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入羊群

由於傑克的警告，孔雀就沒有輕舉妄動。他像是毫無察覺般，繼續兜著圈。

當他再次經過那衚衕口時，孔雀卻陡然加速，一下就沖了過去。

這一舉動果然驚到了對方，那人下意識地就追了出來。

還沒等他完全衝出小巷，孔雀從旁竄出，一下就將其撞到在地。

心知中計的黑影雖然失了先手，但他卻還不肯放棄。

他趁著孔雀這一撲之力順勢倒地，還沒等孔雀壓住他，對方就一重重一肘，頂在孔雀的肋下。

只是這一擊，孔雀就差點岔了氣。他狠咬舌尖，不讓自己暈厥過去。與此同時他也出拳，砸中了那人扎著繃帶的前胸。

這一拳立時就讓對方的繃帶下滲出血水，不過那人倒也硬氣，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

孔雀的獵刀剛架上對方的脖子，那人的匕首也頂到了孔雀的前心，再然後孔雀就驚呼出聲。

「阿爆！你還活著？！」

「哼!」

對於孔雀的驚呼，阿爆卻只是冷哼了一聲。

他手指一動，那柄匕首就消失在袖中。就是這個動作卻牽動了前胸的傷口，於是阿爆忍不住皺了下眉。

「啊！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那條快被鮮血染紅的繃帶，孔雀一臉的惶恐。他慌忙收起獵刀，扶著阿爆站起身。

在那個晚上，孔雀和阿爆一左一右，負責護衛迪克老爹。

孔雀是親眼看到阿爆被人一刀刺入了心窩，雖然阿爆和自己不對付，但孔雀還是很難過。

孔雀從沒想到阿爆不但沒有死，而且他還能逃出捕奴隊的魔爪，這個發現讓孔雀激動萬分。

「你的傷沒事吧？」

看著一臉痛苦的阿爆，孔雀很是後悔。剛才他只想著一舉拿下對方，所以他可沒有留手。

「我暫時還死不了。」

推開想要示好的孔雀，阿爆努力讓自己站直。孔雀一直都是他的死敵，他不能讓孔雀看笑話。

「孔雀，你是一個人嗎？你怎麼逃出來的？」

聽阿爆這麼一問，孔雀的神情再度變得黯然。

他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包括他是怎麼進的城，現在又在這裡等什麼人。

「阿爆，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你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嗎？為什麼你要躲在這裡？」

孔雀說的和阿爆看到的差不多，所以阿爆也就說了自己的情況。

「那天我被人刺中胸口，然後我就暈了過去。當我醒來時，我已經被那些人抓起來了。

蘭迪，邁克爾，羅伊斯……他們總計抓了20多人，其餘人全都死了。」

聽著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孔雀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能夠承受殘忍的消現實。可是現在看來，他的防備不堪一擊。

「那些人當晚就帶上我們出發了，他們甚至還帶上了所有的死者。不管是他們的，還是我們的。」

因為回過營地，孔雀知道這情況。當時他就非常奇怪，這支捕奴隸隊為何會連屍體都不肯放過。

「我們一口氣走了三天，昨天晚上的時候，趁著那些人稍有鬆懈，蘭迪帶著大家進行了反抗。」

「你們成功了嗎？」

「成功個屁！除了我，其他人都沒能逃出來。為了嚇唬剩下的人，他們當著大家的面，砍掉了蘭迪的右手。

趁著混亂，我搶到了對方一輛摩托。然後我就墜在後面，一直跟進了夜之城。

進城之後，他們就去了更核心的城區。我沒法再跟，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不過我早晚會查清楚，他們為何要襲擊我們！」

「阿爆，他們是捕奴隊。我聽說夜之城有人專門抓未經身體改造的遊盪者，賣給大企業做實驗。」

「不可能，他們不是捕奴隊！」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那天晚上，那伙人花了很長時間在營地里亂翻。他們還拷問大家，要我們交出什麼書。」

