢也沒有急著出手，並不擔心年輕人會遁走，自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極度的自信。

在遠處道：「墨君，這百曉榜你待的也夠久了，不少人希望著百曉榜，能多出幾個空額來呢，暗市上對你人頭的懸賞，價錢可不低呢！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老夫我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墨君嗤笑一聲，說道：「若你能拿的去，給你又何妨。」

老者道：「道你一聲墨君也是給了這百曉榜一個面子，年輕人總歸是年輕人。

這青俊榜終歸是你們這些小娃子的比試，爭的是天賦，跟何況你墨君，不過是青俊榜的末席。

老夫就讓你知道，天賦不過只是天賦罷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天賦也沒什麼用。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隕落的天才了！」

老者的拐杖微微一抬，原本顯得寬大的衣衫隨著罡氣的外放鼓動起來，一股先天的氣息直接襲向墨君。

墨君只覺得一股撲面的威壓迎向自己，一隻手默默地在了自己的劍柄上，卻並未出鞘。

還是如同之前一樣，毫無一絲武境氣息顯露出來，若非老者已經再三確認他的身分，只會覺得這是個平凡至極的普通人。

老者見墨君不為所動，怕是其中有詐，開口道：「年輕人，還不出劍么！」

墨君只是笑笑，坦然的看著老者。

「出招吧。」

「那在臨死前，告訴你，老夫，向魂生！＂

話音未落，老者一個瞬身，身影向墨君面前馳去，激起的落葉都還沒來得及升空，手中的杖尖已經刺向莫君的胸口。

好似在一眨眼間，人已經立在了墨君身後。

「嘀嗒一一嘀嗒一一」數秒后，墨君身前，才有幾滴血珠落地。

「哈哈哈哈，墨君，不過…不對，怎麼，怎麼會！空一一空了！不可能，你怎麼會，會是…」

感受到了掠過莫君身側時莫君突然爆發出的一絲氣息，向魂生驚駭道。

還未說完，脖間出現了一道血痕，一顆人頭，滑落至地。

「可是若取不去，你的，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