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景?劫難?
三人提起修為,氣息鼓盪,身輕如燕,蹁然而下。
無憂谷全是螭藤,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粗壯如樹,漫延纏結,遮天蔽日。
藤葉散發出陣陣氣息,能至人昏迷,且有毒性,人獸難存,沉積穀底終年不散,成為嶂氣。
螭藤之下嶂氣濃厚,除螭藤之外,難見其它草木,也鮮有獸類存活。
偏偏有一種猴子,皮糙肉厚,鼻孔朝天,天生不懼嶂氣侵襲,以螭藤花、藤果、藤枝、藤葉為食,以藤葉凝露為飲。
藤間跳躍取食,晚上宿於螭藤之頂,避開藤底沉積嶂氣,呼吸睡眠,是為谷中螭猴。
三人藤頂跳躍,藤枝密實,縱橫交錯,足以承受,偶有嶂氣,也被風吹散,再者也有修為在身,幾乎不受影響。
已是盛夏,螭藤茂盛,葉厚如毯,藤花開放,色白嬌小,朵朵夾雜其間。
風來綠浪翻滾,白色點點,如同細浪,煞是好看。
「前次與義刀成行,不是季節,只見綠色,沒想到藤花開放有如此景緻。」
玉娘讚歎,古風在旁,不是美景也有美景,何況確實賞心悅目。
依偎古風,沒有心情也有心情,沒有話題也有話題。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落花有意赴流水,流水無情葬落花。」古風不讚美景,反說出讓玉娘感覺古怪話語。
「古風,你這是何意?」玉娘停下腳步,眼中已有怒火,一旁玉郎也睜大雙眼,張大了口,欲要出聲相責。
古風大吃一驚,立刻反應過來,被兩兄妹誤會了,認為玉娘有意,而自己無情,不怒才怪。
「玉娘莫怪,玉郎大哥,你們誤會了。」急忙解釋。「我說得是谷中傳說『落花流水』,怎麼你們不知道?」
「什麼『落花流水』?哪裡來的『落花流水』?」玉娘怒氣更盛一分,腳一跺,藤枝急顫,作勢要奔,分道揚鑣。
慌得古風連忙拉住,「玉娘聽我說完,聽我說完。」
「有話快說,別拉拉扯扯,免人說三道四,誰有意誰無情?」膀臂一掙,甩開古風,俏立一邊。
「天下五大遺迹,成五大美景,其中『落花流水』,據傳就在無憂谷。」古風見狀,立刻解釋。
原來是天下五大美景之一,玉娘這才想起,情急之下,竟然將這茬給忘了。
「古風兄弟,只聽說『落花流水』為天下奇景,五大遺迹之一,這『落花』到底為何物?『流水』又為哪般?」
玉娘道,「無憂谷嶂氣蘊積,花草難尋,溪水難見,『落花』『流水』為何在此,快說快說?」
「無憂谷『落花流水』,與我們此去前方忘情灘涂的『似水流年』,雖列五大美景,卻也並稱兩大凶兆。」
「見一大凶,見二大難,因此才有感嘆。」古風繼續解釋。
玉娘拍著胸口道,「我原也聽宗主師傅提起,只是不知道『落花流水』隱藏無憂谷。」
古風沒再解釋,心中不由想起花心客棧老闆,非他一段傷心往事,這點秘密又怎麼會被南丁家知曉。
只是長嘆一聲,「傳言而已,作不得數的。或許前人有遇,巧生兇險,當作畿語。」
口中雖然如此說,但是花心客棧老闆丁治山遭遇的劫難,一時纏繞心頭揮之不去。
心結得解,愛意重萌,玉娘緊緊依偎古風,同踩螭藤前行,只是催促古風細說。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落花』無枝無葉無根無莖,也不知由何而生,開時一朵接一朵,每朵七瓣七色。」
「肉色晶瑩,七彩繽紛繁花似錦,花開期間,觀者無不如痴如醉,唯願時光長留,四時不止。」
