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姚雪兒
殷桃好奇地問:「這是怎麼說?」
姚雪兒有些難為情,還是說道:「妾的父母去世后,剛好叔父從京城中回來,就帶著妾姐弟三人來了京城,剛開始,叔父還找了教書先生教導妾識字念書,琴棋書畫。妾十分感激,也很用功。」
「可是,最後才發現,妾不過是叔父向上爬的棋子。他把妾送到長平侯府,然後由長平侯夫人帶去太後宮里。太后很喜歡妾。問了妾讀了什麼書?聽妾彈了琴,畫了畫,就把妾留下了。」
「那裡和妾年齡相當的姑娘很多,都是容貌姣好、識字善畫的。平日里有嬤嬤教導禮儀規矩,另外的時間就分班去伺候太后。當然,也是打打雜,並不能近身伺候。」
「妾一直小心謹慎,想著等到年歲就出府,若是能嫁得好夫君,也能護住弟妹,妾不想小妹也遭受妾經歷的一切。」
殷桃沉默地聽著,可以想象一個孤女在深宮中如何小心翼翼求生,可最後的希望也被打破,被隨意送給人做妾,以後的命運都不由自己做主,她還怎麼能護住弟妹?
殷桃想起馮宛素,她也是心心念念要護住馮啟晨,最後選擇入了王府做側妃,即便她身後有一個家族幫襯,依然過得十分艱難,就這兩年才好些了。
姚雪兒說道動情處,眼淚噗簌簌下落,起身跪下哀求道:「太太,妾說過,妾從不曾肖想過二爺,妾別無所求,只求太太能幫幫妾的弟妹,妾一生都甘願為太太赴湯蹈火。」
她伏地痛哭,瘦削的脊背好像承受不住長久的重壓而深深彎曲下去。
殷桃嘆氣,姚雪兒的哀傷不是假的,就連白芍和白芷都紅了眼眶,也許是觸動了自己的一些過往吧。
殷桃走了過去,扶起姚雪兒,抽出帕子給她擦眼淚,然後拉著她走到上座,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拉著姚雪兒的手,殷桃心裡忍不住嫉妒:這手是怎麼長的,這麼好看?
為了不跑神,殷桃移開看手的視線,問姚雪兒:「那你打算怎麼辦?與其求我救助你的弟弟妹妹,不如自己去庇佑他們。」
姚雪兒擦眼淚的手頓住,疑惑地看向殷桃:「太太是何意思?妾不懂!」
「太后只說讓你來我家,可沒有說你就一定、只能是我家二爺的人了吧?」
姚雪兒想了想,輕輕頷首,但還是睜著明眸疑惑地看向殷桃,殷桃心裡忍不住想要罵人,這眼睛也太好看了,不行,定要弄出府去,她可不敢賭葉修文的定力。
因為殷桃自己都心軟了。
殷桃道:「若是我做主給你尋一門親事,你可以帶著你的弟妹遠離京城,你可願意?」
姚雪兒呆愣愣地反應不過來,過了好半晌,才怯怯地說:「但憑太太做主。」
殷桃拿不准她是願意還不願意,但是那副可憐的樣子就像是殷桃要賣了她一樣,想著她可能需要時間想想,殷桃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你慢慢想,等想好了再找我吧!這事也不容易,我們還要好好計劃才是。」
姚雪兒鬆了口氣,有些相信殷桃是真心想幫她了,於是笑著感謝殷桃。
「不過,姚姑娘,我有些事情要跟你打聽打聽!」
殷桃突然嚴肅起來,姚雪兒剛鬆懈下來的一口氣又提到嗓子眼!
「周媚是不是遇到難處了?」
猛然間提到周媚,把姚雪兒嚇了一跳,看向殷桃的眼裡難掩驚慌。
見殷桃含有深意地看著她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她忙從殷桃身邊站起來,跪倒在殷桃身前,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好像殷桃問了什麼天大的事。
殷桃有些惱怒,我又沒把你怎麼樣?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倒是顯得我多霸道一樣。
所以殷桃也不叫她起來,心道,這麼愛跪,那就跪著吧。
僵持半晌,姚雪兒咬著唇,見實在過不去,才結結巴巴開了口。
「太太,周媚的事,妾不好說的,太太不如直接問她吧。」
「姚姑娘,你若是想要得到我的庇佑,是不是該向我表明忠誠,你說是嗎?」
姚雪兒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了一眼殷桃,旋即立刻垂眸藏起了驚慌。
「太太,周媚她......」
好像很難說出口,又過了好久,姚雪兒才咬著牙說道:「她有一個秘密,但是,妾只能說這麼多,請太太責罰!」
殷桃看著伏地的姚雪兒,噗嗤笑道:「起來吧,我確實不該逼著你出賣姐妹,你沒有出賣她,也足以看出你品性不錯。我也不難為你了,你先回去吧!」
姚雪兒不可置信地抬頭,見殷桃真的沒有生氣,這才站起身,被槐角帶著送回了側院。
姚雪兒有點腿軟,槐角伸手攙扶她一把,姚雪兒站穩后對著槐角行禮,柔柔地感謝槐角。
槐角回了一個淺淡的笑容,率先往前走去,不過腳步放緩了許多!
姚雪兒抿抿唇,感受到了槐角的善意。
剛踏進側院的廂房,就見周媚焦急地小跑出來:「雪兒姐姐,太太找你……」
話未說完,就看到槐角在身後,周媚的腳步立刻頓住。
槐角對著周媚時就沒有對姚雪兒那樣客氣了。
「周姑娘,太太有請!」
周媚明顯有些慌亂,她看向姚雪兒求救,姚雪兒只輕輕搖搖頭,安撫道:「太太是個很好的人,你有什麼事和太太說清楚,太太會幫助你的。」
周媚失望地搖頭,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跟著槐角失魂落魄地往前院走去。
姚雪兒站在門口看著周媚離去,扶著門框的手指用力抓緊,一根指甲突然就斷了,劇痛讓姚雪兒回過了神。
她冷漠地看向手指,斷了一半的指甲很醜陋。
抬起手,姚雪兒用牙齒把還剩半截的指甲給咬斷了,眼神空洞地看向小小的院落,再移向天空中飛過的一隻鳥兒。
周媚跟著槐角走向正廳,她之前一直期待能進入這個主院,可如今卻半步都不想踏入,她走得很慢很慢,槐角都回頭瞪了她好幾眼,這才慢吞吞到了殷桃面前。
周媚戰戰兢兢跪下磕頭,殷桃同樣請她坐。
她只沾了點椅子邊坐下,看向殷桃的目光有掩飾不住的驚恐。
殷桃很鬱悶,一個兩個都這樣,自己有這麼恐怖嗎?
為了緩解她的恐懼,殷桃還命人給周媚上了茶水和糕點。
可周媚看向茶水和糕點身子更是抖了抖,還不自覺離茶杯遠了點。
這可就是有意思了,殷桃被挑起了興趣,這周媚到底有什麼秘密,這麼害怕自己知道?
可既然是如此重要的秘密,為何不掩飾一二,人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