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靴

第三章

「黑臉漢子，我且問你，這萬里沙海，罕有人煙，你是怎的殺人越貨，老幼不留？」呼延燚撣了撣身上的沙子，面對凶神惡煞的比丘金刀客，不僅毫無懼意，甚至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脫下靴子，往下抖落起鑽進靴子的沙礫來。

比丘金刀客大怒，心想這小子倒是怪，往來駝隊客商，聽聞我的大名，無不體如篩糠，跪地求饒，這小子竟然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實在令人惱怒，不可饒恕！

「好小子，爺爺我縱橫大漠數十載，還沒有人敢跟我如此說話，看你年紀輕輕，籍籍無名，究竟有何本領，竟敢如此無禮！」，說時遲那時快，比丘金刀客話音未落，那柄金背大刀已經襲卷著黃沙，直朝著呼延燚的面門劈將而來。

呼延燚微微一笑，拎起一隻靴子，小臂輕張，低喊一聲「著！」，那靴子如同利箭一般，破空而出，還沒等比丘金刀客反應過來，左臉上已經重重地挨了一記靴子。

金刀客只覺左臉沉重，奇痛無比，手中的大刀差點脫手，他踉踉蹌蹌的後退數步，才勉強止住身形不倒，當下心內駭然：這小子究竟是什麼路數！一隻靴子不僅擋住了我的攻勢，竟然還用靴子打了我一記耳光！

「你…你…你究竟是誰？！」金刀客強裝鎮定，雖然語氣里難掩驚訝，但該有的氣勢卻是一分不少。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殺了不少從北燕去往西京的駝隊，這條貿易之路，因你一人，便徒增險惡，所以，今天，你，必，須，死。」呼延燚一字一頓地說完，便赤腳站了起來。

金刀客哈哈一笑，「就憑你一人也想殺我？你真的以為這比丘金刀客的名號只是一個人而已？」，話未說完，只見金刀客從懷裡摸出一個細如指節的竹筒，對著天上放出一顆信號彈，那信號彈破空而起，直喇喇地飛向高空，四散爆出一片血紅煙花。

呼延燚心中一沉，莫非這比丘金刀客是一個組織不成？怪不得過往駝隊，只要遇到比丘金刀客，便幾乎全軍覆沒！如果只憑這黑臉大漢的本事，也斷然做不到一人滅一個駝隊的可能。

「也好，」呼延燚暗自說道，如果能豁出性命，即使不能把這個組織滅掉，也定能讓對方損失部分元氣，不管對於西京國還是北燕的老百姓，都是一件幸事，這幾年西京國和北燕王府交往密切，雙方貿易興隆，互無攻伐，只是這條駝隊商旅必經的萬里沙海，卻因為這個組織死傷無數，實在可惱。

想至此，呼延燚心裡已經釋然許多，他撿起地上的靴子，不急不慢地套在腳上，看了眼剛才跟自己交戰的黑臉大漢，那大漢已經做出防守態勢，等待援兵到來。

呼延燚從腰上摘下葫蘆，飲盡了最後一口水，淡淡一笑，狂風吹過，額頭長發飄動，眉宇間禁不住起了一絲殺機。

不多時，但見漫天飛沙，馬蹄聲疾，戰馬嘶鳴聲此起彼伏，聽動靜，不下數十騎正從四面八方合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