「書，什麼書？」

聽阿爆說到這裡時，孔雀先是一愣，隨後他就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5號公路上時，他曾經在某個騎士身上搜到過一張書頁。

那雖然只有一張紙，但卻肯定是從某本書里撕下來的。他只是讀了一下紙上的內容，就出現了匪夷所思的異象。

「難道他們說的書就是那張紙？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我害了大家？！」

這個念頭才剛升起，孔雀就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兄弟會養了他十年，老爹更是手把手教會了他全部的本領。若是兄弟會因他而滅，那他又有何顏面再活著？

「你怎麼了？」

看著孔雀那古怪的神情，阿爆一臉的狐疑。

「沒，沒事。對了，你怎麼會躲在這裡？」

「這你就別管了。孔雀，我就問你一件事。

兄弟會至少還有20個人還活著，你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救他們。不管怎樣，都要把他們救出來！」

「好！孔雀，你能這麼說，老爹就沒有白養你這10年。你剛才要是稍有遲疑，我一定殺了你！」

看著殺氣騰騰的阿爆，孔雀只能苦笑不語。阿爆就是這樣偏激，但阿爆是他兄弟，所以阿爆說啥就是啥。

雖然孔雀苦勸阿爆和自己一起行動，但倔脾氣的阿爆卻還是一個人走了。

「我有我的路子，我們不必摻合在一起。

每個月15號的凌晨五點，我們來這裡碰面。孔雀，只要你還活著，你就得來，否則我殺了你！」

留下這個聯繫方法后，阿爆一步步退回陰影。那裡雖然黑暗，但他卻毫不猶豫，孔雀只能看著他就這樣消失。

阿爆走後沒多久，傑克就回來了。

他給孔雀帶回來一隻集成了身份晶元的手環，戴上它之後，孔雀就不再是盲流。

在給孔雀手環時，傑克還有些不好意思。

早在10年前，夜之城裡就幾乎沒人用手環了。現在人人都用顱內插件，與之相比，手環就是出土文物。

孔雀當然不會這麼想，雖然他也覺得插在腦袋裡的晶元很酷，但他卻對這種技術很是排斥。

摩托兄弟會的第1代成員中有很多都是老兵，他們幾乎人人都有賽博插件，但卻從來都不會說這種東西有多好。

迪克老爹就不止一次說過，賽博插件有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危險的發明。

老兵們都這麼說，孔雀自然也深受影響，所以他欣然接受了手環。

在城外的時候，傑克就說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除了給孔雀弄到身份證明外，傑克還給他安排住處，甚至為他介紹工作。

在傑克的建議下，孔雀干起了快遞，傑克為此又借給孔雀一輛麵包車。

有了傑克的扶持，孔雀很快就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很滿意現在的快遞工作。這份工雖然賺得有限，但卻能讓孔雀迅速熟悉夜之城，而這才是最有意義的。

半個月後，孔雀剛送完手頭這一單，他就接到了傑克的電話。

「孔雀，在哪？有空嗎？」

「有！給我地址，馬上就到！」

才聽到傑克這麼問，孔雀就咧開了嘴。每次傑克關照自己時，他都會這麼問。

按照傑克給的地址，孔雀來到一家汽車旅館。

當他走進房間時，裡面除了傑克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維，這就是我在紅石鎮上認識的朋友，他叫孔雀，是個很厲害的槍手。

