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小尼姑將她二人領到一間空房間,便出門給二人拿了些水和素麵來,將要離開時,袖口微抬不想竟露出了半截手臂,趙俏兒眼尖的發現了那潔白的皓腕上竟然分佈著斑斑點點的鮮紅。
趙俏兒喃喃道:「你這手臂......」小尼姑慌忙一遮,小聲說了句「你們今晚住完明日早些走吧。」
趙俏兒剛想問些什麼,那個慧璉師太就從門口走了進來。「妙心,你怎麼還在這,該去準備晚頌了,等下可有客人要來參觀祭祀呢。」
小尼姑斂下袖子順從地退了出去,連回頭都不敢。慧璉師太盯著她出去了,沒錯就是盯著,趙俏兒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見那小尼姑出去了,慧璉師太臉上掛著溫柔而美艷的笑容。趙俏兒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
只見慧璉師太靠近二人,拉上了趙俏兒的手問道:「二位姑娘是從何處來的?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鄉野之地徘徊哇?」
趙俏兒眼尖地發現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上塗的是丹蔻,再加上那愈發清晰的脂粉味,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不過為了讓慧璉師太不起疑心,只好回答道:「我們是從京城來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我二人走了不少路才遇見了剛剛那位小師傅。」
慧璉師太面上的笑意更加濃厚,「兩位姑娘,是否有家世,或是歸處,若是無處可去,不如留在庵中,謀個生路。」
趙俏兒連連拒絕:「多謝師太收留,我二人這是往惠城去尋親。明日一早就離開,絕不打擾了此處清凈。」
小幺兒慌忙扯了扯趙俏兒的衣袖,小聲道:「小姐,咱們再惠城哪有親戚啊?」趙俏兒回頭瞥了她一眼。接道:「前些日子我接到了我姨母的信故而打算去的惠城,你要再胡言我可要打你了。」
主僕二人的對話落在了慧璉師太耳中,慧璉當下心中有了計較,遂放開了趙俏兒的手,佯裝無意,走到桌邊,看那桌上擺著的清粥和茶。狀似無意地伸出手摸了摸瓷碗,「這粥有些涼了。」趙俏兒摸不准她要幹什麼,只見她把手又伸到了茶杯邊上。
「哎,妙心也不知道是怎麼待客的,盡拿些涼茶涼粥來,女子喝了這些茶粥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你們稍等等啊,我讓妙蓮拿下去換了。若是在這屋子裡無聊,不如在這西跨院逛逛,只是東跨院嘛,夜裡頭有祭祀,還是別亂走動,免得驚擾了神靈。」說著便將盤子拿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麼。
趙俏兒讓小幺兒一個人先坐著,她先去外面轉轉。小幺兒的祖父母都原是信佛之人,她看著這一櫃的經文,眼睛早就直了,立刻應下。將那書卷拿出來翻閱。
趙俏兒出了門立刻往東跨院去了,她才不相信慧璉師太說的那些鬼話。這庵中女子大多是要清凈,哪有師太會塗脂抹粉,染丹蔻的說法。既然她一再規避東跨院,那麼這東跨院裡頭一定是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了。
遠遠看去便看見一個姑子站在門口,似乎是在仔細檢查來往的人群,看來,直接進去是進不了了。趙俏兒小心翼翼退了回去,剛打算回院子,忽然聽見門口有馬蹄聲,不消一會,便有幾個大腹便便的穿金帶玉的財紳走了進來。門口立刻有人去迎,趙俏兒一看,竟然是慧璉。
看來直接進去是不行了,只能混進去了,便在外頭等著慧璉,待慧璉出來,似乎在門口停了停,吩咐了幾句話給門口守著的人,便離開了。趙俏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將衣角的泥土拍掉,看起來就是一個家境較為富足的丫鬟,伸手將頭上的珠花拔下來幾個,將半挽的頭髮完全挽了上去,絞盡腦汁回想京城哪幾個較為好色的官員名字。
想完便胸有成竹地走了過去,門口之人伸出了一隻手想要攔下她,趙俏兒學著三姨娘那個趾高氣昂的大丫鬟的樣子,斜著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什麼人,敢攔我。」
那守門人的氣勢立馬低了一截,屏息回道,「還請姑娘行個方便,報個名字,不然妾不好交代。」
趙俏兒聽了她的話心中的猜測更是清晰,哪有佛門中人會自稱妾,一聽便是風塵女子。趙俏兒學著趙姨娘大丫鬟寧蘭的樣子,趾高氣昂道:「我們家老爺是京城相府的三房老爺,聽說你們庵中生意不錯,所以派我來看看。」
守門人似乎還是有點疑惑,「這地方,一般不是小廝。。。」
趙俏兒直起腰板,佯怒道「怎麼我來不得,你若是今日不讓我進去,我明日就將這事告訴相爺,讓他查了這庵堂。」
守門人當即惶恐支支吾吾說什麼想去找主持什麼的話,被趙俏兒狠狠一瞪,便行了方便之門,讓她進去了。
趙俏兒進了門才發現,這東跨院別有洞天,開門便是個小池塘,池邊種了長柳,塘后屏風半遮,給人一種影影綽綽之感,再往裡頭走,便是紋飾精美的廂房,門口照例都是庵中灰色帘子,窗上卻掛了各色紗簾。
時不時有幾個尼姑走到門內,卻見那灰色的尼姑袍下頭露著或多或少幾節彩色的絲絹。
不想這佛門清凈之地還真是一處藏污納垢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