「雖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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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美,花期很短,一刻左右即調謝,一朵接著一朵調零。」
「『落花』之後『流水』出,『落花』落向『流水』,『流水』翻轉葬『落花』,因此稱『落花有意赴流水、流水無情葬落花』。」
「『流水』葬『落花』之後,輾轉迴旋,也只有一刻之久,即消失不見,又不知何時何處再現。」
「所以說『落花不落紅塵,流水不流人間』。」
「『流水』無源也無頭,無來也無去,不知源自何處,有人說是一頭連著過去,一頭連著未來,也有人說一頭連著悲,一頭連著傷。」
「『流水』更有奇特之處,浪花朵朵,卻無聲無息,水聲卻在心頭響起,音律優美,聽之如顛如狂,只恨歲月不停。」
「落花流水兩不見,落花有意水無情,落花開時繁似錦,流水無聲也無音,一見落花四時止,一聽流水歲月停。」
「見『落花』能見所有美好,聽『流水』能聽百世幸福,但據說『落花』藏驚懼,『流水』藏悲傷。」
「因此才有『見時有喜,見后成觴』說法,『見其一凶』畿語,可見都是臆斷猜測。」
見其一凶,見其二難,其實古風也不太相信,從傳說中尋找合理解釋。
「這裡的螭猴,不單是不懼螭藤嶂氣,更奇特的是,不為落花流水所惑,螭猴發現之後,也不觀賞,也不聽音,就等著採摘花朵、舀取流水。」
「取回之後,以螭藤果、螭藤花為輔,在螭藤上鑿藤為洞,以谷中腐泥封做洞口,釀製美酒。」
「花帶驚懼,水帶悲傷,釀出的酒,無比甘醇無比濃烈,還能使人解去所有憂愁。」
「一口下去,忘記所有驚擾憂愁,二口下去,忘記所有悲傷不快,三口下去,則必大醉如泥。」
「更有強身健體、固本培元、凝精聚神奇效,因此被稱為絕世佳釀。」
「因為『落花』不落紅塵,所以這種酒也被稱作無塵酒,螭猴雖然長相怪異,因釀無塵酒也被稱作無塵猴。」
「無憂谷嶂氣,吸入之後,致人迷幻,在快樂中中毒而死。加上又有『落花流水』之景,無塵酒佳釀,所以才被稱作無憂谷。」
玉郎道,「我說怎麼全是螭藤,不叫螭藤谷而稱無憂谷呢,原來如此。」
「瓜田李下無塵酒,品盡人間無其右,再有灘涂忘情珠,神仙來了也不留。」古風輕聲笑道。
「聽說是女媧的一滴眼淚形成,不知是真是假?」玉娘問道。
「我也聽說是這樣,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古風也有不知道的事。
「瓜田李下不會也在這裡吧?」玉娘又有好奇。
「瓜田李下酒出瓜田李下,采瓜和李釀造而成,倒不會在這裡出現,只是說這幾樣東西同樣珍貴。」
「無塵酒儘管珍奇,卻還偶爾得現,瓜田李下酒則從未出現過,或許美味不相上下,但珍貴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
「見瓜田李下吉,見巫山雲雨祥,見洞天福地貴,唯見落花流水、似水流年凶難。」
這些話,玉娘似乎沒聽見,行走間,不時往下看看,又不時抬眼遠望,古風察顏觀色,已知其意。
「玉娘不必這樣尋找,想落花流水,為何等神奇之物,真是只有傳說、未曾見聞。」
「再說,猴類最饞的就是酒,就算製作出無塵酒,想著的是自己解饞,也是留不住的。」
玉娘卻有莫名紅暈上臉,她確實在找落花,在找螭猴,看是否能得無塵酒。
不過不是獨享,而是與心上人同品,一醉方休,交懷之景,已在眼前。