孔雀，這是維，我的好兄弟，夜之城赫赫有名的雇傭兵，就是他幫你弄到了身份證。」

隨著傑克這番介紹，孔雀和維握手致意，兩人就算是認識了。

這位神通廣大的雇傭兵比傑克還要年輕些，他並不魁梧，但眼神卻銳利如刀，孔雀對此印象很深。

維對孔雀既不過分熱情也不刻意冷淡，在寒暄了幾句后，他就進入主題。孔雀這時才知道，主持這單生意的是維而不是傑克。

「桑德拉-多塞特，女，26歲，昨晚被人綁架，她的家人為此發布了1萬塊的懸紅。」

操作著自己的黑客眼鏡，維將數道藍色光線投射到房間中央，然後孔雀就看到了目標人物。

這是個正當妙齡的女孩，她五官精緻，身材也相當不錯，可惜這女孩卻不知道珍惜。

孔雀現在看到的桑德拉剃光了所有頭髮，眼皮，嘴唇和鼻翼上穿著七八個銀環，一副生人勿近的拽樣。

在說出1萬元的懸賞金額時，維特別留意了孔雀的反應。

看到孔雀依然很平靜后，維暗自點了點頭。高手是不會一驚一乍的，孔雀的表現讓他有些相信傑克對這人的評價了。

當聽說有1萬元懸賞金時，孔雀其實是嚇了一跳的，因為這數目不算少了。

夜之城是有錢人的天堂，不過它對窮人倒也不算太過苛刻。

夜之城目前的最低工資標準是時薪6毛，而一份能夠填飽肚子的炒麵售價是1塊2毛。

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只要每月能掙200塊，他就不會餓肚子，而且晚上還能睡在床上。

