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規則
互相攙扶著前進，或許可以簡單地用以解釋患難與共。
「裡面是什麼？」張靈圖開始強迫自己說話，用思考來抵抗正在影響他與伊芙意志的次聲波。
「不知道。」伊芙已經沒有了搖頭的力氣，「所有異者們都在不明的影響下，順著通道向深處行進。在這個過程中，還不斷地彼此爭鬥、殺戮。」
「是次聲波。」張靈圖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蟻箱里應該沒有能夠發出次聲波的裝備。況且，遍布在蟻箱中的揚聲器也無法播放次聲波。」伊芙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洛瑞說扎克在『接收』他們，有沒有可能是扎克？」
「扎克的異者能力嗎？」
「有可能。」伊芙說。「這些年來我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能級的異者，也從未知曉他的異者能力。如果說他作為愚者這麼多年來無比信任的人卻不是異者，雖然有可能，但道理上說不通。」
「能力是次聲波嗎？」張靈圖試圖在接觸的所有異者能力中尋找規律，但卻毫無頭緒。
雷電、骨骼、酸、火焰、次聲波、吸收能量……
自然事物、人體、還有能量轉移的方式。張靈圖本就頭痛欲裂，這毫無關聯的能力是她更加崩潰。找不到任何規律，也找不到行之可效的規則。
就在此時，一陣刺痛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中。
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充斥了他的腦海，顯然不是次聲波。這個聲調逐漸變高，直至完全聽不見。從次聲波變成了超聲波嗎，張靈圖在暈倒前，看了一眼身旁的伊芙，她也被這怪聲影響，身體逐漸癱軟在地上。
閉眼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站在面前不遠處的扎克，和圍在他周圍，血肉模糊、宛如行屍走肉的那群異者。
……
張靈圖知道自己沒有醒。因為這明顯是一個不存在於現實中的場景。
沒有地面，也沒有天空。他似乎漂浮在一片虛空之中，無依無憑。眼前漂浮著一個石板，粗糙但又邊緣整齊的石板。
「醒啦？」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靈圖一驚，正是那個之前出現在他腦海里的神秘聲音。
他轉身，就看見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一個像是全息投影的能量體站在那裡，是一個女人。
她穿著白大褂，頭髮輕鬆地在頭頂挽成一個髮髻。面容精緻而英氣，散發著一種凌厲與溫柔並存的氣質。
「你是誰？」張靈圖問。
「我叫夏琳。」夏琳緩緩開口，「至於身份，就沒有說的必要了。據我所知，你不可能認識我，也沒有必要認識我。」
看來這個夏琳知道關於自己的很多事情。可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自己與伊芙還因為扎克的能力暈厥在地，危急萬分。
「你先告訴我怎麼回到現實，很急。」張靈圖脫口而出。
「不用急，你看。」夏琳雙手抱在胸前，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
似乎是從空間里扯出了一個口子，上面顯示著張靈圖暈倒前的場景。但似乎像是一張圖片，一切都被定格了。
「怎麼回事？」張靈圖發出了疑問。
「我哪知道？我跟你一起來的。」夏琳白了他一眼，「不過，至少從目前的情況，我推理出，這裡少了一個維度。」
「時間？」
「廢話。」夏琳好像脾氣不是很好，「我們只能認知到四個維度，如果除了時間以外的任何維度缺失，我們都會是一個連厚度都沒有的紙片人。
」
「話說回來。我為什麼之前能在意識中聽到你的聲音？我體內的生物電腦又是怎麼一回事。」張靈圖看著現實中依舊是凍結的場景，開始試圖搞清狀況。
「你可以理解為，我是你體內生物電腦自帶的人工智慧。」夏琳印證了張靈圖之前的猜想，「只不過，我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千萬別把我當做鋼鐵俠的『星期五』、『賈維斯』之類的僕人。」
「你來自【降臨】前？」張靈圖意識到了夏琳口中關於前世文藝作品的比喻。
夏琳明顯一怔，旋即說道：「什麼前不前的，我在你的大腦里哎，我共享你的所有記憶與感知，更何況你也能猜出來，我跟那個什麼愚者有著直接關係，他也是【降臨】前的人。」
解釋很合理，但那一瞬間的遲疑還是讓張靈圖不能完全相信。至於信任，一個就在自己腦內的人工智慧，不信任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空間，有什麼意義？」張靈圖再次發問。
「你睡了大概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里，我只發現了那塊石板。」夏琳說。
張靈圖試著去觸碰那塊石板，觸感也與普通的石板無異，但他指尖觸碰到石板的一瞬間，石板上就浮現出了一行由炭筆留下的文字。
是中文，張靈圖最熟悉的文字。
時間不能前進。
不僅如此，張靈圖的手中還出現了一個炭筆。
「就是這個石板影響了維度？」張靈圖問夏琳。
夏琳點點頭，說：「並且，那條是擦不掉的。而且，再寫上的東西也只能影響現實中的世界。」她在張靈圖醒來之前做了很多次試驗，有些詞語是根本無法寫上石板的，經過她的推演，只有客觀存在的事實或是形容客觀存在現象的詞語才能寫在石板上，例如物質、能量、速度、運動之類的詞語。
夏琳的話提醒了張靈圖，他看了看手中的炭筆，產生了一個想法。
規則。
石板上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空間的額外規則。而在下方寫出的話語，則是能夠影響現實世界的規則。並且，寫上的額外規則可以修改甚至用擦掉的方式刪除。
夏琳看著沉思的張靈圖，將她總結出的限制告訴了張靈圖。
張靈圖一拍腦門，他懂了。相對於額外規則這一定義，那麼原本的規則是什麼呢？答案顯而易見——客觀物理定律。不管是生物學、化學、氣象學等等，所有的學科都遵照著物理定律。雖然人類還沒有完全地定義一個真實的，不容置疑的物理體系，但僅僅對於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領域，物理定律就是宏觀世界的規則。
張靈圖立刻提起筆，打算往石板上寫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