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病的人
「赤竹峰弟子齊林於大荒戰場,斬妖數千,破金丹五層之境。」
「磨劍鋒弟子藍斬於東荒戰場,斬妖數百,破金丹二層之境。」
「隱秀峰弟子秦韻於西荒戰場,斬妖百餘,破築基八層之境。」
……
天劍峰大劍坪上。
一個長老身居高台,一聲聲嘉獎從口發出,面有紅光,似為劍宗未來歡喜。
眾弟子前三人領隊,隱隱高出其餘弟子一籌,有領袖之勢,其中左邊站著的女子,容顏絕美,明媚張揚,同樣的劍宗弟子服侍裝在身上,卻顯得格外動人,如一頭華貴驕傲的鳳凰。
聽著狗叫聲,轉頭瞥了眼黑狗上,慵懶的少年郎,不禁莞爾一笑,如牡丹花開,美不勝收。
只是許長安仍在睡覺,未有眼福,倒是一群人為之側目,數人為之不快。
待長老說完,秦韻匆匆同身旁的人說了幾句,便去找許長安,毫不客氣,一手拽起許長安耳朵道:「一年不見,還這麼偷懶,就知道睡覺。」
「疼疼,師姐,在外面給點面子。」許長安夢中醒來,求饒道。
「你在劍宗哪還有面子?」秦韻美眸掃了眼許長安,不過還是鬆開了手。
「也是。」許長安微微點頭。
「爹娘呢?」秦韻左右望了望,沒看到熟悉的身影,疑惑問道。
「師父和師娘都已經在家,師娘親自下廚給師姐慶祝。」許長安道。
「在家,怪了,爹娘有空竟然不來?」秦韻疑惑道,她出征回來,又境界突破,按理來說,爹娘回來才是。
「因為接下來,要師姐等我啊。」許長安苦笑一聲。
不等秦韻反應過來,就聽那長老繼續又道:「許長安、秦子璐、張安民、許傑、郭亞鵬……」
那長老一連報出數十個名字,被點名的皆面色發白,膽怯走出。
秦韻這才恍然,頗有些可憐地看著許長安。
那長老看著許長安等人,面色便沒有方才的和顏悅色,而是極為難看,疾言厲色道:「爾等入我劍宗,短則五年,長則十年,然出征次數平平,最多一次,最少沒有,堪為我劍宗之恥。尤其是你許長安,貴為親傳弟子,鍊氣九層,竟然只出征一次,當真可恥。」
眾人被罵的抬不起頭來,面有張惶,唯獨許長安從容依舊,你罵任你罵,我聽進去一個字,算我輸。
秦韻在一邊看的無奈,但也沒有辦法,劍宗劍道,奮勇當先,一劍在手,無可懼之敵。
親傳弟子更是要每戰必登先。
可許長安,在所有親傳弟子當中,出征次數最少,被稱為親傳之恥,令劍宗蒙羞。
這也是隱秀峰峰主不肯來的原因,秦韻回來,那是光榮,但親傳弟子被人拉出去,當著眾人罵,那是恥辱。
「爾等需知,我劍宗乃天下五大宗門之一,德高望重,世間妖魔聞我劍宗之名,無不畏懼心驚,入劍宗修行不易,更是爾等幾世修來福分,爾等若再這般膽怯畏懼,三年內不入戰場,革除劍宗弟子身份,在此罰站三個時辰。」
劍宗長老疾言厲色,訓斥嚴厲,看著一群人如同看著一群爛泥。
還沒有走的眾人樂得看熱鬧,經歷一番歷練搏鬥,如今看別人落難,多少有些歡快輕鬆,尤其是對許長安。
修為平平,卻是一峰親傳,又和秦韻走得那般親近。
「秦師妹,還不回隱秀峰,將突破的好消息告訴秦師伯他們嗎?」
突破一層境界,被無數同門道賀,如眾星拱月一般的赤竹峰大弟子齊林看著獨自站立的秦韻走來道。
「不礙事的,想來爹娘是都已經知道,我還是等長安一同回去得好。」秦韻和齊林微不可察地拉開些距離,回道。
赤竹峰、隱秀峰兩峰關係素來不睦。
「那這時間怕是有些久,不過許師弟是已故許師叔遺腹子,不當如此,且讓我去和李師叔說說。」齊林謙遜一笑,配合俊朗的容顏更顯風度翩翩,說完不等秦韻回答,就幾步走到正在訓斥的李長老身旁。
「齊師侄要為許長安說情?」李長老面露疑惑,赤竹峰、隱秀峰兩峰關係素來不睦,尤其是許長安的父母,兩位化神期長老隕落,赤竹峰想要壓過隱秀峰一頭,怎得還會說情?