1萬歐的賞金差不多就是普通人辛苦5年的總收入，所以孔雀已經相當滿意。

沖著傑克點點頭，維表示他推薦的人已經通過初步考驗，現在孔雀有資格知道詳情了。

「半個小時前，我找到了桑德拉，現在這姑娘被困在一個清道夫的巢穴里。只要我們能把她活著帶出來，就能拿到1萬塊。

孔雀，想要救人，我們就得闖進清道夫的老巢。我估計那裡至少有20個人，所以這件事很危險。

怎麼樣，你來不來？」

「來，算我一個！」

沒有絲毫猶豫，孔雀就應承了下來。見他毫無怯意，傑克和維也都露出了笑容。

為了儘快熟悉夜之城，孔雀無時無刻都在努力學習，學著如何做一個城裡人。

在沃森跑了半個月後，他已經不是兩眼一抹黑了。

和所有的人類聚落一樣，夜之城有光鮮之處，也有污穢之所。它雖然號稱是人類最璀璨的明珠，但卻並沒有令人安心的秩序。

全市6大分區中，算得上井然有序的也只有2個。至於其他地區，那就只能自生自滅了。

在秩序之光照不到的地方，自然就會滋生出黑暗世界。所以夜之城到處都有幫會，清道夫就是最惡劣的那種。

全夜之城的人都知道，清道夫是一群冷酷無情、卑鄙無恥的人渣。

他們專門狩獵粗心大意的老百姓和幫派嘍啰，靠著從活人身上切下賽博組件和器官來賺錢。

清道夫的行事風格就是窮凶極惡，視人命如草芥。對他們來說，人類只是一堆可以拿去黑市換錢的物件。

對於這些人渣的大名，孔雀已經是如雷貫耳。

現在他們三個人要對付20個清道夫，這個比例足以讓人戰戰兢兢，但孔雀卻有些等不及了。

「那個地方在哪，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見孔雀如此積極，維和傑克不禁相視而笑。

「不用著急，他們就在對面那棟樓里。

我給你們講一下裡面的情況，然後我們就動手！」

一邊這麼說著，維一邊切換投影的信號源。

桑德拉-多塞特的三維人形隨之消失，此時出現的是一條昏暗的走廊和一排排緊閉的房門。

「這座公寓高86層，清道夫就躲在第36和37層。

那幫雜碎租了連排的房間，他們將上下左右打通，然後就封死了絕大多數的房門。

因為這幫傢伙佔據了上下兩層，所以我們就得兵分兩路，否則他們很容易就能帶著桑德拉跑掉。

我的計劃是孔雀去36層，你要在那裡弄出些動靜，儘可能吸引清道夫的注意。

我和傑克則是從37層突入，爭取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就把那女孩帶出來。」

「我沒有問題。」

「我也是。」

對於維的這個計劃，傑克和孔雀都沒有意見，事實上孔雀已經相當佩服維所展現的能力了。

維能快速精準地找到綁架者，而且他還一直嚴密監視著對方，這充分展示了他的情報和偵察能力。

除此之外，在安排戰術時，維也是很有章法。

這一看就不是野路子，這是很正統的特種作戰風格。迪克老爹就是這樣的作風，孔雀對此非常熟悉。

做完簡報分配好任務，作戰正式開始。傑克和維自有辦法去37層，孔雀當然也有，因為他可是需要到處跑的快遞員。

端著一摞披薩盒，孔雀徑直來到36層的某個房間前，然後他就開始哐哐砸門。

「幹什麼？你瘋了嗎？」

在孔雀連砸十幾下后，裡面終於有了迴音。那人雖然怒氣沖沖，但並沒有打開房門，他只是透過貓眼看著外面的孔雀。

「先生，你訂的披薩到了，快開門！」

就像所有的壞脾氣快遞員一樣，孔雀一臉的不耐煩。為了讓裡面的人看得更清楚，他還特意往後退了一步。

就算隔著房門，孔雀也聽到了裡面的扯皮和抱怨，不過他卻一點都不著急。人性本惡，他知道對方會開門的。

不出孔雀所料，在一連串拉門栓的聲音后，房門終於打開，孔雀也看到了堵在門口的那三個男人。

「先生你的快遞，謝謝，請給我五星好評。」

還沒等那些人問話，孔雀就把手上的餐盒塞到中間那人的懷中。

趁著他手忙腳亂去扶那些披薩盒的時候，孔雀手中獵刀往前一遞，順勢就捅進了那人的心窩。

一邊旋轉手中的刀柄，孔雀一邊將其拔出。推開那個挨了刀的傢伙，孔雀往前一突，人就進了屋。

直到看見同伴身上滴滴答答的鮮血，另外兩個清道夫才反應過來。

他們中的一個慌忙舉起霰彈槍，另一個則是去摸腋下的槍套。

等到那支霰彈槍就快對準自己時，孔雀伸手抓槍，將其往左一扯，然後那個站在另一邊的傢伙就倒霉了。

「哐！」

隨著一聲悶響，那個清道夫被霰彈轟中。可憐的傢伙立刻倒飛而出，撞塌了身後的小桌。

還沒等那個開槍的人驚呼出聲，孔雀的獵刀再次出擊。

他一刀插進敵人的腋窩，挑斷了那人的手筋。隨後獵刀就抹過清道夫的脖頸，將對方的驚恐神情永遠定格下來。

「謝了啊！」

隨手接過霰彈槍，孔雀大步衝進下一個房間。

從清道夫開門到孔雀衝進第二個房間，最多也不過五秒鐘的時間。

第二個房間里雖然還有一人，但那位也只來得及滾下床鋪，趴到沙發后躲藏。

「哐！哐！哐！」

一邊開槍，孔雀一邊向前。他也不用真的射中對方，只憑這槍聲，就足矣震懾住那個膽小鬼。

在射出第三槍時，孔雀就轉過沙發，看到了那個清道夫的屁股。

「饒命……」

還不等那人把話說完，孔雀扣下扳機，用最後一發子彈把那個清道夫打成了篩子。

丟下已經沒有子彈的霰彈槍，孔雀拔出了左輪。

此時他已經看到了通往隔壁單元的門，現在自然是要殺進去了。

在孔雀動手后沒多久，他就聽到樓上傳來的連續爆炸聲。

不用問，維和傑克已經發動，所以孔雀就更需要賣力表現，好吸引更多敵人。

孔雀他們上下夾擊，一下就把清道夫打蒙了。當孔雀進入第二個單元時，裡面的人正像無頭的蒼蠅般到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