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同事
「所以說那隻兔子的死亡和植株被毀沒有關係?」
坐在花園裡的小凳子上,她認認真真的讀完了習茹茗寫下的」遺書」,而此時習茹茗正蜷著腿坐在她身邊的地面上緊張的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彷彿有隻大象舉重若輕的踩在他的大動脈上。
「能不能....不要跟別人說。」雖然死就死了,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習茹茗的人生信條就是該服軟的時候就服軟,總比一股腦犟到頭好,更何況禍本來就是自己闖的。「如果要補償的話,我會儘力的...」
「那天的植株根部斷裂,你有保留樣本沒有?」
「沒...他們來后就直接收走了。」
「那照片呢?有做詳細的記錄嗎?」
「....」那天一時慌亂,哪還能想到這些。但事後來想想,習茹茗覺得自己確實應該保留一些證據,而不是不斷懊惱自己怎麼會遭遇這些。
這樣一來就算是她想幫自己,都有些無處下手了。
「算了吧,既然植物查不出什麼線索,兔子又只是意外的話,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她合上了習茹茗的數據本,還給了他「我也只是在擔心他們矛盾太深,互相攻擊而已。倘若只是在會議上吵吵架倒也無所謂,但毀壞別人實驗成品還栽贓嫁禍的話,未免就麻煩了。」
「可兔子那麼高的價值,師兄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院內這麼多研究人員,萬一有人投毒投放細菌或者有潛在虐待動物的行為,對大家來說都是災難。所以每次面對意外死亡的動植物,我們都會格外在意。至於價格,其實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還好說。更何況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哇...」如釋重負的習茹茗簡直要抱著老闆的大腿哭了。
「再說了,誰會跟一個剛剛進院的實習生計較。這麼段時間以來,你一個人打理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不應該過於苛責。」
「哇..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闆了」
雖然老闆是個好老闆,但日理萬機的她並沒有太多時間聽習茹茗拍馬屁。
光是和他稍微相處了一小會就有電話打了過來問她為什麼沒在辦公室,更不說幾分鐘后就來了一批人請她回去,看到她和其他人離去的樣子,就像是宮殿里的小公主偷偷出門幽會情夫被騎士們帶回去一樣。
直到臨走之前她還在儘力回答習茹茗的問題,但很多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通的。
「我會儘快安排個同事給你,這段時間再委屈下你了。」
委屈?哪有什麼委屈?但看在隱老師那擔憂的目光下,習茹茗頓時表現得自己委屈極了,要不是有旁人在場,他甚至都能哼哼兩聲,不一會那些隨從都紛紛投來鄙夷的眼神。
幹嘛啦,僅僅只是免除了幾台儀器的錢誒。他現在很難過的好嗎,至少要兩篇一區一作的論文或者八篇二區的才能勉強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內心,再不濟掛個名也是好的。
但再怎麼說臉還是要的,在眾人一個眼神給到的時候,習茹茗趕緊收住了自己那豐富的表演欲,彬彬有禮的送走了眾人。出於禮貌,今天晚上他還稍微加了一小會班,算是贈送給實驗室一點工時。
至於這個新同事,習茹茗頗為期待。澆水的時候在盼望,記錄數據的時候在盼望,下班打卡的時候在盼望,等來等去堆積的工作都要多過天上下的雨,地上落的石子,和大樹上的樹葉了,習茹茗望眼欲穿但人還是沒來。
「隱老闆該不會騙我吧」喝著咖啡,習茹茗在工作台前敲起了鍵盤。
「親愛的隱老師你好,不知您最近是否健康快樂,您的家人是否一切安好,請允許我向您和您的親朋問好。如有打擾到您的工作請諒解,關於九區一號的工作頗為緊湊,不知新同事何時到來,我總是頗為想念新成員的加入。以及再次向您表示感謝,祝您生活愉快[愛心]」
嗒,回車,直接扔進了隱老師的郵箱。
希望她能夠感受到自己濃重的工作熱情,以及急需同事的委屈心裡。
等待總是頗為有用的,尤其在配上了信封的加持。
這天習茹茗照常上班,打開了室內的燈光按鈕,和往常一樣朝著有迴音的房子,喊了聲早上好啊!
房子回了他個冰冷冷的早。
這聲音聽起來房子好像還是雄性的。朝著自己辦公間探頭過去,只見自己座位上坐著一個面容苦澀,插著手環抱著自己的,乾瘦的中年男人。
那人皺著眉頭,本就不厚的嘴唇拉成了一條直線,整個身子半躺在習茹的工位上,彷彿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光是看著就不好惹的感覺。
也是見他來了,對方瞥了他一眼,又回過眼神去了。
「安格」
「?」
「三區206實驗室組員,研究方向植株選育類,博導,在外帶過兩任團隊。」
聽起來好像是一根很粗很粗的大腿,似乎都可以叫爸爸的那種,不不不,習茹茗想說的是這種人為啥要來這裡,畢竟這裡可是個小透明都能撐起一個月的工作崗位。
原本自己只是在街邊放個小破碗企圖找點要點食物填飽肚子,直到老闆經過拿金子砸穿了他的碗,大概這種感覺就是習茹茗內心的寫照。
「為什麼來到這?還不是因為那群傢伙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一丘之貉水淺王八多。」
沒想到植物學的老師對文學還頗有造詣。
再接下去習茹茗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趴在牆后探著腦袋,隨著時間臉色逐漸變得紅撲撲的。
「你怎麼了?」
「我認生。」
「....」
「那你呢?」
「我生氣!要不是他們那群傢伙內鬥輸了,我會被安排到這來工作嗎!我自己難道沒有項目要做嗎!就差那麼一點點,哪怕他們配合一些,我會被流放到這種地方?」
老師不愧是老師,一開口習茹茗就自動的開始往牆內縮了。
他大概知道對方口中的流放是什麼意思,在研究院有個傳說,只有被踢出局的人才會到這來工作。但好巧不巧,讓習茹茗無法開口的是,這傢伙的到來完全不是對方業務能力的問題,純粹是因為自己向老闆寫了一封信。
在被他發現之前得刪掉那封郵件,習茹茗腦內的任務欄叮的跳出優先順序最高的任務,那是哪怕下一秒被車撞飛也得掙扎著格式化手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