「不錯,許師叔和李師叔為抵禦妖禍而亡,許師弟是他們唯一子嗣,我劍宗素來照拂英雄後人,且許師弟還年幼,日後自會明白。還是讓秦師妹帶回去吧。」齊林笑道。
李長老掃了眼一旁的秦韻,頓時會意,朝齊林露出一個微妙笑容,道:「既然齊師侄開口,那就讓許師侄先回去吧。」
說著話,李長老又瞥了眼許長安,滿是鄙夷如同看著一灘爛泥道:「許長安,聽到了嗎?你齊師兄為你開口,就特意免你今日受罰,還不多謝你齊師兄。」
「長老,宗門規矩不可廢,要如何便如何,朝令夕改,不妥當。三個時辰,我站得住。」許長安道。
「受罰滋味可不好受,許師弟不考慮?」齊林面色微變,他的好意,很少有人拒絕。
「齊師兄好意,師弟心領,但不需要。我劍宗素來團結,同進同退,大家都在受罰,我一人如何例外?長此以往,門風何在?」許長安道。
「混賬,你齊師兄原本好意,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拒絕你齊師兄,是說你齊師兄中傷門風嗎?簡直荒謬!你可知曉你齊師兄不過四十,便破了金丹之境,眼下更是抵達金丹五層之境,在他這個年紀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全劍宗也不過十人,來日定能成就化神修為,為一峰之主,與你好似雲泥之別,你此生能望其項背,便是你一生榮耀。」許長安反駁,齊林還未做聲,李長老便怒喝道。
齊林,赤竹峰峰主齊城山之子。
父母健在,天資不凡,李長老本人也不過是金丹九層境界,此生能否更進一步尤未可知,如何不交好?
「那是望不到了。」許長安道,我又不會回頭看他,在我身後的人,有什麼好看的?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如此不求上進,你可對得起你的師尊?」李長老道。
「這個家師自有打算,李長老開口家師閉口家師,是要代家師管教於我?」許長安眉頭一挑,他來這裡罰站,是遵守劍宗的規矩,不是過來給人借題發揮,討好別人的。
想要舔人,自己當狗去,別來煩我。
李長老面色頓時一僵,代師管教,有這資格的,至少是和對方師尊一個水平,通常還要高些,才有資格這麼說,而許長安師尊五品化神巨頭,他三品金丹,怎麼有資格說這話?
只是見許長安一個鍊氣境還敢反駁自己,頓時心頭火起,惱道:「混賬!你竟敢這般忤逆尊長,眼裡可還有長幼尊卑?」
「自然是有的,這點家父也自會料理,李師叔也無需越俎代庖,否則家母倒是會問師叔劍是否已經鋒利到要替她約束弟子了。」秦韻見起爭執,直接上前一步道。
李長老臉色再變,卻不敢再斥責,秦韻不比許長安,雖然如今也不過是築基境界,但才二十一歲,便築基八層,哪怕有父母為之洗筋伐髓,自幼靈液丹藥吞服的作用,可這份資質也堪稱可怕,不夭折的話,未來成就恐怕還要高於齊林。
「許師弟和秦師妹說的是,是我孟浪,還望李師叔見諒。」僵持時刻,齊林大笑一聲,自我請罪。
「這與齊師侄無關。」李長老連連擺手,想說都是許長安過錯,但見許長安和秦韻目光,又只能把話憋在心裡。
齊林微微一笑,態度和藹,只是轉身之後,眼神之中露出一絲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