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河口小學

機器轟鳴，黑色的大車駛向城市，拖著長長的黑色濃煙，宛如脫韁野馬。

王子京拿出一塊半白半黑的方塊物，用大拇指指紋解鎖，白色面亮起光芒，一副嘉市的地圖在光芒之中顯現，其中一個位置正在閃爍綠色的光芒。

他將光屏遞給趙稀哲，凝視前方道路，在心中思索提前向特急科報告的必要性，這只是一件小型污染事件，危害性並不大，但由於出現的位置十分敏感，讓他十分猶豫。

趙稀哲將右手靠在窗戶旁，左手拿著光屏，時刻關注警示燈的變化。他瞥了一眼後視鏡，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賈騰窩在位置上，眯著眼睛，白色從嘴巴和鼻孔流出，帶著熱氣，燃盡的煙灰落在黑色的制服上，滾動幾下，跳出灰色的詼諧畫。

許平華則拘謹得多，他將手搭在過道，時不時抖動手指，抖落灰塵，防止煙灰弄髒了衣服。不同於賈騰大口大口的享受，他只是偶爾吸上一兩口，更多的時間都無意識地盯著某處發獃。

發動機的聲音很大，蘇馥楠擔心葉甄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將嘴巴貼在他的耳朵旁，說：「污染生物大多擅長裝死，而使用封印器時，人不得不靠近污染生物一米內，這個時候非常危險，一旦被偷襲，我們很可能死去，因此我們的主要目標是處理異常事件，其次才是封印污染生物。」

暖玉入懷，香氣撲鼻，如蘭似麝——什麼鬼？！對，肯定有鬼。

葉甄擺正心思，說：「我明白了。」

遇到污染生物，能打死就一定打死，打不死就逃跑，根本沒有封印一說。這是葉甄對蘇馥楠話語的高度概括和升華總結。

蘇馥楠眼睛一轉，說：「那好，你說說你明白了什麼。」

葉甄倒吸一口涼氣，不愧是師範的學生，竟然深諳教學提問之道，以這種方式考核他，話說，他——好像是個高中生，沒錯，他就是個高中生，年十七，連十八都沒有，在讀高二。

葉甄正色道：「污染生物陰險奸詐，我們一定要確保它們毫無還手之力再封印它們。」

蘇馥楠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笑，張口欲言，卻被趙稀哲打斷。

「不對勁，警報器的燈不亮了。」

其他人紛紛抬頭望著前面，王子京轉頭看了一眼光屏，緊抿著嘴，思索后說道：「蘇蘇，把無線電話扔過來。」

蘇馥楠自然不會傻乎乎地扔無線電話，她貓著腰將無線電話放在前排中間位置，然後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王子京握緊無線電話，眼睛看著前方，轉動方向盤，避開一個水窪，問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報警？」

「沒有，目前顯示一切正常。」

聞言，王子京當機立斷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熄火，拿著無線電話，獨自走到前面，開始撥打電話。

葉甄不知道監控系統和報警器的來頭，不清楚信號突然消失代表什麼，但他覺得問題並不嚴重，因為從基地到河口小學需要半個多小時，這麼長的時間足夠突然出現的污染生物殺光整個小學。然而，不管是王子京，還是其他人，雖然表情凝重，但沒有危機來臨時的急迫感。

他轉頭看著蘇馥楠，有心詢問，但車上過於寂靜，無論他多麼小聲，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問題不被其他人聽去。雖然被聽去也不會引起什麼後果，最多被嘲笑幾下，但他選擇放棄了詢問，開始觀望兩旁的建築。

他對於嘉市的印象來自於記憶，

這是一座先進與落後並存的城市，街道上遍布有軌電車，但是小巷中存在人力木板車，有人推著木板車走街串巷吆喝；自來水管網路發達，輻射到嘉市的每一個角落，但不少地方仍在使用水井……

這裡的科技發展緩慢，幾乎停滯，而高端產品的推廣也慢，人們似乎不太能夠接受新事物。

葉甄望著小飯店的招牌發獃。嘉市唯一做得好的地方，就是霓虹燈特別多，一到晚上，整個城市都會亮起來，可惜的是，他只能從記憶中欣賞這個美景。

王子京離得較遠，說話的聲音又小，車上的人並不知道他在電話里與特急科的人說了什麼，但他很快結束通話，回到車上，重新啟動車子，繼續朝著河口小學駛去。

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在眾人耳旁響起，王子京的聲音有點斷續：「事情有些麻煩，我們先去河口小學尋找線索。」

