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10章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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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大街上，開著車，懷裡抱著一個楚楚動人的美麗姑娘，嘴裡叼著雪茄，我目中無人，肆無忌憚。躺在沙灘上，享受著落日餘暉帶來的愜意，身邊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神，不斷有人想往我身邊靠著。

餐廳里，我吃著飯，大塊的牛排，服務員正在幫我倒著紅酒。一個穿著妖艷的姑娘不斷對我暗送秋波，微笑的面容里，藏著都是誘惑。我大快朵頤，我盡情享受，窗外倒映著城市美麗的夜景。

我站在城市的最高樓，城市的一切盡收眼底，我微笑著，從未有過的滿足。走出餐廳，看著乞討的人在角落裡，一身破爛襤褸，瘦小的身軀，滿身污垢。他看著我，真摯的眼神里，訴說著活下去。

我不屑的看他一眼，坐上車，和美女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大街上，車子飛速行駛著。

車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

漸漸的，我看不太清楚，漸漸的我飛上了天空，我掉入了金錢的房子里。身邊都是一摞摞的金錢，慢慢覆蓋我整個人，隨處可見的金錢，花不完的金錢，我笑的很放縱。

轉瞬間，這些金錢化成一條黑龍，它張開大嘴，露出它滿嘴的獠牙。下一秒，我彷彿看到了我身邊的人，他們對著我笑著，我大聲呼喊他們，沒有一個人來救我。笑聲越來越詭異，嘲笑的，瞧不起的，看笑話的，他們的笑聲隨著惡龍穿過我的身子，

我猛的驚醒過來，腦門上都是汗水。天早已經大亮，車站門口等待的人又換了一批。來乘車的人也越來越多，看了下車站上的鐘錶，我快要到時間了，商店胡亂買了些能填飽肚子的零食，匆忙過了安檢就進入車站裡面等待。

車站裡的人，有一些還沒有睡醒。他們扶著自己的行李，坐在那裡睡著了。這個車站十分簡陋，外面一個大棚子，是戶外等待區，等待區往外就是車站入口，兩個安檢機安靜的運轉著，黑色外套的安檢小姐姐拿著感應棒一個個的檢查著。

候車室不大，有點像一個比較大的廠房。人群里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大多數是學生和年紀稍大的打工人。我盯著候車室裡面的LED大屏，看著時間。

檢票的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喊著XXX車次開始檢票，我開始排隊。依舊是站在最後面，隨著隊伍慢慢前行，上了車找到自己位置后，就靠在窗子上眯著眼睛，我想睡一覺應該很快就到了吧。

昨夜的夢，已經記不清楚是做的什麼夢了，不過結尾卻把我嚇了一跳，夢境很真實，彷彿我就在那個世界里一般。

又是兩天一夜。

坐了很久，我感覺渾身不舒服，屁股疼的一碰到座位就疼的嗷嗷直叫。也不知道幾點，就聽著廣播喊著到哪一站了。坐的次數多了，感覺都知道車停的站台名字，

等到我到了地方，天已經黑了。站在車站外的空地上，縣城的燈光閃爍，那應該是廣場上的燈光吧。去哪裡呢？不知道去哪裡，我想除了麗麗家裡，我也別無去處了，這麼晚了，縣城的大巴車也早就已經停了，口袋裡一分錢不剩，零食泡麵也早就吃完了，肚子餓的隱隱作痛。

看著的士一輛輛的穿過我的眼前，我不敢招手，沒錢的我怎麼敢坐車呢。

內心裡又開始一番思想鬥爭，一方展開先找車回去的想法，一方說沒錢就先不要去坐，萬一麗麗他們不知道我在，就沒錢付給人家。最後，我還是跟隨了找車回去的想法，我敗給現實，

我顧不上那麼多了。肚子早已經餓的開始抗議，再不吃點東西，能不能撐過今晚上都是一個問題，我甚至有點後悔把買來的吃的在路上都給吃完了。

雖然已經確定了先找車回去的想法，但是我還是不太好意思主動去找車。就在這時，一輛的士停在我面前，問我「小兄弟，去哪？」我告訴他地方，他招手讓我上車。看著我蓬頭垢面的樣子，問「你從哪裡來的？」我有氣無力的說出來。

一陣沉默，我不知道怎麼和他講車費的事情。

「那個，師傅，我身上沒錢了，可以到地方我找女朋友給你嗎？」師傅很爽快的答應了，說「沒事，我先給你拉倒地方，你到時候給我就行。」此刻，我感覺他像一個救星一般，閃閃發光。師傅年紀不大，應該已經結婚了。

「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弄成這樣。」我簡單的和他述說我在這裡的經歷。他咂咂嘴，豎起一個大拇指。說「厲害，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兄弟，要是我真的做不到這樣的，哪怕我們本地的小夥子都沒幾個能做到你這樣的。剛才我路過你幾次了，看你那樣子真的挺可憐的，我就想幫你一下，說實話真的，你的遭遇聽的我都有些感動。」

我低頭不語。

「大哥，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怎麼回去。你的恩情我會記得的，哪怕現在我做不到報答你，以後我有能力了還會回來找你的。」

「不用不用，你就好好的就行，努力活下去，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的士司機，開了十幾年車，也就只能在這個縣城生老病死了，你還有機會去拼。」

「這個社會，已經太少像你這樣的人了，簡單，單純。我曾經也去過外面，可是外面的世界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勾心鬥角，為了活著而活下去，每天就好像行屍走肉一般。漸漸的，我忘記了當初為什麼去外面，我迷失了自己。沒有錢的我，又被打回到這個小縣城。」

他十分動情的和我訴說著，從他的眼睛里我彷彿看到了他的過去。

「底層的我們，只要能活著就行。就像我現在這樣，開著車，能夠照顧好家裡，收入不多但是很快樂。」他繼續說「我們從想象著未來的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的日子怎麼過的更好。留給我們的選擇太少，以至於我們無從選擇只能按照上天給的路繼續走下去。年輕的時候，每個人都想著成為人上人，拚命努力，拚命奮鬥，沒日沒夜的工作，到頭來發現，理想很簡單，現實很難，有太多條條框框讓你無法成為想象中的自己。」

他開著車，車子飛馳在山間的小道上，車燈射穿樹林，黑夜，照向看不見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