「宗主師傅也曾講到過『落花流水』,只是沒提起在哪出現,早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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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上次經過,就該仔細尋訪了。」
玉娘紅暈退臉,有失望神情代替,白白錯失一次難得機會,深以為憾。
「無憂谷過去,就是忘情灘涂,裡面藏著另一美景『似水流年』,忘情珠就因『似水流年』而生。」
「『似水流年』我知道,山門之名就出於此,但忘情珠就不知道了。」玉郎說道。
「流年門最早屬於似水流年宗,為共工大神所創,後來分成流年門與似水派。」古風似乎也有好奇,接過話語。
「但名字是否與『似水流年』有關,就不太清楚了,玉郎大哥既知道,可否說來聽聽?」
誰料玉郎卻只是嘿嘿的傻笑,「只知有關,具體如何,我哪裡知道。」
「我哥生性憨厚,哪裡會知道這些,聽到一點算不錯了,古風還是你說說吧。」玉郎稟性玉娘怎麼不知,催促古風快說。
古風開口,似一段歌謠流出,卻無比哀傷。
「似水不祥,稠比泥漿,不見浪花水聲響,聞以往傷心事,長不盡凄涼。」
「流年不利,暮色蒼茫,真假難辨掩過往,知後來不如意,有一世劫難。」
「『似水』是一段渾濁的泥漿水,濃稠無比,也不知從何而來到何處而去,據說一頭連著死一頭連著亡。」
「『流年』是一朵看不見的雲,毫無生氣,也不知從何而出從何而沒,據說上連著凄下連著慘。」
「一見似水愁不斷,一見流年命難求。」
玉娘聽得直蹙眉,「怎的這麼凄慘,這一路下去還有沒點好的。」
古風笑道,「無塵酒不就很好?似水流年有忘情珠,也是難得寶物,有吉就有凶,有難也有福,福禍相依,誰能說得清楚。」
「聽你一講,近乎傳說,尋常難得,好也是假的。」玉娘嗔道。
玉郎卻道,「就當故事聽好了,兄弟,你仔細說仔細說。」出身山門,卻對山門之事不了解,因此迫切想知道。
「據說『似水』與『流水』相反,無浪無花,卻水聲潺潺,聽到的是以往所有的傷心事,心頭會生長出無盡的凄涼。」
「『流年』在『似水』的上方,看起來空無一物,卻明明能感受得到。」
「暮色蒼茫,了無生氣,遮掩曾經所有的喜怒哀樂,看到的是以後所有的不如意。」
「因此有傳言,見到『似水』將有一世的憂愁,見到『流年』將有一世的劫難,『見其二大難』由此而來。」
「忘情灘涂又有泥蟒、灘鷹,為一地天生獨養之物,塗蟒喜吞『似水』,灘鷹喜食『流年』。」
「吃過『似水』『流年』的泥蟒、灘鷹,腹內凝集成珠,泥蟒為白灘鷹為黑。」
「黑生情白生性,煉化之後隨身攜帶,能影響性情,善則逾善,惡則逾惡,還能抵擋精神攻擊,難得寶物無不索求。」
「但是,卻不能吞服,據說吞服之後,黑能忘卻俗事煩惱,白能忘卻一世憂愁,忘情灘涂名字也由此而來。」
「那不是好事么,我們獵到泥蟒灘鷹,找珠子吞下,以後就沒有憂愁與煩惱,也沒災沒難了。」玉娘才覺輕鬆不少。
古風復笑而言,「都是傳言,哪有那麼容易得到?你還真信啊!」
「還有,聽說忘情珠吃下,前塵往事都會忘個一乾二淨,玉娘確定要吃?」
「不吃不吃!」忘掉前塵往事不怕,忘掉古風不舍,「都這麼無趣,還是不要見到。」
「天色不早了,也不急著趕路,我們就在附近休息一晚如何?」玉娘主動中斷無趣之事。
古風也就由她,中斷敘說,停下腳步,三人擇藤休息。
(本章完)