葉甄暗自通過玻璃里昏暗的側臉觀察其他人的反應，發現大家的臉色並未變化，彷彿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知道麻煩是什麼。

難道新人應該秒懂行業的規定？還是說這是在培養新人不知就問的習慣？

好傢夥！

沒多久，黑色大車停靠在河口小學旁，眾人下車，遠望河口小學的招牌。

王子京突然想到什麼事情，他轉頭看著賈騰，問道：「老賈，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原來是這裡的保安吧。」

「是啊。」賈騰嘆了一口氣，聳聳肩，說道，「都快十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到這裡。」

葉甄暗自感慨賈騰不愧是所里的老人，竟然活了這麼久——竟然任勞任怨地服務了這麼多年。

王子京正欲說話，突然臉色大變，轉頭看著趙稀哲手上的光屏，只見上面某個位置閃爍著綠光，而這個位置並不是河口小學。

「老許、蘇蘇、趙稀哲，你們跟著我去河口南路。老賈、葉甄，你們留在這裡調查線索，看看是否存在異常情況。」

還未等葉甄反應，王子京就帶著趙稀哲等人揚長而去，留下一街道的灰塵。

賈騰表情欠欠，掏出一根煙，徑直點了起來。

葉甄顧不上嫌棄煙味，立刻揚起一個大笑臉：「賈哥，我們要從哪裡開始調查？」

賈騰搖手，示意葉甄靠近，而葉甄照做。

賈騰將手搭在葉甄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小甄，雖然我將近十年沒有來河口小學，但我之前一直在這裡當保安，對這裡非常了解。河口小學不小，包括了教學樓、辦公樓、體育場等等地方，為了提高效率，我們兵分兩路，如何？」

葉甄的笑有些僵硬，他艱難地表達自己的意見：「這不太好吧。」

「這很好，你負責教學樓、辦公樓和食堂，我負責體育場、圖書館和小賣部，等調查完了，我們在國旗底下碰面。」

「呵呵呵…這可真是一個好方法。」葉甄言不由衷地說道。

看著葉甄的表情，賈騰嫌棄地搖搖頭，然後拖著他朝校門口走去。

出示身份證明后，門口保安將兩人放進了河口小學。

「這裡是辦公樓，你從這裡開始調查吧，我走這邊。」賈騰指著一個方向說道，他拍拍葉甄的後背，催促他快點進去。

葉甄內心無比慌張，他看著辦公樓，總覺得這是無盡地獄，一旦他進入，辦公樓就會搖身一變，變成猛獸，將他一口吃掉。

他回頭，用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賈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著，說：「賈哥，那……那我進去了。」

「去吧，去吧，辦公樓後面是教學樓，一定要調查清楚，不要遺漏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葉甄只能認命，他決絕地正視辦公樓，這時，一個老師從辦公樓走出，用狐疑的眼神瞅著古怪的兩人，沒有說話，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這個人給了葉甄莫大的勇氣，他邁開腳步，視死如歸地闖入辦公樓。

看著葉甄背影消失，賈騰露出舒適的笑容，他拎了拎黑色的行李箱，轉身離開，離開河口小學，朝著一條小巷子走去。

什麼狗屁調查，有享受重要？他都快老得入土了，還整天被關在地下，這樣對待一個老人，這是道德的敗壞，還是世風的日下？

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賈騰就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他甩了甩黑色的行李箱，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勁。

葉甄的感覺卻不一樣，他假裝自己渾身是膽，心中卻在編排賈騰，只可惜，實力不如人，反抗不得，只能忍受。

他無心思索賈騰為何要兵分兩路，全神貫注，將辦公樓當成了龍潭虎穴，準備全力以赴，調查線索。

由於還未弄清楚衣是否可以帶著人「隱身」，而手上還提著箱子，他沒有使用衣，而是尋了一個無人角落，打開行李箱，將兩個異常力量吸收器裝進了口袋，然後一手拿著異常力量感應器，一手提著行李箱，準備開始摸排大業。

蘇馥楠說感應器的作用範圍是百米，但他在仔細詢問后得知，感應器的感應能力會受到建築物、山石、泥土等物體影響，最多只能感應到地下五米的情況，因此，他決定拿著感應器挨個樓層排查情況。

由於此時正值上課，辦公樓的人並不多，偶爾一兩個老師從辦公樓出來，被葉甄的裝扮嚇得不行，但注意到他的胸牌和身份證明，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皺著眉頭，繞著他行走。

裝作理直氣壯行走的葉甄在其他人離開后，立刻面對牆壁，大口喘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